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丁若溪忙手忙脚乱的接住,拆开,往里一看,登时眼睛一亮,“合记的板栗?”竟然还是热的。 可合记的店离镇南王府颇远,上次她嘴馋令巧儿去买时,热腾腾的板栗到了府里早就凉透了。长兄他怎么做保温的? 不对。应该说是谁让长兄费尽心思的?嘴上不觉问了出来:“长兄买的?买给谁的?” 苏会唇角微掀,幽声道:“除了你,还没有人能使唤的动我去买板栗。” 丁若溪怔了下,下一瞬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心脏怦然急跳,心底那颗刚冒芽的小苗“腾”的一声,抽~出枝丫来。 “不尝尝好吃吗?” 苏会将她反应尽收眼底,眸底闪过一丝笑意,甚至连来找她时莫名吃的飞醋也一哄而散。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油纸包:“这东西只有趁热吃才好吃。” 丁若溪红着脸忙从里面拿出来一颗,去了壳放在唇边小口咬着,温热的板栗肉~香甜绵~软,入嘴即化,忙小鸡如捣蒜般点头:“好吃。” 话音方落,苏会的头一低,温热的舌尖卷着她指尖捏着的半个板栗裹进嘴里:“让我尝尝。” 丁若溪只觉指尖被什么蛰了下,忙蜷缩起来,脸霎时羞红一片。 她心跳的更快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膛里鼓鼓囊囊的塞不下,明明两人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做了,可她此刻竟然感到害臊起来,她掩饰般忙把手伸进油纸袋又摸出来一个板栗塞给他:“给你。” 见苏会朝她看过来,忙抓了下脸咳了一声“我手疼,你帮我剥。”言罢,低着头快步走到他前头。 “好。” 苏会又笑了声,也不揭穿她,上前两步将她怀里抱着的油纸包拿过去,袋子口朝下倒了十几个栗子出来,将油纸袋往腋下一夹,边走边悠闲的开始剥栗子,一贯冷毅的脸上说不出的认真和柔和。 他每剥好一个板栗,就递到她手上。 丁若溪毫不客气的直接丢进嘴里吃。 皎洁月光铺了两人一身,春风拂起她耳边碎发呼呼轻响,周遭虫鸣嬉戏,他的脸时而隐入暗处,时而被月色映亮,沉稳的脚步声中,透着股岁月静好的错觉,仿佛若她不开口,他就会和她这样一直天荒地老的走下去。 丁若溪望着他的侧脸,不自觉停下脚步,心头不由的想,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走路心情都是好的。 这念头甫一从脑中冒出,丁若溪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发散的思维一瞬回笼,她忙生硬的转头,并在心里狠狠地告诫自己:她迟早要离开的,怎么能对他起非分之想?这是对他的亵渎! 苏会剥了一大半栗子,见她在后面磨磨蹭蹭的,转头挑眉看她:“还要吃吗?”她已经吃的够多了,再吃就要腹痛了。 丁若溪张嘴刚要说“吃饱了”。 与此同时,旁侧另一条林荫道上忽然传来季无的说话声:“你躲在这做什么?二郎君正找你呢,赶紧跟我走。” 丁若溪一惊,苏会已敛住脸上笑意,拉着她手躲在旁侧树后,朝声音处看去,可惜两人身影被大树遮掩,看的并不真切。 只听一道哽咽的女子拒绝季无道:“我不想去。” 季无不由分说的拉着女子就走:“姑奶奶,咱们身为奴仆哪有拒绝主子的,听话,别再闹脾气,赶紧给我走。” 女子挣扎不过,只得跟着季无走了。 随着两人脚步声越来越远。 丁若溪从树后走出,看着两人的背影,认出那个女子正是刚才被苏慕凉当胸踹到在地的人,忽然起了疑惑,在她记忆里,苏慕凉对下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何时和丫鬟走那么近了? 而且这个丫鬟刚才看苏慕凉的眼神也不太对,是她漏掉什么了吗? 显然苏会在心里也起了疑惑,他将手里的板栗丢进油纸包,拉着丁若溪的手,道:“走,跟过去看看。” “嗯。”丁若溪点头。 然,两人沿着地道刚走到苏慕凉的院子,还未走近卧房,便听到上面传来女子难耐的求饶声,一愣,脸顿时变得苍白。
第52章 丁若溪再清楚不过这声音是怎么来的, 不可置信的急忙朝前走。 这条暗道修建于几十年前,是用于在紧急情况下供府里主子保命用的,于是, 暗道直通苏慕凉的卧房,苏会拉住丁若溪的手, 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丁若溪忙屏住呼吸放缓步子, 待上了台阶后,她伸手小心翼翼的将紧闭的博古架门扇拨开一道缝,刺目的光线霎时照亮两人脚下的一片地儿。同时,两人也看清楚了屋中情景。 苏慕凉浑身衣衫松散的坐在床沿后仰着头, 他嘴里粗喘着气, 右手往下摁着跪在他脚下一步远的那名丫鬟的头。 * 那丫鬟似不情愿, 脸上犹带泪痕,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之声, 表情痛苦不堪。 他脸上是和丫鬟截然不同的欢愉神色, 身子不停地战栗(审核的人看清楚, 我什么都没写), 到最后似是忍耐不住,猛地将丫鬟从地上拽起来,掀翻到榻上俯身过去。 “二郎君,奴婢今日身子不舒服?可否等明日再........” 床帷落下,床榻内传出苏慕凉一句冷斥:“亏我今夜兴致高, 想要好好疼疼你,你却非要在这种时候扫兴?” “不是,奴婢, 奴婢........” “好了!我说过只要你能帮我治好我的隐疾,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话, 低头........” 接下来一些不堪入目的话伴着女子的嘤咛声不断从床帷里传过来。 丁若溪心神俱震,不自觉朝后退了半步,他什么时候忽然又行了??? 苏会冷淡的嗓音适时从头顶洒落:“半个月前秦用找来的一名神医帮他治好的病,我也是昨夜才得知的消息。” 说完危险的眯了下眼,讥讽道:“看来我这个弟弟到现在对子嗣上还不死心。” 丁若溪骤然想起刚才苏慕凉和她说的话,什么他要和她生孩子,那时她因刚得了阿娘的遗物情绪不稳,还只以为他说的是,等他治好了隐疾后和她生孩子,于是,当场拒绝了,完全没往这上面想。 现在看来,他这隐疾很可能早就好了,那她这些天所受的逼~迫和屈辱算什么? 一场天大的笑话吗? 只一刹那,巨大的被羞辱感铺天盖地袭来,丁若溪双耳嗡嗡作响,身子朝后踉跄几步,险些站立不稳。 苏会手疾眼快的忙扶着她的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微微朝上一勾,嘴上却关切道:“还要看吗?” 丁若溪只觉恶心,无力的摇了摇头。 苏会深深看了眼床帷后,扶着丁若溪朝来时的暗道折返,一路上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丁若溪全部心神都在刚才那冲击人眼球的一幕上,走路也心不在焉,好几次没留神踩到他脚上的靴子,苏会只微皱下眉,并没说什么。 直到丁若溪说累了,想要回去休息时,苏会才垂下眼看着她憔悴的脸,忽然沉下声:“昭昭,想不想杀了他永绝后患?” 听到这绝情的话,丁若溪惊的猛地抬头,瞪大眼瞠目结舌:“什,什么?” 苏会将她神色收入眼底,淡淡的又重复一遍:“出去偷吃的人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之分,他前脚刚给你许诺再不碰别的女子,转头就又背着你睡屋里的丫鬟,对你如此无情无义,混账至极,你不想杀了他吗?” 丁若溪脑子本就乱成一团麻,又见他言语中不似开玩笑,更为震惊,抖着唇因不可置信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反问:“他,他不是你亲弟弟吗?” 他这个做长兄的,怎么忽然想杀自己的亲弟弟? 这简直荒谬至极! 苏会的面容隐在暗处,皎洁月光洒满他肩头,只见他唇角浮起一丝冷嘲的弧度,只定定的盯着她脸色,答非所问道:“且不说这个,你只需点头,想还是不想?” 丁若溪几乎下意识就要点头说“想。”但,刚才遭到屋中那一幕冲击后仅剩下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并不是因为她对苏慕凉还有感情,而是—— 她和苏慕凉自年少起便相识相恋,以她对他的了解,他除了懦弱无能外,人品尚可,而且平心而论,他婚后除了逼~迫她生孩子外,对她还算优待。 她如今对他虽没男女之情,可许是两人年少时的感情太过美好,眼下他又命数短促,甚至不需要她动手就活不过今年年底,于是,她对他的恨便统统化为了“可怜。” 除此之外,她永远忘不了当年丁家落难之时,苏慕凉不顾前途对她伸出援手的事,当年若没有他,她可能早就死在那个肮脏下~贱的奴仆手里,根本不可能还活到现在,常言道:救命之恩大于天。只要不涉及性命,所有的事都要排在这个后面。而她自小的教养也不允许她自己做出比他更卑劣的事来。 所以,哪怕她恨不得他立马去死,她也做不出杀了他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 “想,还是不想?” 夹裹着搵怒的逼问再次在耳边响起。 丁若溪强行逼自己镇定,她双手攥成拳头,满脸无措的反问:“我,我不想,长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 而她这紧张的反应落入苏会眼中,却是另一层含义了。 她根本不敢对苏慕凉下手,或者可以说苏慕凉已经这么对她了,她心里还有苏慕凉,不愿苏慕凉死。那他在她心里算什么?一个永远见不得天光的替代品? 一瞬间,刚才被他压下去的醋意从心底腾的一声窜起,苏会脸色骤然沉厉:“你到底还是在意他的。” “我——” 丁若溪的心仿佛被什么一下子揪起来,她想也不想的急忙解释:“不是长兄想的那样,是,是.........“ 苏会似是不愿再听她解释,放开她头也不回的转身朝前走。 皎洁月色从两人头顶落下,如一层淡淡光影笼罩着他,可他的背影依旧孤寂而萧索,仿佛根本温暖不了他。 丁若溪没由来的心头一紧,忙跟上去,语无伦次的解释:“是,我,不知道长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说。” 丁若溪说完之后仿佛有了底气,鼓起勇气一口气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说心里话我心里是非常想让他死的,可长兄和我不一样,你是他的胞兄,你们是血脉相连的手足,是任谁都斩不断的关系,在我看来,长兄心底就算对他有怒言,也不可能会残害手足,所以,我刚才才斗胆问长兄一声,是不是长兄遇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而这事影响之大到了要杀他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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