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内侍说得什么话,妾还需内侍相帮呢,上回托了内侍的福,不然妾怕是逃不了一顿板子呢。” 虽说后来她送了于庆茶叶,也当面道了谢。但如他这样的人精,时而提一提往事,对他们都好。 不过,于庆的话落在陆英心中,犹如平静的湖面抛下的一颗石子,虽小,却还是泛起了阵阵波澜。 陆英近来受了不少的赏赐,于是从中挑选了一对玉镯做贺礼,带着匆匆去了皇后处。 皇后正为陶娘子及淑阳准备嫁妆,虽说圣上还未明文下诏,但早有传言,下个月便要为淑阳和赵乾办婚事,眼下看皇后一同为淑阳置办,看来是真的。 “陆女史怎么来了?”皇后见着陆英,有些意外。 陆英转身接过桑锦递来的锦盒,笑道:“回皇后娘娘,妾是来向淑月公主道喜的,只是妾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对玉镯,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其实这镯子是圣上赏赐,自然不是寻常之物,陶娘子也是有眼力劲儿的,只看了一眼便接过道:“多谢陆女史。” 连皇后也看出了端倪,浅笑道:“陆女史有心了。” 只有一旁的淑阳,目光游离,像是躲避她一般。 “听闻前些日子陆女史病了,这是好了?”淑阳像是试探地问道。 便是这句话,让陆英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那晚宫宴自己中毒,是她所为?
第58章 南郊之境 陆英勾唇轻笑,侧过身看着淑阳。 而淑阳今日也不知怎的,似有些怕她,一对上她的目光,便慌张地挪开了视线。 “公主当真关心妾呢,妾病重这事所知不过一两人,公主是有未卜先知之能,还或是深知其中缘故呢?” 说罢话,陆英往前挪了一步,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唬得淑阳后退了一步:“这,这世上便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得风寒这种事有什么稀奇的。” 陆英缓缓点头,又退了回来:“也是,公主说得在理。” 她没有任何证据,便是此时逼问,哪怕是淑阳做下的,她也不会认,最多推个替死鬼出来。 未在太安宫耽搁太久,她转而去了尚宫局,查看了她们为铖王大婚准备的物什,看了流程,只了解个大概就回去了。 左右下回圣上问起,她能答上话便是了。 第二天,她带着桑锦离宫,准备去南郊看看折子上所诉淑阳圈地建庄园,鱼肉百姓之事。 “娘子,咱们租个马车吧。”桑锦跟在她身侧说道。 此去南郊,坐马车才能打个来回,若只凭双足怕是要赶不及吃午饭了,她倒是无妨,就怕陆英吃不消。 “租,待咱们经过南市再租,那里便宜。”陆英踱步走在宽敞的天门街上,看着两边的铺子,一路向着明德门而去。 马车是租不起了,圣上只叫她查事情,却没说到时给不给赏赐。要是查出来此事是真的,只是圣上盛怒之下都不会记得她的好。 所以,租个驴车、牛车什么的就行了,节省些花销。 出了明德门,便是南市,过了南市就是南城门,陆英将将走到明德门前,忽然听到后方有人叫自己。 “七娘,陆家七娘。” 她回头,发现是李景清坐在车驾上,正冲着她招手,一旁的雷应面无表情地驾着马车。 “殿……七郎怎会出现在此?”看着李景清到了近前,一个轻跃下了车架,陆英问道。 “昨日我听于庆说,你接了桩棘手的差事,今日将将到宫门口,又听闻你离了宫,我寻思着你定是要去南郊,这不寻来了。” 说着,他摇摇头,皱眉看着她:“也不知该说你胆大,还是说你不知人世险恶,查这么要紧的事,你就只带了桑锦,好歹先同我说一声。” 她愣了愣,而后道:“这是我的差事,要是你插了手,怕是那位知道了,还以为我胆大包天敢指使你帮我了。” “你还不够胆大包天啊。”他笑着,拉起她的手往马车旁走,“快上车,按着你们俩这么走,天黑都回不来。” 多两个人陪着壮胆,陆英求之不得,顺势上了马车。 车厢外头看着一般,里头却宽敞,李景清跟着她进了车厢,两人并肩坐在里头说话。 “你说淑阳不会真的犯了这些事吧?”她忍不住说道,“她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打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李景清笑着耸耸肩:“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瞧好了,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说话间,马车已绕过了南市,打从南城门而出,一路快奔。 也不晓得是雷应驾车技术好,还或是李景清的马车好,一路行来她丝毫不觉得颠簸。 挑起车帘子,她看着外头成片的农田,春意盎然,一派生机勃勃之态。 越往前,农田越多,田间的农民也越多,一个个挥汗如雨的劳作着。 “雷应,停车。”陆英见状,拍了拍车厢壁,随即马车缓缓停下。 “咱们下去看看。”她怎么瞧都觉得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模样,哪里像奏折上所写的那般民不聊生相,不下去走走瞧瞧问问,万事都有可能。 陆英下了马车,轻撩了裙子欲下地,李景清站在她身后,伸手握着她的手臂,助她小心翼翼地落足于狭窄的田埂上,他则一个轻跃,轻松跟着走得摇摇晃晃的她身后。 “老丈,这块可是你家的田地?”陆英站在田埂边,探身冲着田内的老者说道。 老者抬头看了她一眼,埋首继续挥着锄头,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陆英回头看向李景清,两人同是不解的模样。但陆英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同老者说话:“老丈,今年看着应该收成不错吧?” “这些年大安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也没什么大灾大难。如今这田间的收成也好,大家都能过个好年了。” 兴许是她喋喋不休的话扰得人烦了,老者忽地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她:“什么过个好年,能不能熬到年边都不知道呢。” 陆英一听,挑了眉,好奇地往老者的方向又挪近了几分,扬了扬手:“老丈,怎么会呢,我瞧着你这庄稼长得极好。届时收成定好,怎就挨不到年边了。” 老者双手撑在锄头柄上,看着陆英犹似看着个傻子似的,长叹了口气。 “你别看这庄稼长得好,但最后有了收成,我们还得交租粮,一交便是七成,只剩下三成,哪里够我一家人吃用。” 租粮?她怎么没听过,一块田交七成租粮,这根本是明抢啊。 “我知家家户户要交税赋,但这租粮又是什么说法?”陆英先是看了李景清一眼,见他也摇头不知,忍不住问老者。 “我家原在那边有块良田,不过三年前家中生了变故,我儿上山摔断了腿,彼时孙儿又得了急症,我没法子,只好将田地卖了。” “后来,日子过不下去,我听闻城南有个庄子,可向主人租田地,且可先不收租金,让我先种地,再以租粮抵租金。” 原来,租粮是这么个意思。 后头不必老者说,她也知道了,为了活命,便是以七成的粮为租金,他们也只能租下,如此辛苦一年,最后却为地主干了一年白工,自己只能勉强糊口。 也怪道老者会说这样的话,的确这日子很难挨啊。 又一细问,得知目所能及的田地都是庄子主人的,他们都是租田的农户,怪不得方见他们的衣服都是补丁上打补丁的。 从田间回到马车旁,陆看了眼方才老丈所指庄子的方向,转头同李景清道:“已经到这里了,不如去那个庄子转转,我倒想看看,庄子的主人是何方神圣。” 其实听了老丈的话,陆英已隐隐觉着那庄子的主子大概就是淑阳了,只是需要一些证据罢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继续往前,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看到一座硕大的庄园,高墙围住了宅子,只露出上挑的檐角。 又行了片刻,马车停在了庄子前,众人下车,桑锦上前敲了门。 须臾,有人打开了院门,从内探出头来:“你们有何事啊?” “我们是路过的,想来讨碗水喝。” 那人上下打量了桑锦一眼,复又看了看后方三人,随即摆摆手:“去去去,上别处要水去。” 说罢,院门嗵的一声被重重关上了。 桑锦回身,看着的陆英无奈的撇了撇嘴。 “看来,光明正大的是查不出什么了。”陆英喃喃嘀咕了一句,转身往马车走去。 待回去再想想其他法子查这庄子幕后主人的身份吧。 一行人原路往回赶,将将从庄子前的小路驶上大道,便听得身后传来重重地马蹄声。
第59章 半路拦截 陆英探出头,只见一行三人快马追来,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地。 这架式,看着是来者不善。 须臾,三人拦在了马车前,李景清挪步,蹲在车厢口撩起车帘子。 “适才是我家门房不识规矩,待慢了诸位,我家主人特意派咱们兄弟来请几位回去,定好生款待。”为首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马车内的李景清,倨傲地说着。 李景清笑笑:“多谢你家主人好意,再往前便是城门了,我们入京再歇脚也不迟。” 然男子似乎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继续纠缠着:“只是我家主子已下令,我等若不能将几位请回,定会受到责罚,还请几位莫要为难我们。” 坐在车架上的雷应见势身形一动,却被李景清伸手按下:“听三位的意思,我们是非去不可?” “正是。”男子点头。 “可我现在不想去。”李景清说着,放下了帘子,退身回到了陆英身边。 陆英坐在车内,虽听到了几人的对话,瞧不见外头情形,不过也能猜外头定是剑拔弩张。 正想着,外头突然传来叮叮当当刀剑撞击的声响,她心中一紧,下意识抓住身旁人的手臂。 “无事的,你放心。”他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无声安慰。 马儿躁动不安地踏着蹄子,以至车厢也晃动着,李景清伸手环抱着她以助她稳住身形,低声软语说着:“你放心,雷应和桑锦的身手,对付外头三个绰绰有余。” 话将将说完,外头安静了。 李景清挑起车窗帘子看了眼,回头笑了:“无事了。” 马车动了,随后跑了起来。 “庄子主人为何要抓我们回去?”她缓过神来,问他,“难道他们晓得我们在查他们主子?” 李景清点点头:“想来应是如此。” 她侧头看着他:“是淑阳吧,怕是她早便晓得圣上要查她,命人作了防备,指不定连我们是什么身份早都知道了。” 兴许,那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才会执着的要请他们回去,倒也未必会伤及他们性命。但定也不易善了,左右她是没好果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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