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亡的恐惧感威胁着, 还有周云意给她带来的危机感,顾修远给过的那些让她浮想联翩的暗示, 和他并肩作战带来的快感和归属感,让她迫切地想抓住顾修远,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但薛竹隐其实是有点委屈的,为他那封云淡风轻的和离书,为他三年的出走。 他潇洒地一走了之,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还要强在众人面前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毕竟下人们都知道她和顾修远已经不和很长时间。 哪怕他们不是夫妻,只是朋友,他也不应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在岭南相遇的时候他还装作不认识她! 况且,况且她在看到他留下来的书法之后,曾有那么一刻笃定他是喜欢她的。 就这样还要与她和离,还要一走了之,莫名其妙。 薛竹隐想想就有点气,但是被顾修远抱得太舒服,她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等会儿再和他计较。 偏偏顾修远没有眼色,要破坏此刻温存的宁静。 顾修远把下巴搁在她发顶,人被他抱在怀里,终于有点真实感。 她眷恋依赖地抱住自己不肯撒手是真的,昨日下午吞吞吐吐的邀请是真的,刚才屏风后换衣的香艳是真的。 不是他的臆想。 顾修远蹭了蹭她的发顶,搂住她腰的手一路上移,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停下,轻轻挠了挠。 他太高兴了,恨不得化为她的发冠,她的玉佩,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和她融为一体,把亲密发挥到极致。 他兴致勃勃地问道:“今日在宁州有想我吗?” 想再多获得一点真实感。 薛竹隐像只猫,懒懒地卧在他怀里,她扭了扭脖子,不满地避开他的抓挠,把脸埋进他的肩膀。 有想他吗?当然有啊。她不甘心地想。 今日她处理公务的时候想起他好几次,明明堂下跪着的是宁州太守身边贪污万钱的老吏,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真没出息,这样想下去她就要废了。 薛竹隐沉默着,不想回答。 顾修远捧着她的脸,要她抬起脸来与他相对,半是调侃半是威胁:“不说就亲到你说为止。” 还没有等薛竹隐回答,顾修远就亲了下去。 他对她太熟悉了,昨日那番官方的邀请已经是竹隐能主动的最大限度。 要她说想他,那她肯定又要转过身去,纤细的手指扯着自己的袖子,长长的眼睫低垂,吞吞吐吐,句斟字酌,说完不敢看他的眼睛。 与折颜廷辩时候的那个笃定又从容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顾修远按住她的脖颈不许她躲,只在她唇上厮磨稍许,便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营帐一时安静,只有津液吞咽的声音,和逐渐升腾的热意。 薛竹隐喘不过气,微微推开他,薄唇水光潋滟,像被露水打湿的花瓣,她语不成调,明明是赌气,说出来的话软得像撒娇:“亲也没用。” 顾修远也很狼狈,他的气息还算是稳的,只微微喘气。眼底的情欲还未退散,额角的碎发垂下来,半遮着眼睛,越发显得他的眼底黑亮深邃,胸前的衣裳皱得不成样子。 他不罢休,吻又落下来:“没用也亲。” 亲到时间似乎都是静止的,亲到这个世界只余他们两个。 最后就是餍足的两人一起瘫在椅子上平复,两人都觉得,分离一天的焦虑被这个吻缓解了一点。 顾修远克制了又克制,不去亲她的脖子。夏日衣裳单薄,亲了痕迹掩盖不住,她定然生气。 他戳戳她的腰,不甘心地问:“今日有想我吗?” 薛竹隐的反应说明了一切,她刚刚也有情动,眼底潮湿,脸颊潮红,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身上轻蹭。 但他还是想听一声。 薛竹隐被他戳一下,不满地扭了扭腰。 经过刚刚那个绵长又激烈的吻,她的心口也被打开一点,薛竹隐冷哼一声:“我才不说!” 顾修远把她往上提了提,双手交叠,不留空隙结结实实地抱住她,语气诚恳: “竹隐,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主动提出和好我已经很高兴了。我知道我不应该要求更多,可是我很没有安全感,怕你只是一时兴起,怕你还没想好,怕你明天就不理我了。” 他垂下眼睫,有些黯然的模样:“你不许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别人,难道连听你说一声想我也不行吗?” 薛竹隐不说话,空气一时安静。 顾修远忐忑不安,他已经开始后悔,万一竹隐反应过来她其实并没有想好,那他就完蛋了。 顾修远的身子压在她身上,有点沉重,可是很踏实,薛竹隐沉默地想,他昨日接受得那样坦然,表现得那么欢喜,原来他也会惶恐不安吗? 她叹一口气,败下阵来,说道:“有想的,很多次。” 她又忍不住把心底的委屈问出来:“那你三年前为什么要同我和离?又为什么要出走?如果不是我到岭南来,你是不是就再也不回来了?” 顾修远愣住,欢喜地蹭了蹭她的发顶,问道:“你是不是之前就喜欢我?” 废话,不然谁来找你和好! 薛竹隐自知露了马脚,扭过头,闷闷地说道:“不要转移话题。” 顾修远小心翼翼地解释:“因为你说要休了我,我知你早有这个盘算,林……陛下即位之后,你就不用再被这桩婚事束缚了,迟早要赶我走的。但我怎么能看你和……双宿双飞,索性我先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薛竹隐默了默,说道:“我当时以为你只是贪图我的身体,睡完就可以抛弃了。” 他们的谈话不可避免地绕到那件事情上去。顾修远当时在顾家祖宅,耐心地等了她十几日。等她终于来了,又忍不住生气,凭什么她只在用得上他的时候来找他,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她说会划清界限的男子。 林穆言什么都不用做,薛竹隐就会为他鞍前马后,而他低三下四,得到的只有她的冷眼。 就算他帮了这个忙,等这件事结束,形势大变,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凭什么? 顾修远对别人的嫉妒和对她的占有欲达到了顶峰,一门心思地想要占有她,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他羞愧难当,低声问她:“你当时是不是伤心了?” 薛竹隐回忆当时:“苏先生为了进谏,连命都丢了,那种形势下,不管是谁我都会上的,只要我的骨气在,没人能折辱我。于我而言,那件事不过是一个交易,没什么可伤心的,但醒来看到你的和离书,我……” 明明说的要休了他的话是真的,但在看到和离书的时候,她很没来由地灰心丧气,惆怅若失。 她对□□愚钝之至,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对他有了依赖。 他抱着薛竹隐,想哄小孩似的,轻轻晃她:“我错了,都是我意气用事,竹隐别再生气了,原谅我吧!” “我这三年过得可苦了,泠烟问起你,我只能笑着说不知道,陈先生夸你,我只能装作敷衍附和。明明希望你来找我,可你远在京都,怎么会来岭南找我呢?” 原来这三年里,他过得也不怎么样。 薛竹隐一时心软,说道:“算了,都过去了,下不为例。” 三年前的灰心丧气,是非恩怨,早就随时间变得淡薄。既然说开了,她还是想把握当下,好好和顾修远过下去。 她又严肃地说:“但我们要从此事中吸取教训。既然我们都想和对方走下去,那就应该及时沟通,不应妄加揣测,意气用事。” 顾修远连连点头:“竹隐教训得是。” 转眼半个月过去,朝廷的命令下来,三路大军拔营归程。宁州太守不日即到任,薛竹隐卸下权知宁州太守的差遣,顾修远和高积云也卸下安抚使的差遣,回京归位。 大营的饭堂内,顾修远和薛竹隐刻意拉开一丈的距离,一前一后走进饭堂。 见空无一人,薛竹隐奇道:“今日不是饯别宴吗?怎么他们都没来?” 顾修远见四下无人,要去拉薛竹隐的手,被她躲开。 他又去拉她的袖子,撒娇道:“就拉拉手,我保证,什么也不干。” 薛竹隐皱了皱眉,语气轻快:“你最近愈发放肆。” 却并未再抗拒他伸过来的手。 顾修远心满意足地与她十指紧扣,趁她不注意,又在她嘴角飞快地点一下。 薛竹隐:“你……” 桌底下传来“噗嗤”一声笑,顾修远警觉地把薛竹隐护在身后,一双鹰眼锐利地盯着桌底。 桌底气息杂乱,不止一个人。
第95章 薛竹隐躲在顾修远的后头, 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见顾修远神色轻松,并不动作, 心底有些诧异。 顾修远伸出手指头,开始计数, 一, 二,三,四,五…… 陈迈从桌子底下滚了出来,头发上沾了些桌底的灰尘,衣角上还有两个脚印。他趴在地上,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和他们打招呼:“顾大哥,竹隐姐。” 说完,他又背过身子,对着桌底嚷嚷:“你怎么一直挤我?” 薛竹隐心底吃惊,桌子底下竟不止小迈一个人? 被小迈撞见已经够尴尬, 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转身就走了。顾修远就知道她想跑,含笑看着她,牢牢地攥住她的手。 桌底又滚出来高积云, 他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 抱怨道:“这底下可真够窄的。” 他狡黠地看着顾修远和薛竹隐紧紧交握的手,崇拜地看向顾修远:“我大哥真能耐, 说和好就和好!” 顾修远克制地压住自己的嘴角, 云淡风轻地说道:“她主动的。” 薛竹隐不满地用指甲抠了抠他的手背,完蛋!高积云向来是个嘴快的, 他都知道了,那岂不是剩下的人都知道了? 她安慰自己,大齐律法只说军中主帅和监军不可有亲缘关系,她如今和顾修远还是和离的前夫妻,算不得违背律法。 果然,温峰,高辰,何许和马澳迫不及待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马澳迫不及待地问道:“和好是什么意思?安抚使和薛大人以前就认识吗?” 薛竹隐低头,只当没听见,顾修远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高辰拍了拍头发上的灰,朝何许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得意洋洋地说道:“二十两银子拿来,我就说他们肯定猫腻!” 高积云看傻子似的看着何许,尽情地嘲笑:“我前几日便看见薛大人在校场的牌牌后亲安抚使,高辰一直让我瞒着你,也就你个榆木疙瘩,到现在也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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