自是不止。 这般密不可分的距离,足够让任何一个女子都觉得羞臊和难自矜,她身体轻轻颤抖,一阵一阵,从身体深处渗出来。 他忽然低头,埋在她脖颈间闷声笑出来。 很轻,却很畅快的笑。 叫姜姒妗不解,也生恼,她哭得越发狠了,她明明好认真地在和他说事,他怎么这样? 他忽然喊她淼淼。 不知是从何处得知了她的小名。 一直一直在喊,很小声很小声,不该是他的作态,但他就是这般做了,声声都仿佛溢满了情愫,他好生快活,让姜姒妗越来越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先的羞恼都一点点变成了迷惘。 他又去亲她,她身体一僵,只觉得无力,好像一切都是重头来过,再多的谈话都无济于事。 但他在看见她神情时,忽然一顿,他止住动作,转而伸出手,替她一点点拢起了衣襟,松垮的腰带也被他细致地系好,修长的指骨根根分明,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但如今却一点点替她服务,他替她理好了裙裾,但在快要将她放下时,他又亲了她一下。 很快地分离。 仿佛只是克制不住的行为。 但他一系列的举止已经让姜姒妗看懵了,她悄然地睁大了杏眸,她不知他是怎么了,只能从这举止中品出一点东西来。 ——和他的交流是有效的。 身处苦境的人其实很少有要求,她看出了这一点,蓦然便觉得轻松了好多。 她最怕最怕,不过是充斥浑身的无力感。 仿若是生了病,却在和大夫阐述时,永远也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 卫柏溜到了安玲旁边,安玲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乐意正眼看他。 卫柏摸了摸鼻子,他有官职在身,安玲此番举止其实有不敬之嫌,但事出有因,卫柏哪敢计较? 只有奉延,在看见他也过来时,皱起眉头: “你怎么过来了?” 他脸色陡然变得难堪,卫柏也过来了,那辆马车上岂不就是只有姑娘和那位裴大人了?! 孤男寡女。 卫柏一时间有点答不上话。 安玲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她先前没想起这一茬,主要是姑娘病重那日,裴大人也在姑娘卧房中待了一夜,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不一样。 那日姑娘病重,裴大人会待在姑娘卧房中,其实是担心使然,她根本不需要担忧裴大人会对姑娘做什么。 但现在不同! 青天白日的,本来好好地走着路,卫柏干嘛要忽然停下马车?! 还将马车单独停在了桂树下,哪怕没有明说,也是表明了不让外人打扰马车内的态度。 安玲脸色变了又变,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她快要气哭了: “你们怎么这样啊!” 她凶狠地朝卫柏骂去,但她惯来和姑娘待在一起,没有骂过人,连骂人的词汇都贫瘠得可怕。 安玲转身就要朝马车跑去,被卫柏赶紧拦住: “你确定你现在要过去?” 安玲想说废话,但很快意识到卫柏话中意思,马车停下了片刻,谁都不知道马车内在发生什么,她一旦过去,叫破了马车内的情景,会不会叫姑娘觉得难堪? 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公平。 男子再如何乱来,也不过被世人道一句风流,但搁在女子身上,众人吐沫星子都给将女子给埋了。 安玲堪堪停下,她又怕让姑娘难堪,又怕姑娘被欺负,急得跺了跺脚,她红着眼瞪卫柏: “你们怎么这么欺负人啊!” 她是去裴府求了裴大人救姑娘,但有必要这样欺负人么? 安玲不由得自责起来,都怪她,要不是她不够细心,姑娘也不会生病,要不是她自作主张地去求了裴大人,也不会让姑娘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处境! 她气恼地抹了两把眼泪,恼自己不中用。 卫柏看得哑声,小姑娘一片忠心,他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好像都是火上浇油。 忽然,卫柏看见不远处的马车帘子似乎动了动,他难得愣住,主子好了? 卫柏下意识地瞧了眼天色,觉得是自己估摸错了时间。 他怎么记得他停下马车的时间也就一刻钟左右。 是他记错了吧? 卫柏迟疑地看向安玲,想找个人求证一下,安玲注意他的视线,她迁怒道: “都要一刻钟了,你家主子到底在干嘛啊!” 卫柏堪堪回神,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鼻子,原来真的才一刻钟啊。 卫柏如梦初醒,不敢再乱想,赶紧往马车跑去,才上了马车,坐在车架上,就听见内里传来主子的声音,仿佛和往日一般冷淡,但卫柏却听出了些许松弛: “去周府。” 卫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只是一刻钟罢了,主子到底在乐什么啊? 卫柏纳闷,姜姒妗也不解,她怔怔地坐在车厢内,迷惘地看向裴初愠。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裴初愠现在心情不错,叫她很是困惑,不久前,他不是还在生气么?怎么一下子就心情好转了? 姜姒妗不由得在心底悄悄地认同了传言中的一点,这人真是阴晴不定,叫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一路平安无事地回了周府。 姜姒妗偏头看向某人,有点意外,他等在路上,只是想亲自送她回府么? 意识到这一点,姜姒妗心底难免生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叫她悄然地抿紧唇,低垂下脸颊。 很快,她这些情绪就散了。 因为,这人居然光明正大地将她送到了周府,中间根本没有一点停顿,姜姒妗刚才还觉得难以说清的情绪立时就散了,她脸上血色褪了些许,唇色都惨淡了许多,她陡然转头看向裴初愠: “你怎么还不停下?!” 她这声问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但某人只是扣住她的手,他扣得很紧,叫姜姒妗挣脱不开,然后听见他平静的声音:“没事。” 姜姒妗一口气被噎住,他当然觉得没事! 要是被人发现了,唯一受到影响的人只会是她,谁敢对他乱嚼舌根?! 越想越气,越想越恼,但两人在有纠缠的那一刻起,这个隐患就是一直存在,不是她刻意忽视就能消失不见的。 拒绝裴初愠进一步地送她,姜姒妗提心吊胆地回了府邸。 周府距离福满楼其实不近,马车也得走将近一个时辰,她回到府邸时,时辰已经不早了,但府中依旧空落落的,只有几个婢女窝在院子中,姜姒妗一眼就知道周渝祈还没有回府。 她可耻地松了口气。 意识到这一点,姜姒妗咬紧了唇,她很清楚,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这个念头浮上来后,姜姒妗不可抑制地有些恹然,杏眸些许黯淡地轻垂下来,却寻不到解决的办法。 奉延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他垂目隐晦提醒: “自怨自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姜姒妗抿唇,咽下汹涌而上的苦涩,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有些事,真的去做时才会发现要比想象中难得多了,谁能真的不在乎世俗眼光? 总归,姜姒妗觉得她不行。 而被姜姒妗觉得愧疚的对象,却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在翰林院当值。 周渝祈往日清隽的眉眼染上了些许紧绷,他转头看向一侧的宋安荣,宋安荣恰好也在看他,她扬起一抹笑,明媚骄阳: “周大人不必紧张,程师兄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她是父亲老来得女,还是嫡出,府中便将她宠惯得厉害,尤其是她得父亲看重,父亲也不吝啬亲自教她,只她嫌苦,不爱跟着学,但即使如此,程简严师从她父亲,她便能叫程简严一声师兄。 程简严也向来不吝啬和这位被ʝʂց看重的小师妹打好交道。 哪怕程简严的年龄能够当宋安荣的伯父,但辈分却是不依着年龄划分。 闻言,周渝祈只是简单地笑了笑,宋安荣当然会觉得程侍郎好说话,毕竟她身份摆在那里,而他?只不过一个翰林院的小官,还当不得被程侍郎看在眼中。 只是他被宋安荣看重,程侍郎不得不多一份思量。 对于周渝祈来说,哪怕只是多了一点思量,也是难求的幸事了。 周渝祈偏头看向宋安荣,她出身高贵,对他更是难得一心一意,即使知晓他已有妻子,也肯费心费力地帮他,女子笑脸在暖阳下明媚得厉害,周渝祈再是心有所属,也很难不觉得动容。 许久,周渝祈哑声: “你其实没必要这样帮我。” 宋安荣有点意外,她其实见过很多讨好她的人,而且她也隐约知晓周渝祈和杨鞍之间的事情,她压根瞧不上杨鞍,也能猜到周渝祈想要做什么。 说好听点,叫有野心,想往上爬。 说难听的,就是攀炎附势。 但宋安荣不觉得这一点有什么好被攻讦的,都入朝为官了,还一副清高的模样,何不做个隐士? 不努力往上爬,何尝不是一种没出息的表现? 周渝祈要真的觉得窝在翰林院当个七品小官就够了,哪怕宋安荣觉得他是难得的深情人,也会生出一点嫌弃。 她未来的夫君,可不能只是一个七品小官。 宋安荣很自信,如果她和周渝祈当真有结果,只要周渝祈肯往上爬,便不会仅仅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官,这是家世给她带来的信心。 但叫宋安荣意外的是,周渝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点破,她还以为周渝祈会装作不知地利用她和程简严攀上关系。 宋安荣眼中一点点窜上笑意,周渝祈越是如此,不是越代表她没有看错人么? 知晓她对他的心意,哪怕想往上爬,也会觉得不忍,不肯辜负一片真心,换而言之,他是有被她打动的。 再而言之,有底线的人总是容易让人喜欢的。 宋安荣声音不由得放柔了些许:“周大人,我倾慕你的才华,才会将你引荐给程师兄,最终结果,还是要看你自己,我可没帮你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她们都清楚,她带去的人,程简严岂能不给薄面? 周渝祈眼中神采意动,他抿住了唇,这时候,他不由得想起夫人,他和姜姒妗是一路夫妻,她也帮他良多。 但她的心思也多在姜家的产业上,对于他,她惯来是温柔,但也只在意他是否辛苦,又是否觉得读书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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