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躬身说道:“奴婢这就回去复命!” “慧珠姐姐,忘了向你道贺!”若微娇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如同一个魔咒。 慧珠惊惶失措,难道她知道,这一切,她都知道? 仿佛逃离一般,匆匆出了静雅轩。 慧珠手抚胸口,喃喃低语:“感谢老天,这样的女子,还不满十五,多亏被送出宫去,若是留在皇太孙身边,妹妹善祥还真未必是她的对手!” 看着慧珠有些惊惶的神色,若微笑了,笑得酣畅淋漓,只是眼中分明有泪花闪过,如梨花带雨一般,楚楚可怜。 倚门相望,这才知道,真的再也等不到那个心中的人。 若微呢喃着:“紫烟,我想家了,你呢?” “姑娘!”紫烟从身后抱住她娇小的身子,再也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太子宫太子妃寝殿。 太子妃歪倚在贵妃榻上,用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头痛,而心似乎更痛。 若微,你会怪我吗? 太子妃摇了摇头,要怪只能怪你和瞻基昨夜做下那样的荒唐事。原本,你们还有三分希望,可如今,此事若传到圣上耳中,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我赐你一碗红花,只是小惩大诫,堵了悠悠众口,也平息了所有人的恨与怒,我的苦心,你能谅解吗? “娘娘!”慧珠从殿外走了进来,从楠木雕花的衣架上取下一件披风,轻轻搭在太子妃的身上:“春寒最是袭人,当心受了风!” 太子妃欠起身子,抬眼看着她的神情:“她,喝了?” “喝了!”慧珠点了点头。 “可说了什么?”太子妃索性坐起身。 慧珠又从旁边的圈椅上拿起一个靠枕垫在太子妃身后,这才说道:“只说,谢过太子妃!” 太子妃眉头微拧,心中苦笑:“谢我?该是恨我才是!” “慧珠,善祥那里,你还要去安抚一下。就说昨夜让她受委屈了,皇太孙性子直,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让她多担待些。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她大度一些,贤良一些,皇太孙会明白的!”太子妃语气和缓,看着慧珠细细叮嘱,说完又重新靠在榻上,仿佛乏了一般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是,太子妃请放心,妹妹不是小性之人,这道理她自是明白的。”慧珠为她拉好披风,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辰时三刻,若微带着紫烟与湘汀,手里挽着包袱,跟在一个管事太监的身后,走在高高红墙下长长的甬道上,一步一步,连绵不绝,只叫人心中更加哀凄,就这样,默默不语,深深垂首,一直走到皇宫的南角门。 宫门外是一辆马车,早早已经候在此处。 管事太监送到此处,给守门的侍卫递了腰牌,又与赶车的荣公公交待了几句,这才说道:“若微姑娘,咱家就送到此处的,荣公公会送你们到栖霞山,到了那儿,自有管事的嬷嬷照应着,咱家就先回去了!” “谢谢公公!”若微冲着他深深一个福礼。 迎我入宫之人今何在?而送我出宫之人,我将永远铭记于心。 “哎,姑娘保重吧!”管事的太监转过身形,又重新走回宫中。 谁说宫内没有平白无故的善心,只要没有利害冲突,也会有发自内心的怜惜与同情。 若微心中思绪万千,只是此时唯有故作镇定,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富丽华美的宫城,看着湘汀不由嫣然一笑:“湘汀姐姐,你原本就是宫里的自可以留下。若是跟着我,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湘汀摇了摇头:“湘汀只知道跟在姑娘身边这七年是湘汀最舒心的七年。以后跟在姑娘身边,也许日子清苦,但绝不会受气,也不用费脑子算计这个、防范那个,所以湘汀愿意跟在姑娘身边!” 若微紧紧抿着唇,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入宫七年,一切梦想均成虚幻,如今只换来一个义仆。正在唏嘘之时,迎着骄阳见两人匆匆赶了过来。 那一刻,若微分明有些恍惚了,阳光中那个跑在最前面的影子会是瞻基吗? 她瞪大了眼睛,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然而,气喘吁吁奔过来的正是胖胖身子、圆圆笑脸的二皇孙朱瞻墉,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瞻基的近侍太监小善子。 瞻墉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锦盒,见到若微立即塞到她的手里:“这是皇兄给你的,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 若微拿在手中,目光久久凝视着那个盒子,却不忙着打开。 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瞻墉在旁催促着:“你快打开看看呀!” 若微迟疑着,手指微微轻颤,这才打开。 目之所及,盒中放着一枚红灿灿的枣子,还有一只小小的乌龟。 眼泪如决堤之水,瞬间便倾泻下来。 “姑娘!” “若微!” 湘汀、紫烟与瞻墉和小善子都看呆了。 若微止了泪,走到马车边上,解开其中一个包袱,从里面翻来捡去,找出一块帕子,又拿了只红蜡烛,拔下其中的烛芯,用帕子包着那只没了烛芯的红烛,递到瞻墉手中:“这个,帮我转呈殿下!” 说完她就转头跑开,跳上马车躲到车厢里不再出来。 瞻墉挠了挠头,云山雾罩的表情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湘汀与紫烟冲着瞻墉深深一个福礼,也随后上了马车。 小善子悄悄给赶车的太监塞了一包银子,低声说道:“荣公公,这若微姑娘可就麻烦您多照应了!” 荣公公满面笑容:“回去转告皇太孙,咱家明白轻重。况且临行前马总管也都交待了,万岁爷有话,若微姑娘虽然是出了宫,在栖霞山上清修,可是吃穿用度并不清减,前些日子还专门派了嬷嬷前去照应,殿下尽可放心!” 小善子频频点头。 朱瞻墉此时才缓过神来,忙又冲着车里喊着:“若微,到了那儿,若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差人来找我,一定给你置办全了,还有,要是有人欺负你,也要告诉我!” “瞧二皇孙说的,哪能呢!”湘汀探出头来,冲着瞻墉与小善子挥了挥手。 “驾!”荣公公一挥鞭,马儿扬蹄,车轮阵阵,终是离去。
第二章 闲庭花影移 朱棣躺在乾清宫东暖阁的炕上,半眯着眼睛,听着总管太监马云的汇报。 “一粒红枣,一只小龟?”朱棣凝神静气想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轻哼道:“早归,早归?这脚还没迈出宫门口,就开始盼着她早归了?瞻基这孩子的心也太痴了!” 马云微微发怔,站在一旁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偷偷抬眼打量着天子,心想,明明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小鸳鸯,您老人家突发奇想,横空弄出这么一个神来之笔,谁受得了? “你刚才说,那丫头回赠了些什么?”朱棣兴致大起,突然问道。 “是用帕子包了一支红蜡,还有,那蜡烛是拔去烛芯的!”马云细细搜寻着记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帕子?红蜡,还拔去烛芯,这是何意?”朱棣莫名其妙。 而马云就更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正在他们费尽心思,慢慢揣测的时候。 皇太孙朱瞻基手里拿着那块帕子,看着那只去了芯的红烛,心如刀绞,面色凄然。一方素帕寄心知,丝谐“思”,横也相思,竖也相思,一缕情思,几番惆怅,只有灵巧如若微才会用这种方式诉说自己的情谊。 而红烛,一则寓为蜡炬成灰泪始干,就是说自从离别,夜夜悲泣,思念之痛绵绵不绝。 二则,她竟会拔去烛芯,没有了烛芯的蜡,就是说她的生命里从此不再有光和亮,也不再有温暖和热情。 因为,她的心丢了。 丢在哪里? 若微,你的心丢在哪里? 这样生死相随的她,这样生死相守的情,问世上能有哪一个男子可以不为之动容!这是她的才情,更是她的痴情! 若微,那烛芯,我定帮你寻回来。 俊秀无比的英眉轻轻挑起,一双深邃的星眸像水晶一样明亮澄澈,然而却缺少了往日的熠熠光泽,眼中仿佛如迷雾笼罩一般,转瞬间,便泛起柔柔的涟漪,高挺的鼻梁,带着好看的弧度,而此时却为他添了一抹孤寂。 清冷如南岭之孤松独立,冷俏似天山之寒冰崩泻。 “殿下,有件事……紫烟让奴才偷偷告诉殿下!”小善子侧立一旁,缩头缩脑,欲言又止。 “说!”瞻基眼眸微闪,连忙追问。 小善子悄悄上前几步,附在朱瞻基耳边低语片刻。 “什么?”朱瞻基剑眉高挑,一脸冷帅,霎时散发出一股邪魅的笑意,声声哀恸:“红花,母妃居然让若微喝红花!” 朱瞻基心中激愤难平,立即冲了出去。 “殿下。殿下!”小善子苦苦在后面追着:“殿下可是去找太子妃理论,如果那样,小善子可就没命了!” 朱瞻基顿时停下脚步,神情转瞬即变,低喝了道:“备马!去演武场。” 策马狂奔,飞身射箭,大汗淋漓,痛快极了。 瞻基一阵仰天大笑,年轻英俊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轻狂而张扬的笑,只是这笑,在正午的阳光下,分明有些邪魅,这丝丝笑意,是强大自信、睥睨天下,还是狂妄不羁、藐视一切的张狂? 朱瞻基心里十分明白,这一次自己婚事的变故,如同经历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这一仗,他输了。 输给谁? 他不知道。 他能赢吗? 以前,他没有想过,但是现在,他想明白了。他想赢,他要赢,此战还没有结束,他已经想到了反败为胜的办法。 栖霞山下,马车突然驻足停下,赶车的荣公公一掀车帘说道:“若微姑娘,前面的路不好走,可要坐稳了!” 若微探出头向外望去满山葱翠,想到心中的烦闷正无处排解,于是说道:“我们下车,步行上山即可!” “也好,这样午时之前,就在山顶的三元观汇合!”荣公公放下脚凳,湘汀与紫烟下了马车,又伸手将若微扶了下来。 于是,领着湘汀与紫烟,若微三人拾阶而上缓缓而行。不禁回想当年,也是在这儿栖霞山上,自己和瞻基、瞻墉兄弟以及咸宁公主踏青出游同爬此山,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同样是阳春时节,却物是人非,想想更是心中难过不已。 所有的怨恨都化作一腔力气,铆足了劲向上爬去。不多时便来到栖霞寺外,驻足在大殿前听着钟声阵阵,若微不由止步。 “姑娘,要穿过栖霞寺,过了千佛岩,上至山顶,才到三云观!”湘汀在旁边代为解释。 若微淡然一笑。 紫烟上前几步,轻轻拉过她的手:“姑娘,那年你在这儿许下的愿,如今看来是不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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