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隐偏过头去:“你在做梦。”
第10章 大婚(3) 她抚了抚肩头被他抓皱的衣袍,斟酌着开口:“我是想和你说清楚,婚后我仍会每日去御史台差遣,家中内务恕难兼顾。” 顾修远两手撑床,歪着头看她,眼底忽然漫开笑意:“此事我早已想过,顾叔打理家务多年,尽可交给他。” 薛竹隐只觉得他的笑来得莫名其妙,还准备了长篇大论来说服他,没想到结果来得这样容易,一时有些愣住。 “既然话都说清楚了,那我……”薛竹隐说罢就要站起身,不料手心一暖,被顾修远握住。 “你要去哪?”顾修远身子坐直,仰头看她。 “既然我们已经成婚,那我也不瞒你。”薛竹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喜欢你,更不想和你睡同一间房。” 她昂起头,踌躇满志:“总有一天,我肯定是要与你和离的。” 顾修远眼神黯了黯,随即又漫不经心地问她:“夫妻大婚之日圆房,这是礼制吧?” “听闻薛侍御每日都抓别人逾矩的错处,这是要严于待人,宽以律己吗?” 薛竹隐噎住,她没想到顾修远会拿她最看重的礼制来压她,但委身于人又实在让她不甘心。 “那你想怎样?”她生硬地问。 顾修远露出得逞的笑容,拍拍床榻:“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我睡里边吧。”薛竹隐做好心理建设,在顾修远的注视下缓慢地爬上榻,贴近墙面,盖上被子。 反正那种事很快就过去了,之后她便以节欲的理由拒绝他。 顾修远心满意足地躺下,盖上被子。 无事发生,薛竹隐暗暗松一口气,闭上眼准备睡觉。 “你睡那么里边做什么,睡过来一点。”昏暗的灯火愈发显得顾修远的眸子熠熠。 “我习惯挨着墙睡。”薛竹隐的心又提起来,她觉得和顾修远说这么私密的事情有些尴尬。 顾修远没出声,只默默地向里边挪近,薛竹隐觉得他的胸膛快贴上自己的后背了,腰上一阵温热,是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搭了上来。 薛竹隐全身绷紧,抓住他的手往外甩,她好像还是没有和顾修远说清楚,她的意思是,今后与他两不相干,各行其是。 手的主人很知趣,没有再搭上来,薛竹隐松了口气,闭上眼尽力使自己睡着。 她一向有些认床,习惯了睡自己那张硬的木板床,这张新床铺了重重叠叠的柔软被褥,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最重要的是,她很难忽略身后之人的气息,闭上眼总觉得身后有什么在追逐自己,难以真正地放松下来。 没过多久,顾修远的呼吸便匀称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薛竹隐僵了半晌的身子躺平,睁开眼,水红色的床帐掩映着幽深的烛火,勾勒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阴影。 她失眠了。 可恶的是,顾修远还睡得那么香。 更可恶的是,她醒得和往日一样早。 她睁开眼,揉了揉眉心,龙凤花烛已经燃尽,微亮的天光自窗子透进屋内。 顾修远尚在睡中,身子靠她比昨晚还要近,下巴蹭着她的发顶,手无意识地搭在她的腰,她紧贴着墙醒来,连平躺的余地都没有。 薛竹隐有一瞬想把那手狠狠拍下去,犹豫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手拎起,轻轻放在褥子上。 碍于空间狭窄,她只能像爬一座小山丘一样手脚并用跨过顾修远。褥子是绸缎的料子,一时手滑,她整个人支撑不住,趴在了顾修远身上。 顾修远立时睁开眼,与她四目相对,幽幽开口:“你在做什么?” 薛竹隐低头,她的手放在顾修远的枕侧,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双腿跨在顾修远腿的两侧,要不是隔了一层被子,看起来真欢迎加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每日更新婆婆文海棠废文哦的很像想对他图谋不轨…… 她眼中的尴尬不言而喻,手尽力将身子撑起,想从他身上爬下来,未料顾修远双手环抱住她的腰,她硬是没起来。 “松手,我要下床。”她带了点恼意,匀出一只手伸到后背去掰他的手。 顾修远仍是没有松手,甚至将她的那只手也拢到自己的掌心之中,薛竹隐整个人支撑不住,又趴到了他身上。 他弯了弯眼角,慢悠悠地说道:“原来夫人是想下床,不必这么动手动脚。” 说罢,他轻巧地直起身子,薛竹隐被迫倚在他怀里面对着他,只觉一阵天翻地覆,就被他隔着被子抱下了床。 她脚一触地,顾不得没穿鞋便跳离他怀中,扶着床一脚穿鞋, 顾修远看一眼窗外,打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薛竹隐理所当然:“要去御史台点卯。” 顾修远皱眉:“不是有三日婚假吗?” “我拿朝廷的俸禄,怎么敢懈怠?”薛竹隐套上圆领袍,对着铜镜调自己的衣带,头也不回地说。 拿着朝廷俸禄懈怠的顾修远看一眼她忙碌的背影,打了个哈欠,继续躺下闭眼睡了。 * 薛竹隐坐在去御史台的马车上,手虚虚地握着那卷昨夜未看完的《箴言》,难得地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今日来御史台点卯,不仅是为她原本就有这个打算。 更是因为,她隐隐觉得,从昨晚到今早,顾修远好像一直有意无意地想往她身上靠。 虽说昨日顾修远并未勉强她圆房,已经是退让之举,当然,他也不见得有多么想与她圆房。 但薛竹隐自幼并未与太多人亲近,顾修远的举动,实在是让她难以忍受。 她想起秋云赞她容貌的话来——“大人若是去参加那些贵女们的宴会,只怕她们都要黯然失色。” 据她对男子的了解来看,顾修远的亲密之举,并非出于对她的喜爱,而是垂涎她的容貌想要狎亵。 就如上次生辰宴,明明他们连点头之交都不是,顾修远就可以在擦身而过时蓦然握住她手腕,假意温存地要扶她回去。 薛竹隐心头涌起不适,原来她在他眼中和曼娘之流也并无分别,难怪他昨晚会取笑她,问她是不是吃醋。
第11章 参观(1) 薛竹隐还未踏进御史台的门,身后就有人唤她,回过头去看,台院同为侍御史的同僚陈方正迈着小碎步赶上她。 御史台中人大多是郭相的门生,因着站队不同,很少有搭理她的,今日不知这陈方是怎么了,上赶着和她说话。 她掂了掂书囊,掉头就走。前日刚刚写完弹劾他的奏折,这会儿看到本人,还有些心虚。 陈方加快脚步赶上她。 薛竹隐微微颔首:“陈侍御。” “薛侍御,放着婚假你还来台院,也太勤奋了些。”陈方上下打量她一眼,眉梢挂着莫名其妙的喜色。 在男人堆里混久了,薛竹隐也知道那种打量是什么意思,正想不咸不淡地怼回去,陈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还不知道吧,因秦江昨日前日上的免役的折子好,圣上调他到户部任曹郎。” 薛竹隐可算知道他今日为什么迫不及待地叫住自己,在这御史台里,最看不惯她的当数秦江,如今秦江升了官,想巴结他的人免不了要来奚落自己。 “恭喜秦大人高升。”薛竹隐目视前方,淡淡地应了一声。 别说,秦江升上去她也上了折子出了力的,秦江在郭解党人里越重要,他的落马就能造成更大一击。 陈方瞅着她不太高兴的样子,诚恳提议:“薛侍御别气馁,你来日生个一男半女的,不比升官强?” 怕是又有人耳朵痒了,薛竹隐顿住脚步,语气随意:“陈大人新近似乎在阳羡老家置了田地?” 陈方眼神闪躲:“不过是为自己养老作打算。” 陈方的家境在御史台里是出了名的拮据,来朝为官四年也没能买下京都的一砖一瓦,转头却悄悄买下老家的田地别业。太子手底下的探子去查,发现是收了礼部侍郎的贿赂。 “如此。”薛竹隐若有所思,冲他点点自己的书囊,又看向他用比他刚才还诚恳的语气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折子递上去,陈方少说要罚上半年的俸禄。 说完,薛竹隐径自向前走,不管陈方呆在原地,面白如纸。 * 薛竹隐走后不久,顾修远也醒来。身旁属于薛竹隐的那部分床榻早已凉彻,他盯着她的位置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笑伸个懒腰起床。 四月春日暖和起来,顾修远只着一身单衣在院中练剑,剑气拂过蓊郁的海棠花,惹得嫩粉色的海棠花瓣纷纷飘落。 一个时辰后,日头升高了些,顾修远运完最后一招,觉全身经络活泛,这才将剑收起,擦了擦头上的汗。 前厅顾叔给他留了早饭,顾修远麻利地在桌边坐下,粥还未送进口中,厅外便传来顾叔和人吵口的声音 顾叔为人温和亲蔼,算是把他拉扯大的,顾修远从来没看到他训下人,一时好奇,竖起耳朵听。 一个浑厚的男声说话的语气有些激烈:“我家大人不着家怎么了?你家公子成天在外头惹风流债,对得起我家大人吗?” 偷听别人墙角,结果发现自己是话题中心,顾修远乐了乐。 走出去瞧一眼,车夫老周和顾叔正在台阶下吵得脸红脖子粗,顾修远纠正他:“是咱家大人。” 顾叔:?这个反驳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老周吓得身躯一震:“老奴该死,不该在背后说姑爷坏话,老奴只是为咱家大人抱不平。” 顾叔转头看向他抱怨道:“公子不是和我说这位新妇是位神仙样的人物吗?她就是这么调教自己的下人的?” 顾修远:“她身为谏官,责任便是言不平之事,谏君主之行。老周为她抱不平之事,有何不可?” 又对老周说:“这些话你以后别在夫人面前提,下不为例。” 公子话里话外都在维护新娶进来的那位夫人,顾叔黯然。 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新妇进门才第一天,公子已经在新妇的下人面前驳他的面子了。 顾修远连忙端水,把顾叔拉进前厅:“外边热,身体最要紧,顾叔你别和他吵了。我在外边的名声也不好,这些流言在所难免。” 听到这,顾叔又把手中茶杯放下,苦口婆心地说:“我早说过公子不该成天拈花惹草,如今落人话柄,我以后要被那个车夫笑死了。” 顾修远:?没想到出去劝架还是引火上身。 顾叔很会照顾人,从小看着他长大,只有这张嘴碎得朝堂上喋喋不休的士大夫一样,经常念叨他,让他很是头疼。 他无奈道:“我早说过了,我去那种地方都是有原因的。” “换哪个男人都这么说!”顾叔瞪他一眼,“我是管不了你了,就让夫人好好管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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