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笑了笑:“你这丫头,偏被你看穿了。母后自然也瞧见了,想来,她是不愿中选所以才如此守拙。母后早派人查了,这周氏虽祖籍大兴,却从小随着父亲迁往各处赴任,对于各地的风物所知颇多,也曾扮成男孩子在学堂读书,为人颇侠义直爽,是个大气的好孩子。” 锦馨一脸惊喜:“咱们真是母女连心,母后也相中她了?” 若微笑了,正要开口。 湘汀入内:“皇太后,已将周氏传了来,现就在外面。” 若微:“宣她入内。” 周丫头姗姗步入殿内,虽仍然肤色暗黑,气度不卑不亢十分得体:“选女周丫头拜见皇太后!拜见长公主!” 若微不动声色,迟迟没有免礼叫起。 锦馨瞪大眼睛瞧着。 周丫头依旧端端正正地跪在殿中,头虽是低垂的,腰背直挺,透着一种风骨。 若微终于开口:“抬起头来!” 周丫头抬头。 若微看了看锦馨:“拿块帕子给她擦擦脸。” 锦馨一脸兴奋,拿着帕子上前:“是!” 周丫头叹了口气:“算了,不劳长公主动手,小女自己来。” 周丫头接过手巾,将脸擦净。 若微定定地盯着周丫头:“丫头,你知罪吗?” 周丫头依旧跪在殿中,美眸微闪,她稍稍颌首:“小女知罪!任打任罚,只求皇太后开恩,不要责罚小女的家人。” 若微与锦馨对视。 锦馨上前搀扶:“你先起来吧!” 周丫头:“太后尚未降罪,小女不敢!” 若微笑了笑:“你怎知哀家一定会降罪责罚于你?” 周丫头一愣:“小女自从入宫待选就涂了脸,又装傻充愣,言行鲁莽,一心只想落选,自是欺君之罪,太后要责罚也是应当的。” 若微:“哀家不罚你,你起来坐着回话。” 周丫头很意外。 锦馨亲热地拉着她坐下。 若微:“在你眼里,皇宫是个可怕的地方,所以,你才不想中选,对吗?” 周丫头点了点头。 若微:“那现在,你还觉得害怕吗?” 周丫头:“皇宫是个可怕的地方,它能改变很多人很多事,能教好人变成坏人。所以,我不想留在这里!” 锦馨:“嘿!瞧你说的什么话?照你这么说,本宫和皇太后也是坏人?皇上和太皇太后也是坏人?” 周丫头:“长公主。小女所说的好与坏,并非绝对,只是一个比方。这皇宫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地方,这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富贵。皇上、皇后和各位主子可以号令天下。这种权力能够造福苍生,也可以毁了一切。在这样的地方,责任与权力是连一起的,快乐与痛苦也是连在一起的。在这里,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本性做事。这人,若迷失了本性,好与坏,就无从分辨了。” 锦馨愣了:“想不到,你从未在宫里呆过,却能看的这样通透。” 周丫头苦笑:“那是因为小女现在置身事外,可是若真的身在此间,谁又能永远清醒呢?” 若微眯了点头:“好孩子。原本你如此坦白说了心里话,哀家是该成全你,让你落选出宫,仍旧到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正如你所说,人在宫中,身不由己。正因为我是皇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对皇上,对臣民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所以,我不能由着自己的本性放你出宫。” 周丫头愣了:“皇太后?” 若微:“你很出色。哀家所说的出色,不只是容貌才学,还有心胸和智慧。你并非是单纯的装傻充愣让自己落选。你选择的方式很隐晦,很内敛,这就说明你个有智慧、有心胸的好孩子。如此,有你在皇上身边,哀家才能放心。” 周丫头:“皇太后,小女出身低微,小女难配天子!” 若微:“人与人之间的相配,并非出身,而是心性。哀家知道,兴许你还没相中皇上。哀家想告诉你,皇上的才德或许有限,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但哀家最自豪的是,皇上心地善良,他是一个心软又通达的人,特别能理解人。当然,也正因如此,他耳根子软容易受人操纵。所以他身边的人是好是坏,才是关键。丫头,哀家想让你得配天子,想把这挈天的重任交到你手上,你可愿意?” 周丫头愣了:“皇太后,为何如此看重小女?” 若微点了点头:“有些人,即使相处一生,你未必与他交心。有些人,虽是一面,就可引为知己。” 周丫头怔愣半晌。 朱锦馨推了推她:“我也喜欢你的性子,愿意让你给我当弟媳妇。” 周丫头脸红:“皇太后和长公主这样青睐小女,小女若再推托,就太做作了。如此就应下,不管日后皇上待我如何,能得皇太后如此看重,也要士为知己者死!” 若微笑了笑:“傻丫头。哀家让你们和和美美的相处,谁让你报偿了。” 周丫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朱锦馨一脸兴奋:“如此可好了,恭喜母后得此佳妇。” 若微:“皇上那儿,你这个当皇姐的,还得费些心思提点一二。” 朱锦馨一拍胸口:“包在女儿身上。” 乾清宫中,朱祁镇坐在龙椅上捂着耳朵,一脸痛苦状。 朱锦馨端起案上的茶杯猛灌了几口:“说的长姐我是口干舌燥,好弟弟,你到底听明白没有啊?母后和长姐我,可是都看中周丫头了,你便赶紧下旨,立周丫头为皇后。” 朱祁镇像吞了苍蝇一样:“皇姐,朕的亲姐姐!求求你饶了朕吧。那个什么丫头的,长的也太难看了!” 朱锦馨:“不是跟你说了吗?人家是不愿入宫,所以才在脸上涂的药粉,其实长得可美了。” 朱祁镇一脸不信:“你现在说这话,就像儿时骗朕吃药,都说那药甜丝丝的,一点不苦一样,我才不信呢!” 朱锦馨:“真的,不信你现在把人召过来看看”。 朱祁镇越发莫名:“那她干嘛要在脸上抹药粉啊。她既然不愿意,咱干吗要勉强。放着那么多愿意的,朕凭什么偏选她啊。” 朱锦馨:“哎呦喂,又绕回去了,我这是白说了。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了,我先回去了,回头让母后来跟你说。” 朱锦馨摇着扇子,匆匆走了。 朱祁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王振上前:“皇上。如今可是犯难了? 朱祁镇点了点头:“是啊。太皇太后看中了钱氏,母后和皇姐看中了周氏。这,这让朕如何是好啊。这两边,朕都不想得罪,可也不能立两位皇后啊。” 王振:“皇上,按理说呢,这太皇太后位尊,长了皇太后一辈,皇上若从孝道上着眼,那是该听太皇太后的。” 朱祁镇:“话是这么说。可是,朕也不想让母后和皇姐失望。” 王振:“皇上,小的倒有一个好主意,不管最后皇上选了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不会不高兴,也不会怨皇上。” 朱祁镇瞪大眼睛,一脸惊喜:“真的?你快说!” 一个时辰之后。 马场 ,朱祁镇神采飞扬,目光扫过钱锦鸾、周丫头、朱锦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朱锦馨莫名其妙:“好好的,皇上叫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朱祁镇笑了笑:“请皇姐当个见证。如今在众多的选女当中,皇祖母相中了钱氏,母后和皇姐相中了周氏。朕实在为难,所以就想出这个法子。这赤兔云驹是父皇送给朕的宝马,平时除了朕谁都不让碰。就让她们俩个试试,谁能骑的,就是天命所归,朕就将她立选为皇后。” 朱锦馨:“这也太儿戏了!” 朱祁镇:“怎么是儿戏。这最公平了。而且这宝马最通人性,朕信它!况且,皇姐莫忘了,当年你卖身试探附马的事了吗?那不荒唐吗?现在怎样?不是试出佳偶来了吗?当年皇弟我可是力排众议支持皇姐的。” 朱锦馨想了想,也只能依允。 朱祁镇一脸得意,王振给手下小太监使了个眼睛,立即有人将周丫头与钱锦鸾引上前。 朱祁镇盯着周丫头愣了愣神,一脸惊艳:“嘿,你还真是变漂亮了。 周丫头笑了笑,没说话。 随即,王振亲自牵马上前:“两位姑娘谁先来?” 钱锦鸾看了看周丫头:“周妹妹先来吧!” 周丫头笑了笑:“长者为先,还是钱姐姐先来吧!” 钱锦鸾:“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钱锦鸾走到马边上,轻轻抚了抚马的长鬃,贴近马耳朵仿佛在跟马说话,一只纤纤素手则反复抚着马嘴,众人只道她是在安抚马儿,并未在意。 马儿显得很是温和乖顺。 随即,钱锦鸾在王振的搀扶下,上马。 马乖乖地任由她骑着,缓缓跑了一圈。 朱祁镇与朱锦馨对视。 朱祁镇笑了笑:“她还真成!朕第一次骑这马的时候,还被摔了。 朱锦馨哼了一声:“我看这马是老糊涂了! 王振扶着钱锦鸾下马。 钱锦鸾将马鞭交到周丫头手中:“这马很温煦,周妹妹放心骑就是了。” 周丫头点了点头。 王振扶周丫头上马,顺手将一枚细小的豪针扎入马腹,当下马狂奔如癫。 周丫头用力勒紧僵绳,在马背上颠簸着,好几次险些摔下来。 朱锦馨大惊:“丫头,千万小心!” 朱祁镇神情也变了颜色:“王振,你快去,叫人跟着,别真的摔了!” 正说着。 周丫头半边身子被甩下马,情形危急,仍坚持着攀上马背,周丫头费尽力气才将马制服,骑了回来。 周丫头下马。 朱祁镇赶紧上前:“你没事吧。” 朱锦馨眼尖,看到周丫头的手已被马缰绳勒出了血,不由惊呼:“你的手,伤了!” 周丫头笑了笑,对着朱祁镇说:“愿赌服输,此番是钱姐姐赢了,皇上就立钱姐姐为后吧!” 朱祁镇怔了一下,看着周丫头灿烂的容颜,不知怎的就有些心疼起来,立时便犹豫着,甚至想改了初衷,脱口便是:“其实你也算不得输,总归还是骑回来了!” 王振神情一紧,看了一眼钱锦鸾,钱锦鸾面色淡定,倒是看不出情绪,只是将手悄悄隐在袖中。 周丫头却笑了笑,神情豁达:“钱姐姐骑的时候,这马很是温煦配合,轮到小女却着实费力,虽没摔下来终究也是逊色,显然这马更喜欢钱姐姐。皇上,既然胜负以分,小女服输。” 朱祁镇怔了怔,目光看了看周丫头又看了看钱锦鸾,一时无语。 黄昏时分,某殿内室。 王振将圣旨交到钱锦鸾手中:“恭喜钱姑娘得偿心愿,如今就是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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