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每次都会将抢来的财宝一个不留地分给诸位将士,还会收走田里的耕牛,让家里种稻谷的士兵直接牵走,要是遇上失散的妇女,齐王也会将她们配给军队里的单身汉。 李猫一想到阿姩喜欢秦王,就觉得浑身刺挠,这么人美心善的一个姑娘,却心甘情愿地跟了一个眼里只有名誉而毫无真心的铁腕,阿姩要是嫁进秦王府,怕是得独守一辈子空房吧。 李猫路过兄弟的营帐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哭声,他连忙窜进去看了一眼,结果是一个营妓在跳舞时打翻了烛台,因烫伤了自己的手而哭泣。 李猫被兄弟们嘲笑了一番。 “猫子,你是不是想阿姩小娘子了?”一个士兵端着酒碗笑道。 李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你们知道她在哪个帐里吗?” 士兵摇了摇头,“反正应该不在你帐里吧。” 众人又哄笑一番。 李猫自讨没趣地走了,现在营里仿佛都知道他喜欢阿姩,谈恋爱这事在部队里真是藏不住一星半点。 他坐在燃尽的火把边,望着乌七八黑的天空,今晚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更没有……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想起阿姩吹口哨的手势,便开始凭着模糊的印象学了起来。 他将两只手掌朝上摊平,交叉叠在一块,然后对着指缝吹气,吹了半天都没个响,他索性改用小时候吹口哨的方式,将拇指和食指圈成孔雀的眼睛,然后放在舌尖下,舌头向内微卷,抿住嘴唇,最后对着天空吹出一声嘹亮的哨音。 兴许是他吹得太用力了,导致哨音响彻军营内外,几个将军也闻声从帐里走出来,以为是敌军放的暗号。 “李猫,你干什么呢?” “李猫这小子,该不会是个奸细吧?” “他不会以为吹了口哨,阿姩小娘子就会过来吧?” 士兵们交头接耳,时不时传出一阵笑声。 不一会儿,天空传来一阵鸟鸣,这次的鸣叫声格外不同,既不是大雁的低鸣,也不是鹦鹉的尖声,而是像一支离弦的箭矢一样,瞬间刺破苍穹,回荡在漫山遍野,第一声的余波还在回旋,第二声就接踵而至,一声又一声逼近李猫的耳朵,像在腊月的皇城里听到的烟花,但又比烟花多了份摄人心魄的力量。 李猫在暗夜下看见了一只白色的大鸟,比之前见过的鹦鹉高了三倍,两翼平展时,比鹦鹉宽了三倍不止。 随着大鸟俯冲下来,与李猫之间的距离不断缩近,他才发现这只鸟的长相极具攻击力,两只眼睛似狼眼一样,在火光的照射下发着亮光,身上的毛发在夜风中立起,像一席厚厚的斗篷,两只利爪逐渐张开,朝他的脸伸了过来。 “啊!”李猫大叫一声,背过身趴在地上,浑身瘫软无力,惊慌失措地向兵营爬去。 众将士也吓得后退了几步,纷纷拿起武器,向大鸟步步靠拢。 那只鸟异常庞大,像个人一样站在李猫身上,见李猫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它瞬间起了兴致,挥动翅膀,飞在离地两尺的高度上,像逗弄田里的青蛙一样用喙啄着李猫的头,用爪子刮着李猫的背,眨眼间,李猫的身上就多了无数条红色的道痕,铠甲被刺穿,里面的衣服碎成一块块布条。 校尉突然想起戍守边境的士兵说,西戎有猎鹰,身高半丈,鸡眼凤爪,翱翔云天时如鲲鹏展翅,嗜肉嗜血,食人吞蛇。 “鹰!那是西戎的猎鹰!”校尉大喊。 “众将听令!”左卫大将吼道,“能活捉那只鹰的人,赏黄金十两!” “是!”所有士兵摩拳擦掌,一窝蜂地扑向那只巨型白鸟。 骑兵上马,飞奔过去用长枪捅鹰,结果身下的马匹被猎鹰毫不客气地啄瞎了眼睛,骏马跪倒在地,把骑兵从身上甩了下来。 骑兵护着骨折的半条胳膊,向其他士兵喊道:“大家小心,鹰嘴上有铁具!” 射手搭上弓箭,正准备放箭击穿鹰的翅膀,被鹰爪一钩子刮过去,抓伤了手。 其他士兵更是无能为力,长矛和大刀够不着,只能捡起地上的石头投掷。 李猫站在一边,想起自己刚才用哨声唤来了大鸟,应该可以用哨声让它重新落下来。 他鼓起勇气,将布满爪痕的手指放在舌下,忍着唾液侵蚀带来的疼痛感,再次向天空吹响哨音,这次,他连吹了数十声。 北方渐渐响起一片密集的鸟鸣,所有将士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天际线处移过来的一顶幕布,如天兵压境,成群结队的大鸟在夜空下拍打着翅膀,如风吹海浪,一层赶着一层涌了过来。 如果阿姩在场,她可能会比现场的任何一个将士都兴奋吧,但不幸的是,她完美地错过了这场天降神兵的表演,被李晟炎关进了山贼田英的王宫。 田英的癖好独特,只喜欢离过婚的妇人,或死了丈夫的寡妇,对阿姩这种小姑娘并不感兴趣,李晟炎将阿姩送给田英,田英又转手送了出去,送给了一个细皮白脸的山匪。 这个山匪是田英众多干儿子中的一个,因能说会道,凭三寸不烂之舌和千杯不倒的功力,成功说服了幽州总管尉迟嘉铎与田英联手,在萆山掀起了割据势力,田英对其视如己出,赏赐金银美人更不在话下。 小白脸一见阿姩便迈不开腿了,每日跟在阿姩身后喋喋不休地纠缠着,阿姩恨不得抬起酒瓶子送他去西天,可他却想在去西天的路上和阿姩比翼双飞。 “阿姩!”小白脸急得跺脚,“我若说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小白脸说的“真话”是指他要带阿姩远走高飞,去异乡做一辈子寻常夫妻。 阿姩忍住心里的脏话,站在墙边,把玩着挂在墙上的奇珍异宝,“我身世不清白,家族籍没,刺字充军,只配在掖庭做些苦役,并不想连累你亡命天涯。” 小白脸跟过来,两手轻轻搭在阿姩肩膀上,“陪着你,天涯不算远,亡命亦不怕!” “哦?”阿姩挑了挑眉毛,转过身来,一只手悬在小白脸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取下挂在墙上的犀牛角,“是吗?连死都不怕?” 小白脸猛力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差点被犀牛角刺破喉管。 “阿,姩!” 这一声叫得很刻意,带着些轻蔑的意思。 阿姩手里的犀牛角离小白脸的血管还差一层皮的距离,却被李晟炎这一句突如其来的“问候”打乱了计划。 阿姩瞥了一眼“人贩子”道:“这不是齐……”话说一半,她的眸子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因为“人贩子”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李芫麾跟在后头,走到门口时,扫了眼房间里的两个人。 阿姩将犀牛角挂回墙上,刚向前迈了半步,就被小白脸抱起来怼到墙上。 “放开我!”阿姩用手推开小白脸贴上来的嘴,顺势赏了小白脸一耳光。 李晟炎一边往碗里倒酒,一边饶有兴趣地袖手旁观。 李芫麾眼疾手快,几步上前,用手卡住小白脸的脖子,五指一点点缩紧,直到小白脸额头冒起青筋,嘴唇逐渐发紫。 李晟炎看得入迷,手上的酒壶保持着倾斜的角度,底下承接的酒碗哗啦哗啦地往外溢着酒水。 小白脸一松手,李芫麾也跟着松了手。 李芫麾的眼中逼出一道杀气,他偏过头冷冷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阿姩用手划着衣服,顺着胸口的气,喘道:“差点有事。” 李晟炎放下酒壶,取出瓶子里的花束,将桌面上的酒水捋到地上,“两位的切磋让我看得入迷,估计阿姩和本王一样还没尽兴,不如再请二位比比酒量如何?” 阿姩听得莫名其妙,嗔道:“与我有什么干系?” “哼。”李晟炎发出一声闷响,他被一个婢子呼来喝去,心中很是不爽,全程愣是没给阿姩半分眼色,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命手下抬来两桶酱香白酒,两位貌似都是酒圣,不如现场比试一番,若是秦王赢了,我就让田英放了这丫头,可要是我这位小兄弟赢了,秦王就屈尊一下,为二位新人证个婚,如何?” 阿姩正要插话,却被李晟炎打断,“阿,姩,呀!” 又是这样的口吻,阿姩瞥了一眼齐王这个“搅屎棍”。 “你就不想听听二位的答案吗?”李晟炎缓缓抬起头,眼睛自下而上打量了一番阿姩,随后微微闭上眼,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耳边。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细碎,四个小喽啰哼哧哼哧地抬进来了两桶还未开封的白酒,酒桶用浅色的柏木制成,桶身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和酒香,阿姩盯着那两只半人高的酒桶,嘴唇微张,她想说些什么,但此时此刻,她更想听些什么。 小白脸先下手为强,直接掀开自己这边的酒桶,从喽啰手里拿过一只浅绿色的瓷碗,伸进桶里“咕咚”舀了满满一碗酒,然后埋头牛饮。 喝酒的间隙,小白脸时不时往李芫麾那瞄几眼,三碗白酒下肚,他见李芫麾仍端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便用袖口擦着嘴角,阴阳怪气道:“秦王不战而退,真乃君子风度,多谢成全。” 阿姩眸中一暗,像心头扎着的一根针终于被人拔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浑身又畅快了起来,或许拒绝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李芫麾本应如此,等日后小白脸娶她的那一天,她也会拒绝,拒绝之后,她有可能虎口逃生,也有可能以命抵命。 阿姩本以为这场比拼就此结束,谁料李芫麾突然伸手向喽啰要了一只碗,用小白脸的方法灌满三碗酒后,又俯身趴在桶口喝了半口,随后抬起椅子“哐哐”几声将两个大桶砸的稀巴烂,酒水瞬间倾泻而出,房间里如大水漫灌。 等小白脸反应过来,两个木桶皆已裂成碎片,地上的酒水裹着浮渣和尘土,从门口涌出去,沿着石阶淌进了灌木丛里。 “可惜了……”李晟炎将目光从地上缓缓移到小白脸身上,摆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可惜我这位小兄弟了,回头我一定为仁兄物色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阿姩不停地抬着两只脚,酒水浸湿了她的鞋履和裤腿,却将无穷的欣喜安放在她心底,“秦王可真是……” 她提起裤腿,盯着湿漉漉的鞋子傻笑。
第11章 动心 秦王一举砸坏了田英王宫里唯二的两只木桶坛子,小白脸让喽啰把碎木片收集起来,准备拿给自己的干爹告状。 李芫麾自然知道此事的利害,便抢先一步去田英那里道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田英听后一笑置之,说那两只木桶是从山下的村民家里抢过来的,一开始用作贮存蜂蜜和果酒,后来赏给手下人,那帮门外汉却用木桶去酿白酒。 李芫麾转念一想,既然村民住在山下,不如借着趁火打劫的名义逃出去,五千将士的营帐均驻扎在山下,只要能逃下山,便能朝着火光的方向找到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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