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怔了怔,此时也明白了何傲儿的心意,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并未及时伸手去接。 出人意料的是,何傲儿收了笑,冷着脸哼了一声,随即将那只鸡腿收回来丢到火堆里。 朱瞻墉立即苦了脸,跳着脚,一脸惋惜:“你这是干嘛?平白糟蹋好东西!” 何傲儿瞧着他:“你们这些人啊,虽是明理但一点儿也不爽快,拖拖拉拉的做什么?我就是要告诉你们,很多时候,你稍一犹豫,这机会就从眼前溜走了。” 若微思忖着何傲儿的话,觉得颇为有理,不免对其心生好感。这样的女子通达豁然,行事果断率真,当真是可爱极了。 朱瞻墉却盯着烤鸡,一脸垂涎:“你这样,也太不对了,糟蹋美食,天理难容啊!” 何傲儿笑了,又扯下另一只鸡腿,这一次径直塞到朱瞻墉嘴里。 朱瞻墉跳着脚,吃也不是,不吃也推不开,嘴里嚷着:“烫!烫!你要烫死我啊!” 何傲儿大笑,越发灿烂如花。 若微看着朱瞻墉与何傲儿,心中澄然,这世上有一个这般的你,便定会有个那般的她来襄配,虽时有早晚,天遥地远,却总有聚首的一日,正如瞻墉与傲儿,这就这样遇到了彼此。若微想着想着,心里的苦涩渐渐散去,面上也现出了笑容,信念与希望越发坚定。
独家番外之:越王朱瞻墉之死 大明正统四年。 孙若微坐在矮榻上,怀里是一个用大红锦缎包裹着的襁褓,手上则拿着一个拨浪鼓轻轻摇着,眼中浸满柔情,面上是柔柔的笑容。 朱锦馨歪倚在厚厚的靠枕上一边看着,一边撒娇:“母后,这个小奶娃有什么好?眼睛小的像一条缝儿,皮肤也不白,丑丑皱皱的,哪里有馨儿长得好。馨儿小时候您都没怎么抱过,现在对她却这样爱不释手,可真是不公平!” 若微瞥了朱锦馨一眼:“你这孩子,都做了娘,还跟自己的女儿吃什么醋!” 湘汀领着梅香、司音端着各式的茶点步入室内,一面叫人把精致的杯碗盘碟放在炕桌上,一面笑道:“长公主自然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当年在咱们皇太孙府,长公主才刚降生那会儿,咱们太后和先皇为了争着想多抱您一会儿,还吵闹着赌了气,好几日没说话呢!” 朱锦馨瞪大眼睛看着湘汀,仿佛难以置信一般:“真有这回事?可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若微似嗔非嗔地瞅了一眼锦馨:“你记得?你就记得母后怎么苛责你,怎么拿戒尺打你,逼着你弹琴写字了吧?” 朱锦馨:“嗯,还真是,自从记事起,就记得母后对馨儿极为严厉。” 若微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婴儿的小脸:“小丫头,你说叫个什么名字好呢?真得容我好好想想!” 朱锦馨从桌上拿起一块千层翡翠云片糕,一面嚼着一面说道:“就叫小粘糕得了。母后如今一时半刻抱着她都不撒手,我家附马都来了三次也没给接回去,这都写信跟我抱怨了。” 若微笑了:“薛桓也真是有闲情,你们二人日日相见,想说什么还不直接说,还写信做什么?” 朱锦馨一脸得意:“谁让他嘴笨啊,总是说不过我,所以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有什么事就写下来给我看。我又懒的写信回他,他就越发得意,洋洋洒酒厚厚几大篇再给我送来,搞得我烦了,凡事就应了他。” 若微不禁笑了:“你这性子,也亏得他才能降的住。” 说话间,若微怀里的小家伙哼哼叽叽哭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不像是尿了。 湘汀立即上前接了过去:“怕是饿了吧,咱们小郡主可能吃了。乳母,快来侍候。” 两名乳母上前将孩子接走。 若微看着朱锦馨:“如今看你与附马过得和美,母后也就放心了,若是你父皇还在,看到你这样,不知有多欣慰。” 朱锦馨探着身子,搂着若微:“母后,你又想我父皇了?” 若微苦笑:“怎能不想。” 阮浪匆匆入内:“皇太后,长公主,不好了!” 若微与朱锦馨立即直起身子。 阮浪:“越王府派人传话,说是越王病危!” 若微大惊:“这怎么会?” 朱锦馨腾地起身:“二叔!我二叔怎么了?” 若微也立即起身:“快,快去准备车辇,速去越王府。” 阮浪:“是。” 素来处乱不惊的若微,此时却也神情紧张慌了神。 越王府。 寝室,朱瞻墉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呈垂死状。 腹部微隆的何傲儿(瞻墉侧妃)坐在床边,紧紧拉着朱瞻墉的手,端着药往嘴里灌,但是药水全都流了出来,根本喂不进去。 瞻墉正妃吴秋月则在旁边啼哭不已。 何傲儿恼了:“你哭什么啊,烦不烦!太医,你们看看现在这情况怎么办,这药都喂不进去。” 两名太医, 一为李医正、一为徐院判,皆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夫人,郡王这个情况,臣等也是无措啊。” 何傲儿刚要发怒。 孙若微与朱锦馨入内。 孙若微:“这是怎么了?” 何傲儿:“太后来的正好,太后快给看看。” 李医正、徐院判也上前行礼:“皇太后。” 孙若微:“情况如何?” 李良医:“回皇太后,越王吃了河豚鱼汤,才刚病发的时候上吐下泻,没过一会儿就昏过去了。” 孙若微一愣:“河豚?此鱼血、脏皆有毒,稍弄不干净,就会出人命,朝廷早已下令不许食其肉,你们为何还要吃它? ” 何傲儿直言直语:“听说是长江上打上来的鲜货,他特意让南边来的厨子收拾了做成汤给我补身子的,还说这个最是滋补。” 吴秋月却火上浇油:“正是,就是因为你铁树开花怀了身孕,越王都不知怎么宠好了。别说是河豚,就是天上龙肉,也要给你弄来。” 眼见两人又要争执,若微面色凌厉,二人便消停了些。 朱锦馨:“母后,这河豚中毒,可有解?” 若微点了点头:“隋朝名医孙思邈曾给过一个偏方‘凡中河豚之毒,以芦根汁和蓝靓饮之可解’。但这也只是听说,谁也没用过。你们,可给越王拟方配药了?” 徐院判:“皇太后,微臣等正是配了芦根汁与蓝靓饮,无奈却喂不进去。” 若微:“你们去命人取麦管来,强灌进去就是了。” 徐院判称是,立即下去准备。 若微上前,再为朱瞻墉仔细诊脉,神情突然变得很是凝重,又轻轻捏开朱瞻墉的唇,却见其间全是黑色的血液。 众人皆惊。 何傲儿更是心痛万分:“血,怎么会这样!都是我不好,是我嫌这鱼汤味道太腥不想喝,可王爷偏说这好东西别糟蹋了,就全给喝了,谁成想才喝完就倒下了。” 若微神情疑惑:“府中可还有别人服了这鱼汤?” 何傲儿摇了摇头。 若微:“可还有剩下的鱼汤?” 何傲儿:“碗里的都被王爷喝光了,想来膳房锅里还有一些,来人,快把锅端上来。” 很快,一个丫头将汤锅端上,神情紧张,端着汤锅的手微微颤抖。 若微看了一眼:“取银针来。” 太医乙立即送上银针。 若微以银针在鱼汤中试毒,当下银针变黑。 若微面色变了又变:“险些误诊,这河豚鱼汤未必有毒,而是被人掺了砒霜。” 何傲儿大惊。 众人大惊。 锦馨:“母后,你怎么能分辨出是河豚之毒,还是砒霜之毒?” 吴秋月颇不自在,似心有不甘:“对啊,皇太后怎么看出来这汤里有砒霜?” 若微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吴秋月:“王妃先不要问哀家怎么知道的,哀家倒想问问王妃,这鱼汤从膳房里做得,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才能到何夫人的桌上。” 吴秋月神情紧张:“这个,这个臣妾不知道。这汤是王爷吩咐膳房的厨娘单做的。” 若微神情冷幽,轻声叹息。 徐院判举着麦管入内,上前:“皇太后,可要往里灌药?” 若微摇了摇头:“不必了。解河豚之毒的药,不能解砒霜之毒。” 何傲儿:“那皇太后赶紧给王爷开一个解砒霜之毒的方子啊!” 若微看着何傲儿,摇了摇头:“傲儿,太晚了。” 何傲儿惊愕:“什么?你说什么?” 锦馨赶紧扶住何傲儿,也帮着催问:“母后,难道,二叔没救了?” 若微看着吴秋月:“这下药的人,心思太狠,在河豚鱼汤中放了大量的砒霜,让咱们误以为是河豚中毒耽搁了救治时间,如今越王意识消无,内脏出血,已经无治了。” 何傲儿大悲,转身走到床前,扑到瞻墉身边,失声痛哭:“瞻墉,瞻墉,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要孩子,我就给你怀了孩子,如今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你明知道,我若生下这个孩子,也是性命不保,咱们俩若都去了,你让孩子怎么办?” 吴秋月怔怔的,跌坐在地上,傻了一样。 若微盯着才刚将汤锅端上来的侍女,目光如炬:“是你做的?” 侍女扑通跪在地上:“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是越王妃,奴婢把汤煮好后,是越王妃说是要尝一尝,又说汤淡了些,往里放了一些白色的粉沫。奴婢当时觉得,越王妃是嫉妒何夫人,所以在汤里多放了些盐,所以才没声张,奴婢真没想到是王妃往汤里放的是砒霜!” 吴秋月惊惧,跪在若微面前:“皇太后,这个奴婢是胡说,不是秋月做的,秋月什么都没做过。 若微定定地看着吴秋月:“做与没做,你心里明白。” 吴秋月跌坐在地上,傻了一样。 就在此时,朱瞻墉的手突然从床上滑落,断了气,眼睛却没有闭上。 太医、侍女全都跪下。 何傲儿惊愕,泣自哀号:“瞻墉!你不管我了?你真的再也不管我了?” 若微上前,伸手轻轻抚过瞻墉的眼皮:“你放心走吧,傲儿母子,我一定替你照顾好。” 瞻墉终于得以瞑目。 何傲儿痛哭昏厥。 吴秋月则痴痴傻傻地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朱锦馨被眼前的变故吓的不轻,缓了半晌才开口:“母后,不拿下她细细审问吗?” 若微一声叹息:“审与不审都是一样。是她做的,她便是死罪,不是她做的,她也当为越王殉葬。” 朱锦馨怔愣着。 夜,紫禁城仁寿宫,寝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张妍、若微两人。 张妍躺在床上,神情憔悴。 若微亲自捧着药碗:“母后,这是枣仁安神饮,喝了,夜间能睡得安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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