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十分有深意了,她以甚么身份代劳?总得是个王府的正经主子,才能去惩治贤王的外室吧? 沈书晴听出来了,这人还没有放弃进王府,遂攥紧陆深胸前的衣裳,抬起泪花盈盈的眸子看他,也并不说什么,便叫人觉得委屈极了。 对于自家这个表妹,陆深也是再无话好说,他的态度摆在那里,也几次三番不留余地教训她,她竟还不曾歇心思,也懒得同她废话,直接从胡服腰带上取下一把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上了钟灵的坐骑。 纵然钟灵马术高超,也在刹那间险些被颠下去,好容易攥紧了缰绳,夹紧了马腹,才堪堪稳住身形往回看。 从何时起,自己表兄打量自己的目光,竟然是如此的冷漠和空洞? 再去看他的怀中人,此刻正柔软地依偎在他怀里,两人情意绵绵,倒是似乎半点也不受那外室的影响,到真是心大,只是她如此心大,怎就容不下自己,说到底不过是怕她的家世盖过她罢了。 真是个心机深沉又诡计多端的贱人! 钟灵看向贤王夫妇的表情可谓是咬牙切齿,吓得刚被动静吸引过来的沈书晴扭头又趴在了陆深怀里,两只手无力地攀援在他的肩膀,“爷,钟家表妹似乎是要吃了我。” 她害怕地问:“秋猎那日她会去吗?” 沈书晴还不知晓,钟灵如今虽依然住在宁远侯府,但早已不能使用她从前的身份,不过不排除宁远侯想另的法子将她能进去。 只是,陆深墨眸微眯,深邃的目光紧追那狂奔至崖边的疯马,忽然蒙住了身前女子的眼睛,“她这回怕是想去也去不了。” 那个断崖,他们曾经摔下去过,虽则不至于摔死,然则钟灵毕竟是个小娘子,决计受不住这一摔,至少也得躺床上几日。 一转眼便到了秋猎那日,因着钟灵的搅局,沈书晴后来皆是在王府的练武场练习骑射,王府地处平地,不似山路,等到了围场,才发现她那点子骑术压根就不够看,最后只能继续与陆深共乘一骑。 本次的秋猎,皇帝立了规矩,谁狩猎最多,可得到由他亲作的山水画一副。皇帝的画技只能算作平庸,然谁叫他是皇帝,他的印章往那里一戳,谁若是得了往家里祠堂一放可不就是光宗耀祖? 且接连三日皆能单独遴选出魁首,这无疑是调动了许多人的积极性。 然事有例外,譬如说陆深,就骑着他的白马,搂着她的妻,带着她往上一回她们采摘熟杏的地方去,“让他们去争,本王带瑶瑶去采杏。” 沈书晴本还没有反应过来。 陆深又盯着她红唇,意味深长地一笑,“采杏做杏脯。” 经他一提醒,沈书晴就想起被他用唇舌喂入的杏脯,顿时满脸通红,偏生还不好说出口,只得岔开话题道:“爷,你为甚么不去争啊?” 陆深心想,很快就要换皇帝了,争来做甚么,更何况,就皇帝那个狗爬式的画技,白送他也不要,哪怕彩头是一根凤头簪呢,他为了博美人一笑,也得去争一争。 结果他竟然脸皮厚到用自己的画做彩头。 不过,陆深未免她吓到,自然不敢讲心里话与她说,只看了一眼她紧紧依偎在自己身前的模样,笑她:“本王这不是要陪夫人?哪有精力去比拼?” 那些为勇夺第一的儿郎,早就进入了密林深处,而陆深今次早已意识到了危险,决计不会离开她半步。 沈书晴却当真以为他嫌弃自己碍事,顿时泄气地垂下头,“倒是妾身给王爷拖后腿了。” 因她低着头,陆深只看得到她下半张脸,双颊鼓起,唇瓣抿得紧紧的,瞧着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可他也是坏,竟挑起她的下巴,使她与自己对视,在瞧见她眼眶红了,眼见又要落泪,却还硬下心肠打趣:“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这句话一出,女子立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陆深这才好言相哄:“好了,不哭,本王逗你的。本王看不上皇帝的画。不单本王看不上,本王相信瑶瑶你见了,也一定看不上。” 沈书晴这才破涕而笑,“就你清高,那可御赐之物,你竟也瞧不上。” 陆深意识到了她对皇权的敬畏,倏然搂紧了她,低低垂下墨眸与她对视,认真问她:“你想当皇后吗?” 你想当皇后吗? 沈书晴从来没想过,陆深竟然有了夺位的心思,尽管她一早知晓他养了私军,是以得知这个天大的消息,她的一颗心好久皆忐忑不安。 一直到两人抵达从前那小山坡采摘熟杏时,沈书晴依旧还不可置信地问他:“真的非如此不可吗?” 陆深知她胆子小,给他吓到了,有些后悔,但又觉得迟早是要同她说的,遂捏上了她的肩,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安慰她:“不必怕,本王心里有数。” 当日,是一个姓魏的武将拔得头筹。 连同魁首,皇帝在行宫大宴随行官员,却也并非各个皆有这个殊荣,须得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这个资格,照理说沈书晴是不必去的,可陆深担心她同上回一样遇到事,坚持将她待在身边,不过好在偌大的厅堂里,倒也并非她一个女眷,这才松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坐跪坐在陆深的身侧,享受着面前食床上的烤肉。 新鲜的猎物,经过皇家御厨小火慢烤了两个时辰,一看便叫人食指大动,沈书晴随着陆深吃清淡的饭菜,嘴里早就淡得没味,等烤肉一端上食床,便替自己切了一块炙烤野猪肉,裹了孜然粉,往嘴里送,果然滋味甚美。 不过,她却是没有吃下几块,便被皇帝当众点名: “贤王妃吃的倒是欢,可见还不曾听闻贤王养外室一事?”
第79章 皇帝要他休妻。 皇帝这话一出,满堂皆是一静,诸位大臣皆是神色各异,谁人不知皇帝与贤王两兄弟一直以来是面和心不和,但从前还占一个面和,如今却是连这份面子情也不要了,一时间大多是看贤王热闹的居多,也有替提心吊胆的,却是贤王一党了。 皇帝的确是早就想好了将这句话当面问沈书晴,正瞅着找个合适的时机,没想到陆深竟然带她来宴会厅,宴会厅此刻有头有面的朝臣都在,这是连老天也都在帮他。 刹那间,皇帝只觉得身侧刚得的丽嫔也并不美貌了,推开正送酒给他的丽嫔,朝着陆深的方向侧了侧。 除却左边角落的李照玉,唯有他是真真切切替沈书晴捏了一把汗。 原本李照玉这个六品刑部主事是没有资格参宴,奈何他是最近一次的探花郎,连同他同期的状元及榜眼也皆列席在座,只是毕竟过了去岁那股子刚中进士时的热乎劲儿,位置不如何靠前,左不过一些边角料的位置,却也足以叫其他低阶官员羡艳不已。 李照玉自从颍川回来,便一直郁郁寡欢,这等秋猎盛事他本是不愿参与,不过是想要多看她一眼罢了,尽管可能会看见那日雨夜中那样扎心的一幕,可他还是想要看到她,哪怕只是远远地一瞥。 他之前也是偶有听闻陆深养外室一事,可他却并不相信,毕竟一个愿意为了救妻子而中箭的男人,不应当会再做出此等背弃妻子的事情才对,然则皇帝竟然当着众大臣的面问了出来,可见传闻非虚。 是以,李照玉这边厢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再度投向沈书晴的目光已然是带着深切的自责,他捏在酒杯上的指骨隐隐发白。 若是当初他能够勇敢一些,直接在陈老爷子寿宴当日带着表妹离开颍川,会不会一切皆不一样,他不用受尽相思之苦,表妹也不必受到此番折辱。 他又想起那个雨夜,两人动情地、仿若无人地拥吻在街头,如此亲密的举动,可见表妹还并不知道真相。 果然,他刚这般想,就瞧见表妹抬起通红的眼眶去看向她的夫,那盈盈的泪眼中包含了太多情绪,失望有之,诘问有之,却独独没有心如死灰,甚至还带着几分绵密的情谊。 这叫李照玉头皮发麻。 两人在颍川时候,分明还闹得不可开交,怎地如今表妹又如此喜欢他了? 这一幕,不只是李照玉看到了,众多大臣也看到了,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皇帝也没错过,皇帝本就忌惮沈书晴的背景可给陆深带来的助力,不是说颍川陈氏就如何了不得,关键是这些旧时的士族,若是拧成一股绳,这却是足够叫整个朝廷都抖上几抖。 如今,这两夫妻不和睦,皇帝就放心了,他一放心,倒也乐得当一个兄友弟恭的皇帝,遂厉声斥责贤王:“贤王,你瞧瞧你将贤王妃气成什么样了?你还不快哄一哄?贤王妃比你小上几岁,你怎地不多担待一些?” 陆深听罢淡淡垂眸,冷眼看向沈书晴,“你不高兴?” “本王又不曾将人带回王府给你添堵,也不曾生下外室子和你孩儿争抢家产,你凭甚么不高兴?”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贤王专宠贤王妃早已不是秘密,甚至为此还与自家表妹交恶,如今却是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如此不给正妻面子,难道说从前的传闻皆是假的。 李照玉却是更加迷惑了,陆深是如何追求自家表妹至颍川的他是再清楚不过,怎会才两月不到,就可以如此变心,若说他偷偷养外室,他倒是还可以理解,毕竟这个世间,男子只守着正妻一个人过的毕竟是少数。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当众如此驳妻子的面子。 自家表妹如此柔弱,得该多伤心啊? 果不其然,他就瞧见自家表妹哭得更加汹涌,整个人险些要上气不接下气,“你这没良心的,当初要娶人家,口口声声只与我一个人好,如今才不过一年,你就开始变心。” “你这个骗子!” 偏生这个时候,陆深理直气壮回他:“沈氏,你见过皇家的男子,有只守着一个女人过的吗?这话你也能信?你是傻吗?” 沈书晴眸色微闪地环顾一圈,见在场的或窃窃私语,或那揶揄的目光瞧她,更有深切同情的目光看向她,顿时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逃离现场的冲动,捂着唇伤伤心心地离开了。 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冲陆深挑了挑眉,“贤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骗人呢。还不快去将贤王妃追回来?那可是你的妻?你难道想世人说我们皇室的男子薄待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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