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她们领下去吧。” 等人先皆退下后,贵太妃告诫红菱及那个管事的,“此事不必惊动王爷及王妃。” 管事下去后,贵太妃考虑到红菱那张嘴,又再次叮嘱,“这事你家小姐听了只会伤心,你这张嘴可得给我闭紧了。” 红菱自是应下不提。 且说沈书晴回娘家,照理说是应该在晚食之前归家,然陈十七是下午坐船到的金陵,陈家众人乘坐了三辆马车一起去码头将人接回,等人到了抚宁巷子的陈家已然是到了用晚食的时候。 陈望舒不舍得女儿离开,便留她用了晚膳再回王府,沈书晴不愿拂了她娘的面,便同意了留下吃过晚膳再回王府。 虽都是自家人,陈大爷还是将接风宴设在了池塘上水榭上,池塘里飘了半个池子的荷花,此时已是冬日,池塘里依旧碧荷红蕊,却是陈家人想法子将山上的温泉水引入了庭院,他们为了低调做人,不能显山露水地购置大宅子居住已然是委屈了自己,再不能在日常中失了雅致,即便是没有湖泊,那也得凿一方池塘,种上几株碧荷才是。 水榭造在池塘中央,四面的窗外皆是覆在水面的碧荷,只一面连通了竹制栈道方便入内。 陈家正经主子并不多,陈大爷父女,陈望舒母女,以及陈映月,再一个便是今日的主角陈十七陈文俨。 沈书晴一早听母妃说过陈文俨是个冷面郎君,可见到真人还是吓了一跳,这人不说话时,只木着一张脸,会叫你难以接近。 说话时,又好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便是在沈书晴的大舅舅面前,也是一股自带的威严,陈大爷与他说了几句话后,也不耐烦与他说话,赶紧叫下人端上今日的菜肴。 沈书晴的大舅舅在来金陵之时,怕吃不惯金陵的吃食,带来了自家的厨子,是以一顿饭倒是叫沈书晴想到在颍川的那些日子,便多用了几口。 陈映月见她多夹了几次其中一道鸡丝笋尖绘鱼片,便用公筷又给她添了一筷子,这还是在那件事后,沈书晴第一次见到陈映月,她的目光比从前清澈了许多,不似从前看起来那般阴厉。 她也是事后才知晓,陈映月的父亲也就是陈二爷竟然背后干了那样的事情,她是被自己大伯父卖过一次的,能够甚可体悟她的感受,是以当她主动求和之时,沈书晴没有拒绝。 见她很爽朗地将她夹的菜吃了下去,陈映月这才埋头扒拉饭菜,却再也不敢抬头看她,两人中间隔着一个陈映秋,沈书晴心中也还有疙瘩,便依旧自顾自地吃菜。 陈文俨将两人的细微交锋看在眼里,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声音冷硬地道:“表妹,听闻九妹的婚事,是你丈夫帮忙定下来的?” 沈书晴正在埋头吃饭,听他冷不丁这般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甚么,且声音听去带着几分诘问,是以她皱眉不解问:“怎么了,表哥,是我们家王爷做得不够周到吗?” 陈文俨重重点头,“知晓我们陈家女竟然给人做平妻,三爷爷气得够呛。” 这下子陈望舒不高兴了,她家好女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平这事,结果到头来还要受埋怨。 对方是宁远侯,金陵又是人家的地盘,要如何才能够不做妾不做平妻,除非钟灵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陈望舒看了一眼自家娘家侄子一眼,见他丹凤眼隐约带着锐利的锋芒,又想起从前他十二岁时被掳去匪窝也能安然回家的事,心中也是后怕,难不成他真的想过要钟灵的命? 不过,陈望舒倒是不曾问出来,因为他又开始怼陈大爷,“大伯父,你也是,竟跟着瞎闹,这样大事,怎地不去信回去禀明三爷爷再说?” 陈大爷替自己解释道:“当时实况紧急,去信颍川,一来一回至少一个月,就算我们等得起,宁远侯也未必等得起。” 陈映月这个当事人也跟着说好话,“是啊,十七兄,不怪大伯父。” 陈文俨冷冷给她一个眼刀,“你闭嘴!轮到你说话了吗?听闻还是你自己找的丈夫。谢允是个甚么浪荡子谁人不知,你竟也瞧得上?如今又是要做人平妻,陈家女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一通话下来,陈映月早已是泪流面面,再也吃不下饭,却还知道礼数在,并不敢离席。 有这么一个毒舌在,再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即便是目前还没撞在枪子上的陈望舒和陈映秋。 陈文俨似乎也并不在意大家对他的看法,又或许实在是旅途劳顿,他低着头,很快吃掉了三碗米饭,这叫沈书晴微微感到奇怪。这个表哥,看起来瘦削,甚至连面庞皆是凌厉似刀削,脸上没有一丝温润之感,尽是仙风道骨之态,没想到饭量这么大。 又或许,他这张嘴生得好,不仅会怼人还会吃饭。 与怼人相比,还是干饭好一些,至少她不会平白无故中枪。 好好的接风宴,到了后面,一个人皆不敢说话,一顿饭吃的不咸不淡,等陈文俨用完饭,大家皆默契地自位置上站了起来,皆是半点不想再待在这水榭,陈望舒和陈大爷尚且顾及一下长辈作风,三个女子家甚至直接抢步出了水榭。 水榭连通陆地上的竹制栈道并不宽展,三个女子并排走在上面十分勉强,陈映秋用了一些薄酒,头有些昏昏沉沉,走着走着,就被同样脑袋昏沉的沉映秋挤入了池塘。 陆深驾马车来到陈家,自报家门乃是沈书晴的夫婿,门房知晓沈家表小姐的夫婿是个贵不可言的人物,当即点头哈腰地将他送来了水榭。 陆深一走到池塘边,便瞧见自家妇人一头栽进了池塘,而她身旁的两个姑娘,显然也是吓醒了,皆捂着嘴巴,却无一人下去救她这个不会浮水的表姐,反观身后几步的一个面容冷硬的高大男子,此刻正在解他的外裳,似是要下去救人。 陆深哪敢叫他下去救人,当即一头栽进了池塘。 冬月的天气,池塘的水好冷,直往骨头缝里头钻。
第89章 若是她变得痴傻了,你当如何? 陆深今日穿的紫色仙鹤纹朝服,束以三梁朝冠,冠中插入一根白玉簪,整个人金玉满堂,只他一出现,便将众人的眼光吸引了过去,但也只是一瞬,大家伙儿又焦急起落水的沈书晴来。 陈望舒并不会浮水,看见自家闺女落水后,张着手臂扑腾了几下,便就沉入了水底,是以她只能叫小厮去叫会水的丫鬟婆子,倒还有几分理智在,并不会叫浮水的小厮,可陈文俨显然不曾有这个自觉,当即就褪下了外袍,正待往池塘中跳去,吓得沈母当即便叫道:“文俨,你是男子,你下去做甚么?” 虽是表兄妹,不到万不得已,该避嫌还得避嫌。 慌忙中,陈望舒想起陈映月曾为了陆深而跳水的事,连忙呵斥陈映月,“你不是会水吗?你五姐姐落水了,你怎地不下去救她?” “还是说,你认为你五姐姐淹死了,你就又有机会取而代之了?” 陈映月心里存的那点隐秘心思被猜到,尤其是她是看到陈文俨有救人打算后,心中更是龌龊地想道,贤王不是对五姐姐情比金坚,若是她被旁的男子救起,两人有了这脱不了干系的肌肤之亲,不知道她那个姐夫,会不会疼惜姐姐如初呢? 是以,她才装作吓到了,连连退了几步,退到栈道另一边为止,没想到还是被姑母发现了,还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 现如今她若是不去救人,她如今那无辜受害者的形象便要立不住,是以只得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姑母,映月方才是吓坏了,映月现在就去救人。” 只她才慢吞吞走到栈道边,还不曾褪去鞋子,便瞧见她姐夫二话不说就一头扎进了池塘,他身上穿的可是朝服,弄脏朝服可是大罪,竟这般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 不止是她看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池塘边的小厮丫鬟,水榭中的收拾碗筷的婆子,以及几个主子皆看到了陆深为救妻子不带一丝犹豫入水的情形。 陈文俨丹凤眼微微眯起,目光紧随陆深在水中游过破开的涟漪,直至这涟漪行至方才沈书晴落水处,不多时他便将人自水中抱了起来,紫色朝服上沾满了黑色污泥,朝冠也因为水底的碰撞歪向了一侧,鬓边几率碎发静贴在耳边,池塘中今日还不曾放入温泉水,想必是冷冽一场,冻得他他牙关打颤,面色也是一片晦暗。 陈文俨想起临行前三爷爷交代他的事情,本以为此行前来,可以见到两夫妻闹得不成样子,不曾想非但自家姑母一口一个好女婿,自己这个表妹夫自也是情深难却啊。 三爷爷交代的事不好办呢。 与陈文俨托着下巴细细观察陆深不同,陈望舒是一看见自家女儿女婿一出水,便安排了个婆子去搭把手,将人抬了上来,陆深将沈书晴送上岸,自己则最后一个上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望舒察觉他在上岸之时,特意往她身后一瞥,是以随着他目光往后看去,却这时陈映月已错开身,她瞧见的是毫不掩饰肆意打量陆深的陈文俨。 陈望舒便笑望着替两人解释; “女婿,这是书晴的表兄,陈十七郎。” “十七,这是书晴的丈夫,贤王。” 陈文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原来是妹夫啊!” 陈望舒介绍的称谓是贤王,可陈文俨却只当他是妹夫,众人并不知道陈文俨心中的沟壑,妹夫也听不出错,是以并未放在心上。 只有陈映月明眸中划过一抹暗色,但转眼她又双目炙热地追逐那个高大俊朗的背影离去。姐夫啊姐夫,姐姐如此平庸,如此蠢笨,你何以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压根就不爱你啊。不仅她不爱你,陈家也并未接纳你,十七兄的态度便是家主的态度,你为何还要待她如此痴心不改啊? 我才是真真切切地爱你,怎地你不明白呢? 陆深闻若未闻,直接迈着四方步,跟着那婆子进去院子。 陈望舒有些尴尬,想要替自己女婿解释一番,“他平时很有礼数的,今日只怕是吓到了。” 因着落了水,人虽不曾断气,然依旧是昏迷不醒,陆深差了一同来的小李子回去禀告贵太妃,只说可能会在陈家过夜,又另外吩咐林墨去请孙太医,切记也得避讳着贵太妃。 贵太妃得了信,倒也不曾多想,只当时自己儿子与书晴那新来的表兄相谈甚欢,要留下与其叙叙话,甚至还贴心地将儿子及儿媳的衣裳各捎了几套,包括夜里就寝时的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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