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眼下见到他,陆英略显窘迫。 且不论是因着自己那日说了那样的话,才得了自己与阮月一较高下的机会,还或是他们母子确实只为阮月争取了宫婢考女史的机会。 如今的事实是,自己所说的情形未曾出现,那便算是自己冤枉了他们。 “阮月确算是我远房表妹,不过也是她进宫后我们才知晓,她在宫中多年。如今年岁也大了,偏她眼光高,寻常人家的郎君瞧不上。” “是她自个儿求我母妃,说想考女史,若是考中了,日后也能嫁得好些。母妃念在她服侍多年且尽心尽力的份上,才向父皇求了这道旨意。” “不过,能不能考中,需看她自己的才学,兴许是她对自己的学识比你有信心吧,才说出那样的话。至于庆王妃这个说辞,更是无稽之谈。” 他将当日没来得及说的话尽数说了,之后便看着她,好一会儿也没见她吭声,险些失了耐性:“如今能信我了吧?” 陆英不好意思地打量了他一眼,那日她回去后细想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旁的不说,只说贤妃,本就是怕她纠缠李景清才给得荐引。若是早就定了阮月,便知此计行不通,何必多此一举。 “婢……我也没说不信你。”她刚开了口,看到他剑眉微挑,忙改了自称,“那日是我失言了。” 他不甚在意地笑笑,目光落在她背在身侧的包袱上头,看到一本书册欲掉不掉的半露在外,干脆探身拿了出来。 “哎……”陆英出声,但也没说什么,只看着他翻阅着。 “你还看医书?”看到上头还有不少备注,字迹娟秀工整,内容又是寻常人不大会看的药理,随口说了一句。 她从他掌中抽回书:“我阿耶是太医署医正,我打小是看医书启蒙的,本想着若是进不了集贤馆,等三月便考药园师去。” 他没想到她有此准备,看向她的眼神中又添了份赞许:“时辰不早了,你去吧,好生照顾自己,得空我会去看你的。” 陆英一愣,抬眼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心情起伏不定,脑袋一懵,脱口道:“你,去瞧我做什么?”
第16章 说她胖了 自进宫后,陆英过得小心谨慎,即便同在宫中当差的阿耶也未曾见过面,自然无熟人探望过她。 而今突然听得这位说会去探望自己,那一刻她的心境五味杂陈。 当话问出口,她便觉不妥,来不及多想就后退了两三步,曲膝向他行礼。 后方的林典赞等人见状,还当他们二人已话毕,齐齐走了过来。 此情此境,李景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抿唇一笑,扭头负手走了。 陆英在林典赞探究的目光中,随之到了两仪院,分得一单间住的屋子,还认识了与她邻屋而居的从四品通议大夫之女林云茹。 此人比陆英略长几个月,许是在家娇养惯了,对外头世道的险恶全然不知,见着谁都能聊上几句,包括她遇到阮月之时,丝毫没察觉阮月对她的嫌弃。 随后林典赞带着众人穿过虞化门,去了集贤馆。 如今馆主是中书令兼太子太傅的杜文海,初初见了她们一行十人,只道为期一月,期满考绩,只留五人,意为阮月与陆英二选一,其余八人取四。 此话一出,众人皆不敢大意,认真做起杜文海交派的差事。 活不累,集贤馆内的书籍是刚运来未多久,她们只需分门别类整理好就成了。 “陆女史,杜中书请您与阮女史将这些书册记名归档。”陆英正在书架前忙着,集贤馆内的领头内侍王松领着两个小内侍走了过来,手里各捧着一堆书籍。 一旁的阮月闻言,快步过来抢先接了活:“王内侍请放心,我们定然办妥。” 陆英扭头,见阮月已指挥着两个小内侍将书籍放在了自己的书案上头,顾自在席上踞坐下来。 她看向王松莞尔一笑,道:“王内侍,只这些活计,阮女史一人足矣,我先整理这些吧。” 既然阮月想抢功,便让予她好了,左右就算帮着干好了这差事,最终还是会被她拿去邀功,她又何必替人做嫁呢。 王松在宫中多年,早练就了一双活眼金睛,这几日相处下来,哪能看不出来阮月与她有过节,笑着应了声便回去听吩咐。 只是才走了两步,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忙迎了上去。 “庆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一听这话,殿内众人纷纷抬头看去,从宫外初初进来的还是头一回见李景清,自然好奇偷偷打量。 而阮月一见着李景清,手上的笔一搁,起身迎上前去:“殿下来了,我去为殿下煮茶。” 看着快步出去的阮月,陆英扯了扯嘴角。 阮月的用意,她看得一清二楚,毕竟是在贤妃身旁服侍多年,李景清爱吃什么茶定是知晓的,她无非也是想通过这一点,在众人跟前显摆罢了。 李景清虎步龙行,须臾便到了陆英的跟前,停步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感:“几日的光景,我怎么瞧着你略显圆润了些。”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是明晃晃的告之众人,他们相熟。 陆英轰的红了脸,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他随即发出一阵朗笑,继续往内殿走。 陆英所站的位置,与内殿便只眼前的书架相隔,殿内李景清与杜文海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李景清是来与杜文海商议为泰安国使臣送行的,她也是这时才知,原来此回来使,是他同李景明兄弟二人接待。 杜文海不亏博学多才,两人只三言两语便有了结果,随即便闲谈起来。 “杜中书如今忙着要教徒弟了吧。”李景清向着外侧看了一眼,透过书册的间隙,清楚看到书架后若隐若现的陆英,笑意越浓。 “殿下此话差矣,老朽都这把年纪了,徒弟是收不了了。”杜文海说着,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待放下时,留意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外间,不由顺着瞧了过去。 瞧见书架后的陆英,杜文海一愣。 彼时李景清回过头,两人视线对上,相视而笑。 外则的陆英透过空隙,快速扫了一眼,正好看到二人言笑晏晏的模样。 “这些女史皆是千挑万选,其中还有本就是宫内的,学识人品自不必多言。” 她听着李景清说到此处,忽然察觉身旁多了个人,侧头发现是阮月端着茶盏,也不进去,就站在一旁听着。 “譬如那位陆女史,原是庆元殿的,所学颇多但不精,不过倒是写得一手好字。”李景清施施然说着。 陆英手一滞,他这是在做什么? 前几日她还言之凿凿说他们为阮月循私,如今轮到她了?还有,他怎知自己的字好或不好? 她心中疑惑,但立马想到那日他翻看自己书籍之事,也就明白了。 “哦?殿下似乎与她十分熟悉,看过她的字?”杜文海问。 “自然,毕竟看医书的女娘,我在宫里还是头一遭见。”李景清不自觉笑了:“对了,她做得糕点甜润适口,与众不同,杜中书日后不妨让她做一些。” 陆英懒得看此时阮月的神色,只暗思他今日既在杜文海跟前说了这话,她势必得抽个空做些才好。 她寻思着,而李景清说完这些,起身向杜文海告辞走了出来。 阮月努力笑着,拦住了李景清的去路:“殿下要走了么?我煮了殿下最爱的敬亭绿雪,殿下吃了再走吧。” 然李景清扫过她的脸,继而再看向掌盘中的茶碗,勾了勾唇角未言语,绕过她走了。 阮月转身,呆呆看着他走向门口。 陆英在旁瞧着她,都快感动于她深情款款的眼神中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忽地,阮月回头,目光一对上,就狠狠的瞪了陆英一眼。 陆英漫不经心地笑了,转身又做事去了,眼下她心境大好,连干活都轻快了不少。 夜里,林云茹到陆英处窜门,后又借口太冷,赖在她床榻上不走了。 陆英未揭穿她怕一人独睡之事,也由着她,自己以往是睡大通铺的,与那么多人一屋子都睡得着,更何况只林云茹一个。 然她还是小瞧了林云茹的睡姿,不晓得她是怕冷的缘故,亦或是睡相实在不好,她被熊抱着险些透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趁着翻身之际得了解脱,她起身想喝口茶,可惜小炉熄了火茶汤已冷,想到林云茹房里定有温的,于是轻轻打开房门。 方拉开小小一道缝,她便看到蟾光下一道身影慢慢行向院门,她被吓得呼吸一紧。 自己这是犯太岁么,还是她不能起夜,怎么隔三差五就能撞见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虽未出门,她好奇地透过门缝辨认那人身份,然一时也看不出是谁,只是漏尽更阑的不睡觉,准是没什么好事。 “你在做什么?”突然,一阵风夹带着低沉的声音扑在陆英耳边,实实足足地吓了她一跳,惊恐地扭头,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月光看到林云茹,她才释然长叹。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副样子。”林云茹漫不经心地说着,凑到她脸旁看向门外头,随即轻呼道,“门口那人是谁?”
第17章 诡计初显 陆英见人已摸到院门口,隐入了暗处,不由更紧张。 “我也不知。” 林云茹看到那人似解了门栓,一把抓住陆英的手臂:“我们跟出去看看吧。” 陆英踌躇道:“依我往日的经验,咱们最好还是别跟过去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这事她有经验,夜里出门准没好事。但也不得不说,前两回若不是自己偷偷跟着,也不会知道春月那么多事,继而顺利解开困局。 似乎这么一想,她应该跟出去的。 就在她迟疑之际,外头那人已开了院门,只是未出去,片刻后又关上了院门,上栓,返身往回走。 陆英忙将房门又掩上几分,只开了细细一条缝,惹得林云茹蹲下身挤在她下方往外瞧,此时二人心中都不由感叹,幸亏没出去,不然撞个正着。 两人皆想看清那人是谁,只是她身披斗篷,头顶兜帽,还谨慎地埋着头。除了从身形上看出是个女子,其他根本瞧不出什么来。 眼下,就只看她进谁的屋子了。 但那人像是察觉有人在注视,走着走着一个转步,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此时,陆英她们都不敢再提跟过去了。 林云茹倒是想再等等,认定那人会尽快回来,陆英等了片刻,不想再趟浑水,掩上房门拉着她回去歇了。 旁人当真要行害人之事,处处提防也未必防得住,还不如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再说。 先前的差事做完后,众女史便在内侍带领下开始熟记后宫各处,而陆英趁着这空档做了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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