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归。 曾照彩云归。 烁侧头瞧了眼彩云牌臭豆腐的招牌,喃喃:“你……” “巧合罢了。”石兰满不在乎地一摇头,“你想多了。” “哪里可以找到故事的结局?”烁迫切地问。 “如果你与流离有缘,兴许可以同她重逢,亲口问问——反正,我是不知道更多的了。” “会是一场悲剧把。”烁忽然道。但凡涉及到轮回转世的爱情故事大半是悲剧,典例便是飞鸟与游鱼。仅仅一辈子的相守就错开了多少恋人,何况生生世世。 况且她所熟悉的所有NPC美女,似乎都是惨淡收场。 石兰令人意外地出声附和:“是呀,前缘已尽,苦求无果,人鬼纠葛,必遭天谴。” 他说着凄凉一笑,失魂落魄:“我曾与一个女子互许盟约,彼此相伴至海枯石烂。然而她却离奇消失,再无踪影。我反反复复地回忆,始终猜不透她的目的。 “很久以后我才得知,她被恶霸逼婚,投井自尽。一春鱼鸟无消息,魂魄托梦,已是人鬼殊途。从此我心无挂碍,便来沧州摆摊卖些吃食,聊以度日。” 暗影坛驻地。 NPC掌门寄夜在柳荫下倚树而坐,目光悠远。 已经不知第多少次,宁夏闯进他的视野。 透过蛛丝马迹,他发现宁夏是在找一个刺客,但从未如愿。每每满怀希望地来,心灰意冷地去。 曾有一次,北辰同她擦肩而过,寄夜看到宁夏盯住北辰,欲言又止,北辰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每回瞧见她,寄夜心底便有温柔的怜惜泛起,莫名缘由。 最毒女人心正在往暗影坛驻地赶去,一路风雨无阻。 他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但也恩怨分明。 两年多前,最毒刚出新手村,便被一个刺客当作发泄的工具,愣是把他杀回了新手保护区。这种屈辱刻骨铭心,最毒不惜耗时耗力,跟踪一个不会传送的新手刺客,摸清了暗影坛驻地的方位。 再后来,最毒练高了级数,再借了风过留痕的机关辅助,赶去埋伏报仇。 可惜,虽然报复成功,那个刺客早已不记得他。 最毒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接到暗影坛掌门的任务,他唯有感慨,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薄缓步走进长寿面馆。开店的是个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老道,名唤云中子。 不愧是出家人开的面馆,店中陈设清清爽爽,一样累赘物事也没有。 薄叫了一碗长寿面。除了面,面汤里只漂了两片菜叶。 他拨拉两下,便失了动箸的兴趣,兀自枯坐发呆。 一炷香时间后,云中子轻声道:“施主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听贫道讲个故事。” 薄不声不响,算是默许。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渔人家的懒猫,吃饱了就喜欢趴在池塘边上发呆。 日复一日,它忽然发现自己爱上了池中一条金鳞鲤鱼。 那条鲤鱼最具灵性,从来没被谁逮住过,它时时浮出水面换气,挑衅似的逗引懒猫。 懒猫从来不为所动。它懒。 鲤鱼最终放弃了挑衅,只是偶尔打量打量它,便又沉回水底。 两年过去,一个道士到渔人家登门拜访,称这座池塘有仙气,问池中是否有灵物。 渔人拍了下脑袋:“噢,池中的确有一条狡猾非常的金鲤。” “这就对了。这座池子乃百里灵气之所钟,天长日久,池中有物修炼成精,再正常不过。此地已初显仙气,若不出所料,再有五年,此鱼必可升仙。”道士说着打了个稽首,“施主乃世俗之人,此等灵物留之无用,不妨献给天尊,积些功德,必有厚报。” “好说,可惜那鲤鱼太过狡猾,寻常人逮它不住。” “施主有心便可,捉鱼之事,就交给贫道好了。” 渔人非常感兴趣,要求旁观捉鱼过程,道士欣然应允。 懒猫当时正好趴在屋顶,听了个遍。它悄悄来到池边。 金鲤刚好浮了出来。懒猫告诉它:“你快躲好,有个怪人要捉你。” “我和人类无冤无仇的,捉我干嘛?”金鲤昂头问。 “也许是抓去烤了吃吧。”懒猫说,“人类是一种自私的动物,为谋生存,不择手段。你的不少同伴,不正是进了他们的肚子么?” “我和那些灵智未启的鱼不同。”金鲤有些不屑地说,但还是听进了忠告,潜入池底。 懒猫听到了脚步声。它躲到一块石头后面,监视着道士的举动。 道士把一个瓷碗摆到岸上,在池塘边烧了三张黄纸,然后临水盘坐,念念有词。 只见池心忽而泛起圈圈涟漪,一只金色的鲤鱼挣扎着浮出水面。道士拂尘一招,金鲤便落进碗中。他捧起碗,对目瞪口呆的渔人道一声惊扰,绝尘而去。 懒猫没有动。 此后,它依然天天趴在池边发呆。 五年后的一个午夜,有夜行人遥望见渔人家中有祥光腾起,直冲霄汉。破晓时分,渔人的妻子备好早饭,却怎么也找不见家中那只懒猫。 “好一只懒猫,”薄嗤笑,“连情感都懒于流露。” “阿弥陀佛,”云中子忽然很惊悚地串了台词,“施主思绪万千,废寝忘食,偏又无所行动,岂非惫懒更胜此猫?” “至少,我不抵它绝情。”薄面无表情,“连所爱之鱼都能见死不救,这已不只是懒惰的缘故了吧?” “能斩断尘缘,弃情绝爱,此猫正是有一颗道心。” “道长,只怕你心底,也是为它而悲哀把?”薄冷笑,“众生皆有情,绝情灭欲,无稽之谈,天理难容。” “不忙,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成仙后,懒猫在天庭重又找到了金鲤。 原来那个道士本是一名小仙,受西王母之托,下界抓些鱼鸟精怪,为天界添些生气。 金鲤被安置在瑶池之中,天长日久,沾了仙气,得化人形,成了西王母身边一名侍女。 天庭举办蟠桃大会,懒猫作为挂名的散仙受邀,在瑶池与金鲤邂逅。 不知是怎样复杂的心情,促使他们各自转开目光,恍若不识。 不久以后,金鲤不慎打破了瑶池的一盏长明灯。懒猫意外地挺身而出,替它顶缸。 后来懒猫被贬至凡间,由于身怀仙力,百思不灭,民间有人称其为“九命猫”。 而自始至终,金鲤不曾与它交谈,更不曾打听有关它的消息。仅是留在瑶池,当她本分沉默的侍女。 “结束了?”薄问。 “结束了。”云中子道。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薄漠然道。 “常人所喜的结局,不外乎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短暂的欢乐,岂能持久?若爱情真能百世不渝,世上又哪来这么多痴男怨女、貌合神离?”云中子神态宁和,“世人求爱,刀口舐蜜,所得其小,所失其大。” “我不喜欢它,不因为结局是悲剧,而是那猫的态度过于消极。连试探都没有过的情感,何苦为之承受伤害?” “不同种族相恋,本就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种言论实在武断,执念不是出家人的大忌么?” 云中子神情一肃,双掌合十:“施主所言在理,贫道受教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碧色丹瓶,递给薄:“慎用瓶中之物,可助你取得独一无二的奖励。” 说罢闭目趺坐,身影虚化,所坐之处现出一只白猫老猫,意味深长地瞧了薄一眼,哧溜奔出了店堂。 薄转动丹瓶,但见瓶身贴着的一块菱形红纸上写有五个潇洒的墨字:九命猫脑浆。
第85章 何事吟馀忽惆怅?此心安处是吾乡 烁从未想过会遇到如此坑爹的情况。听罢石兰的悲情讲述,她告辞离去,推开店门,却是一脚踏空—— “慢走,不送。”石兰的告别语还在耳中回荡,她的身体却已加速下落,一时间天旋地转,头晕耳痛,呼吸紊乱。 侧,外面明明是大街啊,哪个不长眼的偷走了窨井盖? 她甚至来不及观察周遭的风景,暗自揣测是阴沟或者天坑。不待她联想到时空隧道等物,身体已经扑通一声砸进了水里。 短暂的惊吓后,想到之前阴沟的猜测,烁立时一个激灵,拼命扑腾至岸边,两手一撑爬了上去——放在平时,绝对做不到这么利索。 举头四顾,阿门,人品没有透支,这里不是阴沟下水道老鼠窝,而是一处芳草如茵鸟语花香的山涧,两侧峭壁呈80°矗立,前后绵延不见尽头。再瞅瞅溪涧的水质,清澈见底,很好很好。 尽管没有出口,她却并不担忧。这里本就是游戏世界,有机会不受打扰地漫步山间,欣赏美景,求之不得。 烁放出小瓶,白鸟乖巧地栖在她肩上。她伸个懒腰,沿着山涧前行。 她实是个懒人,走了十几分钟便想歇息了,干脆伐了些竹子扎成竹筏,顺着涧水慢悠悠地漂流。水流速度与12级轻功明显是天壤之别,烁却很是享受,干脆在筏子上躺了下来,放任小瓶自由翱翔。 烁凝视着变化万千的浮云,完全忘记了时间的观念,直到自己设定的闹铃响起。 ——夜间十点半,游戏里也已繁星满天,两边山崖上,星星点点的不知名矿石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宛若幻梦。 她目眩神迷,不舍离去,就在游戏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境里,她依稀又见到了白天在水镜中所见的情形。 四年前的生日,冰糖正在做门派任务,忽然接到了锥的密语:徒弟,过来,看我植树。 她立即发动师徒坐标定位功能,往他那边赶去。从师傅的声音中,她隐隐察觉到他心底的兴奋。奇怪,难道是摇钱树? 锥种树的地点并不陌生,以前,冰糖就在那里找到过他。轻车熟路地赶到那座荒僻的小山丘,锥已经播好树种,在掩土了。 “什么树呀?”冰糖坐到一边,好奇地问。 “记不大清了,一棵榕树吧,任务得来的,据说有千年树龄。”锥一直没有抬头,冰糖的脚步声比较特殊,很容易分辨,“我把我们的名字刻在树种上了。” “哎?刻得下?莫非你会微雕?”冰糖眨眨眼睛。 “……”锥挥铲的动作凝固了一瞬,淡淡地回答,“这颗树种很大。” 终于填平了树坑,锥领着冰糖离开。 半年后,那枚树种长成了参天古木,独木成林。它被安上了一个动听的名字:忘情树。 冰糖早已不在,锥偶尔会趁无人的时段来看望这棵树,仰望重重叠叠的枝桠。 祁雪在梦里一直处于旁观者的视角,此时此刻,她心中忽而涌起压抑的哀伤。 他和她的名字,埋在幽深的地底……被那么多对怨侣的名字欺压,永无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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