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傅宁虽有些酸涩,但裴致好心为他寻一位优秀的郎君传授经验,他自然没有辜负的道理,因此认真回答林言同的问题,吸收林言同的经验。 他们来时是午后,走时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后,裴致带着他买了些史书经赋,听刘傅宁低声问:“表姐,林寺丞会是我未来的表姐夫吗?” 裴致一听反应了下,随即摇头:“想什么呢?那是我的好友,和兄长是一样的。” 他笑起来,“今日我在林寺丞那里学到了很多,以后我一定更努力读书。” “努力就好。”裴致笑着说。 到家时济兰在门口候着,看见裴致忙道:“郎君今日命人来传话,约娘子在咱们坊间卖酥山的铺子里见面,可惜娘子不在,奴婢便遣人回了郎君。”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娘子离开后不久。” 她整个人乍然欢喜起来,那种喜悦和紧张是不同的,简单留了两句话便要走。 刘傅宁默默攥紧了手中的书籍。 “今日天冷,娘子这会儿还要去吗?郎君得了消息怕是已经回去了。” “没关系,我去看看。” 那铺子离裴氏的宅子不远,裴致只用了小一刻便走到,门口用帘子挡住了风,店主人在后头和人说着话,店内坐着一个一身青袍的英俊郎君,沉默地饮着饮子。 见到门口是她,郎君恰若冬日现暖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看她走到自己面前,急急地问:“怎么在此处干等着?若是我回来的再晚些,岂不是白等了?” 她今日穿男装,如丝绸一般的长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别样的精神,李知竢将她的斗篷接过放在一旁,把一双冰凉的手放在手心。 “没有白等。批完折子看时辰还早,想找你出来走走。本就事出突然,我心中有预料。但等着你来或不来的感觉都可贵,如今这不是等到你了?” “我舅父长子过了乡试,前几日来了长安……我舅父存了些心思,让人把十三岁的二郎也带了来,如此便可住在我家。那孩子很好,有些学业上的困惑,我今日便带着他去找协之,让协之授些经验。” 他噙着笑,语气正经极了:“怎么不叫我这个表姐夫答疑解惑?” 她嗔他,“又乱讲。”边说边要将手抽回来,他微微用了些力,却不让她逃走。 “原来是我乱讲。难不成我不是那孩子的表姐夫?又或者我不能答疑解惑?” 他难得不依不饶,逗哄着裴致脸一阵红。 看她这样子,李知竢心尖想被羽毛拂了一般,笑着松开手,曲指刮了刮她的脸颊,“既然不否认,我可当真了。” 她忍着笑意和羞红转过身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饮子,轻轻说了声:“好啊。” 声音不高,稳稳落在李知竢耳中,他抿起一个浅笑,也端起茶杯来。 屋内有炭火燃烧的声音,温暖的热气混着甜食铺子独有的浓甜香气萦绕在两人周围,她的心情便跟这满屋的甜一般。 她不喜欢刘家人这一点,李知竢心里有数,如今从她话里话外,同样听得出亲疏远近,“你那位表兄,可会有麻烦?” “大约没有,只要他不借着裴氏的名号在外如何,只等结束科考便是。” 店主人揣手匆忙从后院赶回前头,“两位郎君,外头下雪了。这可是咱们长安的第一场雪呢。” 裴致兴致盎然,“愉安,我们去看雪吧。” “好。” 他在桌上放了块碎银子,仔细为裴致系好斗篷,看人被严严实实包裹在斗篷里,这才牵着裴致离开。 ---- 之前柿子就说过啦,每一个人物出场都有其存在的必要,这不就都出来了嘛~~
第69章 雪夜 ===== 这场雪下的并不大,混在灯笼映射的灯光里星星点点,倒是不用撑伞。天色渐黑,永兴坊门落钥,李知竢身有通行的太子令牌,无人敢拦,为此两人都不急。 永兴坊商户少,如今落了钥,街上更是没什么人,雪落无声,李知竢牵着裴致在坊间穿过巷口,地面上刚刚铺下的雪落下一行足迹。 裴宅后巷是闭塞的胡同,李知竢的脸在暧·昧昏黄的灯光下,愈发深沉清冷起来。 “喜欢看雪吗?” “诏州很少下雪。以前下了雪,我和我阿翁便在亭子里赏雪,有时还会一起画梅。我的丹青不太好,总被阿翁比下去,但阿翁还是笑盈盈地把我画过的丹青都装裱起来。” “承恩殿后有一片花园,改日我让人移植一片梅树过去,等来年这个时候,便能一起赏梅。” 李知竢看她很有兴致的样子,又提议道:“若是喜欢作画,我命人辟一出画室可好?” 她点点他的肩胛,“我最不会的便是作画了,届时岂不是让整个东宫的宫人看笑话?” “没有人会笑话你。”他看着裴致,眼神微微一闪,神情很是专注,半明半暗里眸光流转,裴致朦朦胧胧看得出那一双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听他问:“阿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裴致低低地笑,踮脚在他耳畔小声说:“有,你啊。” 说完,又向后退了一步,这话一半是打趣一半是真诚,偏偏声音还带着十足的玩笑意味,始作俑者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笑得明亮。 他无奈地看着裴致:“怎么这样捉弄我?” 裴致理所当然地点头:“恶人先告状,谁让你方才捉弄我的?” 李知竢微俯身牵过心爱之人,“情之所至。” 她莞尔一笑,“至死靡它。” 最后李知竢一个用力将人带进怀里。他身上的香气清淡好闻,裴致在他的颈间蹭了蹭:“真好啊,从诏州到长安,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有你,第一场初雪也有你。” “四季轮回,”他理着裴致的长发,“以后我们会一起经历更多。” “前几日我陪阿翁下棋,阿翁问我是否解出了与你第一次见面时那半盘棋,我想了想,原来我是不想解的,好像解开了棋局,和你有关的也就断了。” “那便不解了,这样我们一世都断不开。” 他抚·摸着裴致细腻尖俏的下巴,轻声问:“阿致,我可以吗?” 裴致颤着眼睫,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压了一下。 自表白心意至今,除了当日墙角,两人再也不曾亲吻过。 李知竢得她准许,手从她下颚滑倒白皙修长的颈子。 这个吻比上一次缠绵许多,如今夜的雪一般轻轻落下,先是在眼角眉间,其次是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柔软冰凉的樱唇之上。 他在唇瓣上辗转流连,描绘着她的唇形。厮磨片刻才撬开贝齿,她避无可避,不断被他追缠。 长安,初雪天,方入夜。 他与她拥吻在一起,情意缱绻绵长。 怀里是心上人,玉骨姝容,她渐渐有些脱力,握紧他身前的斗篷,气息也有些紊乱,落在李知竢耳中,便是另一个意味。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这样的呼吸声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体内钻出一股火气来,依依不舍地放开她,面上没有异样地牵着她,“今年除夕夜,入宫一起过怎么样?” “于礼不合,”裴致深呼吸了一下,稍稍平复心情,“何况,刘大郎要在行院和士子们一起,我总不能留二郎一个人在家不是?” “裴公与将军都不在府中,只留你一人和半大的孩子,我不放心。” “家里有婢子,仆从,还有护卫,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想了想,提议道:“除夕那日我命两名金吾卫在你府上扮作守卫,翌日一早便撤回去,如何?” 她与他十指紧扣,“如果这样能让你更放心的话,也好。” 他太过聪明,性子是最严肃认真的,面对两人之事又常有些不确定,裴致从不与他扭捏推拒,如何想的便如何说,倒是免了许多不必要的摩擦。 李知竢淡淡笑了:“好。” “下次若是要来找我,先命人给我传信好不好?否则等不到,岂不是有些不值得。左右我去哪里,都会提前告诉家里人的,就算真的出了门,你也能找到我。” “好。” “那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 两人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向裴致家中走去。 此时的平康坊一曲内。 “子方兄好酒量!” 被唤作子方的刘傅平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佟玎揽着妓子,对刘傅平身旁的绯娘笑着说:“绯娘,你可得仔细着伺候好了,子方兄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士子,一朝中榜,连带着你的身价都能涨起来。” 刘傅平被恭维包围着,只觉得人踩在最上好的织锦之上,绯娘斜靠在刘傅平身上,香影浮动,“刘郎自然风姿不凡。” 起初还有些谦逊的,日子久了知道他与裴家沾了亲,常能听到如此赞扬,几乎忘了自己勉强过的乡试,才情更是平平。 绯娘端着酒喂到刘傅平口中,娇娇软软地开口:“刘郎,长安城里都传裴家娘子是如何惊为天人,你说,是裴娘子好看,还是我好看。” 时下将高门贵女与平康妓子放在一处,是赤裸裸地侮辱,刘傅平虽糊涂,但仍有三分清明,忙喝道:“胡闹!怎可将她如此作比,被有心人听着了,传到我姑父和裴公的耳中,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绯娘被他这疾言厉色喝的带了些委屈,佟玎见了,忙热络起来气氛:“绯娘,你也真是的,既知道人家裴娘子是个什么身份的,还敢如此编排。” 绯娘沉浸妓坊多年,忙笑靥如花,“刘郎别气,是我无状了。” 刘傅平惊的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也觉得方才实在有失气度,缓了缓脸色,“你们是没见过裴公与我姑父对她宠成了什么样子,当真是要月亮不摘星星,生怕她有一个不高兴。” 佟玎目光闪闪,“子方兄到底过于谨慎了,既是表兄妹,哪句话说错了也是常有的事。都说裴娘子性情温婉,哪里是那样凶神恶煞之人。” 刘傅平嘿嘿笑了,“佟兄不曾见过她,当真是,风华佳人。” 推杯换盏了近两个时辰,刘傅平和绯娘不多言语地往里头走,佟玎身旁的妓子也有些意动,却看他在自己手里放了个沉甸甸的银子,柔声说:“爷要出去一趟,知道该怎么说吧?” 妓子转了转眼睛,忙点头。 ---- 柿子提醒:Attention please,预计前方会出现一个大波折,请各位小读者们做好心理准备!
额外推荐一首柿子最近很喜欢的歌,郑秀文的终身美丽,推荐大家听一听~~
第70章 除夕 ===== 明升十三年的最后一日,除夕。 家中擦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一早挂了精致的红灯笼。裴致心血来潮跟着济兰剪了不少的窗花,但怕冷,只在屋里头看婢子们将剪好的窗花贴在窗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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