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的目光擦过圣上的脸侧,看到皇后神情僵硬,脸色都变了。 “爱妃想如何审,尽管审吧。” 贤妃颔首应了,转而看向春月:“春月,我问你,齐云死的那晚,你见过何人?” 此话一出,春月面无血色的呆望着贤妃,吱唔着说不上话来。 “看来你忘了,我给你提个醒。朱勇!” 春月身形一颤,双手撑地垂下头来:“回……回娘娘,婢子那晚确实见了朱勇,只因婢子与他是同乡,听闻他过些时日要回乡探亲,便想托他为我捎些钱回去。” 贤妃冷笑一声:“只是捎钱?那他为何进了庆云殿,不如你再细想想,不怕告诉你,问你之前,我已问过朱勇,眼下允你回话,是给你机会。至于要不要实话实说,自个儿好好掂量。” 这番话下来,陆英看春月的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抖了一会儿,才开口:“是柳妃娘娘,她说要婢子杀掉齐云,婢子下不去手,便找来朱勇做此事。” 陆英微微挑眉,不成想被她料中了,齐云果真是朱勇所杀,这事春月不会说慌。 “哦,柳妃为何要杀齐云?是她发现了柳妃私通官员的证据?朱勇所说可并非这个缘由。”贤妃顿了顿,“你若不想说,我便命人将朱勇叫来,你们一同说。” 春月猛地抬头,惊慌失措地看向皇后,看得皇后也慌张起来,气息不稳道:“春月,你如实招来,我便留你一命。” 若说早前还只是陆英的猜测,眼下已能笃定,春月与皇后定有往来,没想到平日仗着柳妃对着庆元殿众人耀武扬威的她,背后的主子竟是皇后。 柳妃倘是晓得实情,怕是要气到吐血吧。 “是……是婢子与齐云有私仇,婢子与朱勇从小订有婚约,她发现我们二人私会,便威胁婢子,柳妃娘娘也知晓此事,但她允婢子自己处理与朱勇之事。” “可婢子年纪大了,只盼着今年能出宫嫁予朱勇为妻,没法子,婢子只能想法子灭齐云的口,如此才能让柳妃娘娘不再追究此事。” “所以,齐云手书上所言私通官员,其实是你与朱勇私通之事?”贤妃又问。 春月垂首点头,泣不成声。 听到此处,圣上已失了兴致,忽地起身:“此事,贤妃你处置吧。” 说罢话,在众人匆忙起身相送中离殿而去。 贤妃看向一旁脸色不大好的皇后,笑盈盈地与之商议,说春月是柳妃的人,便将人交予她自己处置,不想皇后竟然赞同,于是,此事草草收场。 早前贤妃还说要陆英随她去凤宜宫做糕点。然待她跟着走了片刻,贤妃却又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回去服侍你家主子?” 陆英寻思贤妃那话只不过为救她,虽不知缘由,但还是忙向她道谢后,回了庆元殿。 彼时春月也已被皇后的人押送回来,众人被轰了出来,殿中只她们主仆二人说着话。 陆英没心思去管春月,只一人整理着今日之事,然疑云太多,她越想越糊涂。直到入夜,她再也坐不住,趁着众人熟睡,一人又偷偷去往西角门。 她在西角门内外转了一圈,一没看到李景清,二没发现雷应,不由暗思,他们主仆二人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果然利用完她,就连一丝情分都没了。 “怎么,是在等我?”
第13章 月下交谈 陆英回头,看到李景清不知何时歪身靠在角门边上,不由舒心一笑,向着他跑了过去。 “殿下今日也住宫里?”元日那夜,他同她说这几日都住宫内,方才未见着他人,还当他出宫回府去了。 “想来你心中定有许多疑问,不为你答题解惑,我怕会被你骂上一夜。” 陆英撇了撇唇,含笑而语:“哪里敢,不过婢子心中确实不少疑惑之处。” 李景清挑眉,站直身子左右一张望,伸手拉着她走到了斜对面的假山处,拽着她在一块大石上并肩坐了下来。 “如今四下除了你我,便只有暗处的雷应,你这婢子长婢子短的,我不爱听,改了吧。”说着,收回了手,“你有何疑问,问吧。” 她清了清了嗓子,略捋了捋思绪,问道:“贤妃娘娘当真抓了那朱勇问话?” “嗯。”他应了一声,“那朱勇确实贪生怕死得很,难成大器。” 他看向她,察觉她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等他说下去,笑了笑:“他言与春月确有婚约,而你撞见他们的那晚,正是春月将朱勇叫来杀齐云的。” “据朱勇所说,春月告诉他是自己与他私会被齐云撞见,柳妃怕他们二人坏了自己的名声,要朱勇杀了她。” 陆英徐徐点头,春月作为柳妃身边最得宠的大宫婢,在外亦代表着柳妃的颜面。若此事传扬出去,的确有损柳妃脸面。 “不过,朱勇亦说,自己将齐云带去曲苑时,她曾向他苦苦哀求,并称自己并未见过他与春月在一道,只是见春月同一个被称为苏娘子的人,行踪鬼祟地交换过什么。” “苏娘子?”陆英喃语重复了一遍,秀眉微蹙,“这宫里姓苏的女娘多了,这个苏娘子又是何人?” 李景清深吸了口气,摇头:“确实,想要找出此人,需要费些时日,春月经了此事,便是当真与这个苏娘子有什么谋划,只怕这几日也不会再见了。” “所以,贤妃娘娘才会将春月发还,让柳妃处置她,便是想留下春月作饵?可若朱勇已将此事告知她,春月怕是也不会与那人联系了。” 他微侧过身来看着她:“此事,朱勇并未告诉春月,日后谅他也不敢。” 她松了口气,侧头时对上了他的目光,只觉一阵心慌气短,忙转开了眼,搓着冰凉的双手。 “依柳妃的性子,大抵是不会对春月太过责难,兴许连打都舍不得。毕竟面子已经丢了,要是再少个心腹,她非得呕死。咱们下人的命不值钱,只可惜齐云年纪轻轻丢了性命。”一声轻叹溢出口,她不仅为齐云感叹,亦为这宫中无数弱小无依的宫婢叹息。在贵人眼中,她们是蝼蚁,是死是活全由她们的心情。 所以,她若能成为女史,至少保全自己这条性命能更容易些。 “你啊,日后深更半夜的少往外头跑,再熬几日,应该快了,到时日子过得也容易些。” 他说着,目光落在她轻轻揉搓的双手上,鬼使神差地伸手覆了上去,冰冷的感觉从掌心一路蔓延而上,将将有些晕乎乎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他在做什么? 两人都惊到了,各自思绪飞转,却无人敢贸然行动。 “殿下。”雷应突然冒了出来,将萦绕于二人之间不明气氛围瞬间打散,“有人来了。” 陆英忙起身:“我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匆匆而行,只听得身后李景清的一句:“路上小心!” 躺在床榻上,她才记起还有好些事没来得及问,只能待日后再另寻机会了。 一条人命的大事,最终如陆英所料,不了了之。 春月休养了几日就回到柳妃身边,而柳妃依旧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 陆英照例绕着柳妃走,静心等着消息,只是原本说好初四复朝该有讯儿,到了初六,还是没有音讯。 她等得心焦,便趁着柳妃小憩,无人留意她时,偷偷去了六仪院。 堪堪拐过弯看到六仪院的院门,就见林典赞送着阮月出来,两人站于门口又说笑了几句,阮月方转身下了台阶。 陆英所处是回后宫最近之路,她甚至来不及细看阮月是不是走得这方向,旋身就往回赶。 快步行了片刻,她一直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就停步回头看去。 身后空荡荡的,寻思阮月是不是没瞧见她又去了别处时,竟看到她的身影从弯角处显了出来,笑盈盈地注视着她。 陆英身形未动,见她快速到了跟前。 “陆英啊,怎么,迟迟未接到旨意,想去林典赞那里打听消息?” 阮月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也不辩解,只定定站着不说话。 “为免你再痴等,我如实同你说吧,集贤馆你是进不得了,劝你还不如好好巴结主子。”阮月恍然样,“哦,对了,听闻你揭发自家主子,如今的日子不好过吧。” 看着她脸上讥讽之笑,陆英抿紧了唇/瓣。 她倒不觉得如今的日子有多难过,相反,柳妃现在很少寻她,日子反比早前好过多了。 “至于女史这个位置,注定是我的,你就好自为之吧。” 陆英不接话,阮月说了两句觉得没意思,抛下一句话撞过她的肩走了。 攥着的拳手松松紧紧了几回,陆英长吐了口气才压下心中怒火,然转头看到不知何时站于身后的人时,又拧起了眉头。 “原来你偷摸着出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事。”春月将阮月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实则阮月也发现了她,只是无人告诉陆英罢了。 陆英不想搭理她,自打那事后,她还没同春月独处说过话,于是挪开目光提步就走。 “怎么,你不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吗?” 一听春月这话,便知她晓得内情,虽不甘心,但陆英还是停步回身看着她:“什么?” “你可知,阮月为何说女史的位置是她的。”春月讥笑着,靠近她几分,“因为原本宫婢是不能参考女史的,是贤妃为了她,特意向圣上求得旨意。” 一听这话,陆英便明白了,原以为是她对自己的才学有自信,现下才知,人家早站在那个位置旁,就差坐上去了。 “还有,阮月是贤妃娘家表妹之女,出身亦是名门,进宫明为服侍贤妃,实则是贤妃为庆王选定的庆王妃,放在身边调教的,你当真是……”
第14章 僵持不下 轰的一声,陆英只觉有什么在脑海中炸裂开来,一阵嗡嗡作响。 阮月是未来的庆王妃?为何宫中从未有人说过此事,便是当初自己同柳妃说阮月屑想李景清时,柳妃也未提及。 “在皇宫这种吃人的地方,你竟如此天真,说来也是可怜,一番苦心都白费了。”春月说着,伸手拍拍她的肩,讪笑着走了。 陆英气得浑身颤抖,心里阵阵发寒,最后不由笑了。 春月这话说得在理,她是天真了。 怪道阮月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贤妃又急着打发她,什么给她荐引命她参考,原来一切都是局。 越想,她越觉心灰意冷,失魂落魄地回到庆元殿,玉珠端着糕点站在门口,见着她回来,忙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她怀里。 “你去哪了,柳妃娘娘命你做糕点,我做了,你赶紧送进去,想是她应该分辩不出来。” 陆英接过,闷声往内走,心里暗衬只怕糕点不过借口,她今日不知又想如何折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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