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脑门子疼的一抽一抽的。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事,大过年的他那两儿子玩烟花烧了他的书房?赶明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都没处放。 四爷低头扫了眼,见着弘历忍不住啜泣着,见自己看向他,哽咽道:“阿玛,我错了。” 四爷心里这才稍微舒坦了些。 他知道比起皇上赐下来的两个宫女,老八更想要几个孩子。 可他的好心情随着扫眼看向弘昼戛然而止,弘昼虽是跪着的,可因太困的缘故却靠在耿格格身上,他看向弘昼时,慵懒的弘昼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面上还带着惺忪之色,一看就是才被人从床上拽起来的。 这哪里有点的知错的样子? 偏偏弘昼被四爷抓包,不以为怵,试图以笑容打动四爷,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得。 四爷这下更生气了,当即就将高无庸叫过来,“说,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一遍,这事儿是谁的主意,又是如何失火的。” 高无庸是皇上赏给四爷的总管太监,身为儿子,身为臣子,四爷不敢对皇上不满不敬,可对着皇上派过来监视自己的高无庸却是一肚子不痛快:“你也是皇阿玛拨下来的老人,就是如此办事的?幸好今日发现的早,不如整个王府都要这把火烧的一干二净。” 高无庸只有低头认罪的份儿。 四爷冷声道:“念你是皇阿玛拨下来的人,罚你一年的月钱。” 高无庸连声称是。 四爷的目光又落在弘昼与弘历两孩子面上,瞧见弘昼这时候还拿胖嘟嘟的手揉着眼睛,丝毫不知道错了的样子,扬声道:“来人,将他们送去佛堂好生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起来。” 耿格格连声道:“王爷。” 钮祜禄格格却是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四爷的性子她也琢磨出几分,既然当众罚了这两个孩子,就不会再有下文的…… 她拽了拽耿格格的袖子,如今她们两人可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能不帮耿格格,继而才看向四爷道:“妾身替四阿哥谢谢王爷了,今日他们犯下如此大错,别说王爷罚他们跪佛堂,就是狠狠揍他们一顿,他们都不冤枉。” “男孩向来比女孩顽劣许多,您这个当阿玛的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他们才能长记性。” 弘昼再次感叹于钮祜禄格格的情商,也佩服四爷的领导能力,这处罚看似严重,实则并非如此,佛堂里烧着地笼,暖和的很,再有贡品,他们也不会饿着……至于四爷说的没有他的吩咐不能起来,也不过是给自己台阶下罢了,难不成到了大年初一,他们两个还要在佛堂跪着? 古人向来讲究好兆头,若大年初一就受罚,接下来一年都会如此的,弘昼断定明日四爷肯定会允许他们出来的。 所以到了最后,弘昼顾不得哭哭啼啼的耿格格,呆若木鸡吓坏了的弘历,迈着小短腿就朝佛堂方向走去。 四爷被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气的够呛,却也不好明面上与一个一岁出头的小娃娃计较,只是脸色越来越青。
第20章 弘昼一到佛堂,就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 佛堂很是宽敞,收拾的是一尘不染,佛前案几上还摆着新鲜的瓜果和糕点,的确很符合四爷“一心向佛、不问世事”的形象。 弘昼方才也收到了小小的惊吓,又饿又累的,进去佛堂后二话不说直接爬上案几抓了个福橘下来。 弘昼将福橘剥开,一分为二,另一半给了哭丧着脸的弘历:“哥哥,吃。” 弘历这才反应过来:“不能吃。” 时下世人皆信奉鬼神之说,小小年纪的弘历也不例外,觉得这东西是供奉佛祖的,若他们吃了佛祖的东西,佛祖会不高兴的。 “能吃!”弘昼不由分说将半个福橘塞到弘历手上,扬声道:“好吃。” 弘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跪佛堂,还是在如此佳节,他一想到别的孩子这时候都窝在额娘身边睡觉做梦,可他们还得跪佛堂,心中又是委屈又是羞愧,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弘昼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弘历。 正当弘历以为弘昼要好生安慰自己几句时,谁知道弘昼却一把将他手上的半个福橘拿了过来,更是掷地有声道:“哥哥不吃,我来吃。” 弘历哭的更厉害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枉,明明受弘昼连累,可弘昼却像没事人似的。 小弘昼却有自己的想法,雍亲王府的福橘可不是凡品,定是千里迢迢、花大价钱运来的,若是这半个福橘不吃该多浪费啊! 在他看来,弘历这般大的孩子能有什么伤心事儿啊,哭一哭就好了。 所以到了最后佛堂就便变成如此局面——小弘历跪在蒲团上哼哼唧唧哭着,小弘昼爬上桌哼哧哼哧吃着。 弘昼甚至觉得佛堂的糕点与瓜果比他们院子的强多了,不愧是四爷上心的地方,以后若是常来他也不亏。 过了好一会儿,弘历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弘昼也吃饱了。 弘昼一手举着福橘,一手举着乳酪一口酥,直往弘历嘴里塞:“哥哥吃,好吃的!” 这样一番折腾,弘历的确是饿了,吃了些糕点,又吃了福橘,这才有了精神与力气,瘪着嘴道:“你说,阿玛会不会生气了?会不会不喜欢我们了?” 弘昼想也不想就道:“不会的。” 他都没好意思说四爷膝下也就他们三个儿子,比起蠢笨像是棒槌一样的三阿哥弘时,他们兄弟两人聪明懂事、活泼可爱,四爷瞎了才会不喜欢他们。 呵,远在正院的四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若他知道弘昼不仅不知错,还如此不要脸,只怕又要狠狠气上一阵。 倒是与四爷对坐的福晋道:“王爷可是身子不舒服?今夜风大雪大的,王爷四处奔波,可要妾身吩咐小厨房给您煮点姜汤?” 她身为正妻,却事事以四爷为先,就连煮姜汤这等小事也得先问过四爷的意思,若换成年侧福晋,早就安排人下去准备了。 四爷就是循规蹈矩的性子,对与他性子有几分相似的福晋并不十分喜欢,这夫妻两人当初也并非一点情谊都没有,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弘晖的夭折,他们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 一问一答,并无多的旖旎。 四爷摇摇头,沉着脸道:“不必了。” 福晋知道四爷心情不好,她虽出身那拉一族,但却是旁支,出身并不算显赫,不比年侧福晋有得力的父兄,更不会傻到在这时候与四爷议论今夜除夕家宴上的事。 她便拿弘昼与弘历当由头:“……王爷可是因这两个孩子不高兴?这两个孩子还小,正是顽皮的时候,您罚也罚了,训也训了,何必因这等事不高兴?好在今夜两个孩子没什么事儿。” 说着,她更是道:“两个孩子还小,虽说佛堂外有人守着,屋子里又烧着地笼,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两个孩子染上了风寒,那就糟了,您对他们小惩大戒一番就够了,想必他们也知道错了……” 四爷听着外头风声雪声不断,发出婆娑响声,当即也有些担心起来。 下一刻他就站起身道:“那我去看看他们,今夜,我就不过来了,免得打扰你歇息。” 福晋应了一声,起身送四爷离开。 等着四爷一走,福晋身侧的喜嬷嬷犹豫片刻,却还是开口道:“福晋,您这是做什么……” 福晋却是苦笑一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按照规矩除夕与新年王爷都该歇在正院的,可我留得住王爷的人,哪里留得住王爷的心?两人凑在一块实在是无话可说。” 她摇摇头,继续道:“我嫁给王爷这么多年,他对我如何旁人都清清楚楚,又何必在乎这些虚名?今日明知他心情不好,还留着他做什么?他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他舒坦,我也舒坦。” 喜嬷嬷只能微微叹息一声。 *** 另一边,四爷冒着寒风大雪匆匆赶去佛堂。 他从小就被皇上严苛要求,原觉得对两个儿子这般惩处也不算什么,可听福晋这样一说,也觉得自己的行径过了些。 这两个孩子只有一岁出头不说,弘昼更是早产而生,四爷记得清楚,弘昼刚出生时瘦弱的像只猫儿似的,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 想及此,四爷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刚一推开佛堂大门,四爷就惊呆了。 弘历规规矩矩跪在蒲团上,想必是困了的缘故,小脑袋宛如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可就算如此,他依旧规规矩矩跪着。 再看另一边的弘昼,他横七竖八躺在蒲团上,睡得香甜极了,还不忘再身上再盖了个蒲团当被子,身边的橘皮、糕点屑散落一地。 四爷的头更疼了。 弘历听到响动,很快反应过来,忙道:“阿玛。” 说着,他更是拽了拽弘昼的小胖手。 睡得正香的弘昼突然被人打扰,皱了皱眉,翻身又睡了过去,甚至还嘟囔道:“我要睡觉觉。” 弘历瞧着四爷的脸色比方才更难看,吓坏了,连忙道:“阿玛,弟弟不是故意的,弟弟困了……” 冤有头债有主,四爷也不会对着乖觉的弘历发脾气,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叫苏培盛送你回去。” 弘历面上一喜,可旋即却像想起什么似的,不忘看了弘昼一眼:“那弟弟……” 四爷道:“放心,明日就是大年初一,我不会怪他的。” 弘历这才放心,谁知道他刚走两步,却因跪的久了脚步有些踉跄,四爷见状,索性便要陈福将他抱回去。 这下,偌大一个佛堂只剩下脸色铁青的四爷,还有一个睡得正香的弘昼。 四爷扬声道:“弘昼?” 弘昼没反应。 四爷蹲下身子,拍拍弘昼的小肥脸,可他倒好,再次翻身睡了过去。 苏培盛最会揣摩四爷的心思,见四爷面上并无怒色,只道:“王爷,五阿哥年纪尚小,且出身时身子羸弱,不宜在此处睡觉,若是染上风寒就麻烦了,不如叫奴才送五阿哥回去?” 四爷点了点头。 可就当苏培盛上前要抱着弘昼时,却发现弘昼拽着四爷的衣角,他也不敢生拉硬拽,只看着四爷道:“王爷,这……” 四爷不得不承认,弘昼是生的极好看的,他的那些子侄中还未有哪个孩子像弘昼这样好看。 弘昼酣睡、不闹腾的时候,瞧着是愈发可爱了。 四爷索性道:“不必了,我抱弘昼回去吧。” 说着,他就披上大氅,将怀中的弘昼裹的是严严实实。 任凭外头的风雪交加,可弘昼就这样被四爷抱在怀里,仍睡得极香甜。 等四爷到了缓福轩时,如四爷想的一样,缓福轩依旧是灯火通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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