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全然明白了。 他双手一抱拳:“许兄,小弟一向敬重你的为人,只是想不到你背地里竟然做出如此龌龊的勾当,况且,你我二人既以兄弟相称,你又何苦行凶之后,把罪名嫁祸在兄弟的身上?” 许彬本想与他相辩,只是口中有伤,又碍着若微,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正在暗自思忖之际。 只听赵辉说道:“来人,还不将连日来毒害城中数名女子的采花淫贼拿下!” “是!”手下众人纷纷上前。 “慢!”一个娇俏的声音自许彬身后响起。 若微从许彬身后闪了出来,指着赵辉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行凶了?当官判案就这么草率吗?” 赵辉见她虽然粉面蒙尘、头发零乱、衣衫不整,然而在月色中,更显得十分动人,竟然也不气恼:“那你说不是他,还会有谁?本官听到有女子的哭声,赶过来就看到你们在此,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此事许彬也很关心,刚刚没顾得询问,现在伸手拉住若微,面上表情很是严肃眼中透着探究之意。 “刚刚这位姑娘说,害人的是赵辉,你们去拿他就是了!”若微说完,拉起许彬的手:“走,快帮我看看这位姐姐,是不是还有的救!” 许彬看了一眼草丛中的裸女,微微怔了怔。 “迂腐!”若微骂了一句,刚想脱下自己的外袍,却见许彬已解开腰间玉带,将身上雪白的袍子盖在那女子的身上。 穿着一身雪绸的中衣蹲在地上,为那女子细细诊起脉来。 而赵辉与手下,听了若微所言更加哭笑不得,站立在侧竟然没了主意。可是如今看若微与许彬的情形,似乎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许彬的手轻轻抬起,目光扫向若微:“你,有没有怎么样?” “啊?”若微皱着眉:“什么怎么样?” 许彬眼中闪过一丝无可奈何,心中自然明白她是有惊无险,否则不会还如此傻里傻气的,这才站起身来。 “我是让你看看,这位姐姐有没有的救!”若微牵着他的衣袖,满是期待之色,那神情倒些依恋。 许彬点了点头。 “太好了!”若微大喜过望。 “只是……”许彬看着那名女子,又看了看若微:“怕是救了她,还会遭她埋怨,也许死了倒还干净!” “呸——呸——呸!”若微立即甩开手:“迂腐,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不管,你一定要把她救活!” 那神态中的霸道与刁蛮,却让许彬觉得很是甜蜜,他低下头,在若微耳边低语了一句:“遵命。”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站在不远处的赵辉显得十分尴尬,他轻咳一声:“许兄,借一步说话!” 许彬这才走到赵辉面前,两人对视之后,忽地笑了。 赵辉伸出拳头在许彬肩上重重砸了一拳:“许兄,到底是什么情形,把兄弟弄糊涂了!” 许彬刚要开口,若微跑了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舌头不好,就别说话了!” 一语脱口而出,众人皆云里雾里,只是许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若微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露怯了,简直就是自曝其短。她脸上羞得通红,索性沉了脸,硬声硬气对赵辉说:“你是官家吗?” 赵辉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原本还是乔装后的模样,并没有穿官服。 若微哪管这些,照直回话:“我是三元观中的道童,今日去山下办事,回来晚了。走到路边,听到有女子哭泣的声音,跑过来一看,见这位姑娘……她是被坏人所害,一时羞愤撞在石上,奄奄一息之际,跟我说是赵辉所害。我正想用什么法子带她离开此地去疗伤,可是突然从那边的草丛里闪出一人,又与我纠缠了片刻,千钧之际,这位许公子出现,那人就匆匆跑了。事情始末详由,小女子亲眼所见都跟你说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带这位姑娘去治伤,你要想抓到那个赵辉,也得靠她了。所以都快别啰嗦了,先帮我把人抬走再说!” 赵辉听她伶牙俐齿一口气儿说了这一大串,显然已经明白了大半,立即点了点头:“姑娘准备带这位……去哪里治伤,需留下住址,以待日后,官家查检。” “这?”若微苦着脸,看了看许彬,若是贸然把这样一个重伤女子带回观里,恐怕又会引来轩然大波,况且观中药材不全,而她的情形如此凶险,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将她治好。 许彬神色从容,淡然道:“若无稳妥之处,就先送到我那儿吧。” 若微乍闻此言,仿佛不信,她仰着脸,对上许彬的眼眸,如此翩翩公子,家中居室精致幽雅,美仆俏婢如花似珠,那样风雅而洁净的男子,竟然会愿意把这样失洁重伤的女子接到家中治伤,他真是…… “或者,你有更好的去处吗?”许彬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灼灼的光华,明亮如皓月繁星,最重要的是,他能在瞬间就看穿她的心事。 若微摇了摇头。 “那就快走吧!”许彬转过身,将那名女子用袍子裹好,抱了起来。 赵辉则严令手下,细细搜寻,将所有衣物、配饰等物品收捡起来,以备日后查案所需。一行人离开山坳,重新走上山道。 许彬唤住赵辉:“辉弟,可否派人将她送上山?“ 赵辉刚要表态,若微立即眼巴巴地瞅着许彬:“我跟去看看!” “添乱!”许彬沉着脸,似乎是在训斥:“什么时辰了,不想想一会儿回到观里,要怎样开脱!” “这……”许彬的话如一记重锤,让她立时想起自己的处境,若微咬着嘴唇,拉着脸,心情大为沮丧。 许彬的眼皮莫名地跳了起来,有些心慌。 此时,远远地看到两盏灯笼。 还未看清,就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小姐!” 原来是湘汀和紫烟,她二人立即扑了上来,紫烟忙拉着若微泪眼婆娑:“小姐你去哪儿了?” 而湘汀看着这群人,有官兵,还有许彬怀里抱着的奄奄一息满面血污的女子,立即吓呆了:“姑娘,你遇到什么事了?” 若微此时脑子一转,立即有了主意:“你们俩来的正好,对了,观里的人有没有问起我?桂嬷嬷有没有为难我们?” 湘汀看了看瞪大眼睛盯着若微的一群人,拉着若微和紫烟走到一边:“我们办了货,回来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把东西分到各处,她们都欢喜极了,就是桂嬷嬷也忙着打水洗头,根本顾不上咱们。我和紫烟在上面,左等右等不见姑娘,这才偷偷从后门溜了出来,下山来迎迎姑娘。” 若微感叹真是天助我也:“那就好,原本我还在挠头,我们在路上救了个人,现在要送到许公子府上去治伤。你们先悄悄回去别惊动旁人。若是顺利,明儿早上讲经之前,我肯定回去,要不然你们就帮我扯个谎,说什么都行。” “小姐!”紫烟听了,面上大惊,使劲扯着若微的袖子不放:“你又胡闹了,怎么能在外面过夜呢?再说,什么样的谎?该怎么编?奴婢也不会呀!” “这个……”若微想了想:“就说我娘来了,我去找我娘,在客栈陪她住一夜,对,就这么说,玉华真人一定不会怪罪的!” “可是……”紫烟与湘汀还待再劝。 若微立即把脸沉了下来:“你们看那姑娘,我能不管吗?许公子医术再高明,他也是个男子,很多事情,他都不能做,我自然要跟着了,为医者,能见死不救吗?” “这……”湘汀与紫烟看许彬怀中所抱的女子,显然是受到了非人的摧残与重创,作为女人感同身受,也不好再开口阻拦。 若微如同出了笼的鸟又飞回到许彬的身旁,许彬注视着她的目光里喜忧参半,想要劝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对赵辉说道:“还请赵兄派人护送两位姑娘上山!” 赵辉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于是点了两人,送紫烟与湘汀向山上走去。 而他们则是回到城中许彬的府邸。 赵辉遣散手下兄弟,只一人跟随许彬与若微入府。 府中下人看到许彬怀抱受伤的女子入府,丝毫不见惊讶,反而训练有速地立即关好大门,随即引他们来到一处清僻的小院之中。
第二卷 此度见花忆君归 第十一章 月夜知己心 许彬亲自为受伤的女子料理了额头之上的撞伤,敷了一层上好的秘制伤药,包好之后又让若微细细查看并处置了她伤在隐处的创口。 外伤处理好之后许彬又开了方子,交由白纻下去熬制汤药。 不多时,白纻领着两名粗使丫鬟抬着沐浴用的木桶进入室内,这时许彬又对着白纻细细叮嘱一番,这才走出小院与赵辉同去前厅落座。 而若微则依旧守在此处,看着白纻领着人在木桶中倒入一桶一桶的热水,只是这热水似乎也是掺了草药的。 白纻与丫鬟将受伤女子先用热水将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再扶她泡在药浴之中,为她轻拭着备受蹂躏的身子并刻意用药水冲洗着下体。 这让若微感到十分新鲜,看白纻她们熟练的动作,面上的波澜不惊和郑重之色,心里觉得真是奇怪透了。 泡了约半个时辰,才将女子扶出,擦净身子又换上干净的衣服,将她重新安置在床榻之上,又喂了内服的汤药。 “这药?”若微似乎心存疑虑。 “被人强占了身子,并不是最悲惨的,如果怀上仇人的孩子,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纻的声音极为清冷。 若微一向伶俐,居然此时竟无言以对。 从始至终,白纻都没有看若微一眼。直到忙完,她才对着若微说道:“姑娘,这儿有我们守着,请姑娘移步,随绿腰到妙音斋休息。” 若微见躺在榻上的女子气息渐匀,也放下心来。她点了点头跟着绿腰穿过回廊,走过花园,来到月牙池畔的那座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院落中。 记得那年在月儿池畔凉亭中饮宴,咸宁公主醉酒就是在此处休息的。若微站在门外,不禁稍稍有些愣神儿。 绿腰推开房门:“姑娘请吧!” 若微步入其中,只见正厅、东里间依如过去一般无二。她穿过客厅来到西间,一眼望去,紫檀木书架上还是满满的书籍。房间四角的花架子,仍然是常青的合果芋、绿萝、竹柏,而正中的琴桌、琴椅、古琴和墙上的琵琶,一切一切,都没有变。 只是书案边上,多了一只青花瓷缸,里面放着许多字画。难道这许彬又添了新的爱好,喜欢字画了? 刚要伸手去拿,只听身后绿腰说道:“姑娘,已备好热水,请姑娘沐浴更衣,早早休息吧!” “好!”客随主便,若微也乏了,泡在散发着淡淡木香的浴桶里,任由热水洗净自己身上的尘垢与疲惫,也不知泡了多久,仿佛要睡着了,这才听到绿腰在外面轻唤:“姑娘,是否要再加些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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