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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霓虹灯光落在脸上，秦远安偏头，看不清楚秦西远脸上的神色，“江千川先生应该很忙，感谢你帮忙送秦远安回来。” 感知到车内莫名的气氛，小动物的直觉让秦远安安静下来，没有随意插话。 “没有，现在也是我的下班时间。”江千川平静地回答。 所以送一下秦远安并不麻烦。 闻言，秦西远抬起眼皮，从后视镜看过去，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自然界中两只凶猛的野兽相遇时，在摸清楚对方的实力之前，都不会轻举妄动。 两双眼睛相对，而后同时移开了。 “嗯，舍妹就麻烦你了，如果江千川先生以后有时间的话。” 是凶猛的不怀好意的野兽，还是色厉内荏的素食者，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发现。 不过现在看来，可以暂时容忍他一段时间。 黑色轿车加快了速度，在道路两旁溅起水珠。 中午，异生物研究中心的午餐时间，大部分研究员都不会愿意孤身一人，大多会找个认识的人凑个饭搭子，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也是由此，研究中心的各种八卦开始流通。 “说起来，最近见到江千川研究员的次数似乎变多了，昨天晚上还遇到他呢。” “是他们组长交给他任务吧，江千川那么忙，应该没时间到处走。” “不是，是下班的时间遇到他的，当时我坐电梯正好和他一班，他似乎也是准备下班。” “怎么可能？他不是每天不加班到凌晨绝对不会离开研究所的吗？总不能是工作做完了吧。” “不可能，工作是做不完的……” “不可能，工作是做不完的……” 其他同事异口同声地否认了他的猜测，不过确实都注意到好几次在下班时间看见江千川的身影。 为此，两栖类小组的部分研究员甚至找上了组长林姐，询问是不是江千川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解释他开始按时下班。 有些脑洞比较大的研究员，甚至开始考虑江千川是不是得了什么难以治愈的重病，才能让他放弃工作。 研究员们七嘴八舌地猜测着，被围在中间的林姐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他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研究所也没有任何麻烦。” “那这是为什么啊？” 林姐微笑道：“果实成熟的季节，晚熟的雄兽抓紧最后的时间，用鲜花和野果为心爱的雌性献上礼物。” “即使是最笨拙的雄兽，也不会一直停留在追逐小兽、在雨坑里打滚的年纪，要开始学着讨好雌性。” 同事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姐突然喜欢上了童话故事。 “唉，有变化吗？没有吧。” 在听说了同事们最近八卦的重点时，秦远安发出了疑惑不解的声音。 同事看了一眼秦远安，而后理解地摇头，“小秦你不认识江千川，你不懂，江千川研究员最近开始按时下班了，这就很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 在她看来，明明江千川很正常。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晚上回去继续加班，工作进度和之前一样快。 “等等，小秦你怎么知道江千川研究员回去加班。” 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消息，几双眼睛瞬间全部集中到秦远安身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秦远安结结巴巴道：“额，是我猜测的。毕竟林姐都没说什么，江千川研究员应该……没影响到工作。” “哦，那确实，也道理。”同事们失望地收回了视线，继续热火朝天地讨论背后原因。 秦远安小心地松了一口气，仅仅是不在公司加班大家反应那么大，要是发现秦远安每天晚上和江千川聊天，也不知道大家会说什么。
第85章 奇怪的同事（十三） ◎眼睛◎ 地下四层, 办公室外传来轻微声音，“咔哒”一声，门被轻轻打开然后缓缓地关上, 仿佛只是有阵风吹过来一样。 沉浸在工作中，捕捉到特殊的气息, 江千川抬头看, 果然是秦远安回来了。 不过她的眼睛一直往后看, 走一步往后看两眼呢，表情谨慎, 似乎有人在后面跟踪她一样。 “噢, 不好意思。”秦远安捂住额头, 过于专心看后面, 不小心撞到了江千川身上。 “没事。”江千川摇头，看着秦远安的额头露出担忧的色彩。 “我也没事，很……软。”后面的一个字秦远安的声音逐渐低下来，江千川没有在意, 看着秦远安额头上没有痕迹才放心。 “怎么了？”江千川询问道。 连走路都那么大意。 “唉, 你不知道。”秦远安看了一眼话题的主人公，欲言又止。 “反正, 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别被人发现了。”秦远安神神秘秘道。 发现什么？需要保密的项目吗？ 秦远安也不多加解释，只是时不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江千川。 不过很快两人就没有时间关心这件事了, 进入求偶期的人鱼很是麻烦，两人的工作又开始了。 相比于平时，求偶期的实验体更容易产生攻击性的行为, 如果在这种时候有陌生的研究员敢进入实验室内, 极容易引起人鱼的应激反应, 后果可能很严重。 尤其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人鱼依旧没有找到伴侣拖回洞穴，于是更加躁动。 这种时候的人鱼就是一触即燃的火药桶，即使是在自然界中也没有多少生物愿意和这种时期的人鱼打交道。 即使是黎老大和林姐也已经很久没有来地下四层，安保人员也撤到了其他层，不过安排了更多的人时刻盯着实验室外的监控，防止出现意外。 毕竟在实验室内部安装监控还是很困难，人鱼对于这种仪器天然敏感，如果在人鱼认为的势力范围内安装监控系统，只会加重人鱼这种暴动的行为。 秦远安和江千川穿着防护服进入实验室内部时，玻璃对面的人鱼正因为长时间没有异性气息的抚慰而焦躁地薅鳞片。 是的，薅鳞片。 秦远安看得很清楚，确实是用锋利的爪子把漂亮的、引以为傲的大尾巴上面层层鳞片一根根揪下来，坚硬的鳞片被揪下来的时候甚至还带着血丝，但是看人鱼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 “它不疼吗？”秦远安写字询问。 “不，能感知到疼痛。”江千川道。 尤其是在求偶期，生物的身体比平日更加兴奋，对于疼痛的感知也更加敏锐。但是相比于长时间没有异性人鱼的抚慰，这种疼痛不算什么。 “好可惜啊，看上去就很疼，明明是那么漂亮的大尾巴。”秦远安感慨。 这种美丽的大尾巴，确实是容易赢得人类的好感，即使知道其中的危险，也会下意识为这种生物解释。难怪那么多人会被人鱼的歌声蛊惑，心甘情愿献上生命。 江千川抿了抿唇，他另一个形态也有尾巴，体型更大鳞片更坚硬，比人鱼的尾巴有力量多。只是这种单纯出于实用价值长出来的尾巴，形态上远比不上人鱼形态各异但是同样美丽的尾巴美观。 两人开始商量如何让人鱼安静下来，停止这种自残的行为。 其实按理来说，实验体性别为雌性，江千川应该更能让它稳定下来。 不过一人一鱼向来不对付，秦远安靠近玻璃那边的时候，人鱼会好奇地甩着大尾巴游过来；若是江千川，人鱼只会远远地用大尾巴甩过来大片的水拍在玻璃上。 正在焦躁地薅着尾巴，捕捉到秦远安和江千川的气息，人鱼放下尾巴就游了过来，在沿途的水里落下片片鳞片。鳞片漂浮在周围，带着红色的血丝，看得秦远安心疼不已。 “哎呀，那么漂亮的大尾巴，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秦远安心疼道，好不容易把人鱼养得能适应实验室的环境，怎么又开始自残了。 人鱼听不懂秦远安的话语，异常精致的脸只是紧紧地贴在玻璃上，野兽的瞳孔专注地盯着秦远安的身影，专注到仿佛要穿透玻璃把这个小人带回去锁起来，周围的一切相比而言完全不重要。 也并非完全不重要。 小人旁边那股讨厌的异族气息，即使是隔着玻璃，人鱼也不会忽视那股令鱼作呕的恶心的气息。 在求偶期异常敏感，本能地排斥所有可能和它争夺配偶的存在。人鱼耳鳍用力地往后撇，尾巴上脖子上手臂上的鳞片全都竖起来，锐利的牙齿和尖锐的手指足以撕碎金属。 玻璃那边的水面也开始剧烈地波动，漾出一片片明显的波纹。 “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安静下来吗？”秦远安询问江千川，江千川他一时间没有回复，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办。 不是不想回答，只是现在江千川的感觉也不好受。 求偶期的人鱼正源源不断地往外释放着信息素，越是面对威胁，那股信息素越是强烈，信息素冲击江千川本就紧绷着的神经，持续不断地挑战它的本能。 江千川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人鱼依旧在释放攻击性极强的气息排斥着外来者。 似乎暂时压制住了对方，人鱼有些得意地甩了一下尾巴端部，下一步就是彻底赶走敌人，抢走它看中的小人。 就在人鱼继续试图靠近秦远的时候，一股压迫性极强的力量袭来，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地压在人鱼的身上，又像是看不见的坚硬镣铐，锁住了人鱼的行动。 江千川猛地抬头，已经完全变成竖瞳的眼睛冲破了某种压制，漆黑的颜色像是从深渊的尽头染上的色彩，纯粹的黑与幽幽地蓝相互交织，仿佛相互厮杀争夺空间的野兽。 凶猛的高等捕食者不能容忍来自下位者对于它的挑衅，尤其试图带走它的猎物时。 人鱼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尖锐的爪子和钢铁般的牙齿在这时候完全不起作用，精致的脸庞和美丽的尾巴也不能帮助它逃生。 求生的本能和求偶的本能相互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不过几个瞬间，人鱼的身体就被求生的意志控制了。 来自身体深处本能的害怕，来自血脉等级上的天然压制，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告诉它同一个消息——“逃”，“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最好能躲进能将身体完全藏起来的洞穴，最好能藏进能完全掩盖住气息的深处，不然会有相当可怕的事情发生。 倏忽间，一个摆尾，人鱼就躲进了水底深处，似乎恨不得就此消失。如果那边的空间更大一些，它还能往更深处藏。 敌人被逼退，被挑衅的野兽开始恢复平静，享受胜利的果实。 江千川竖瞳里的颜色逐渐暗淡下来，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重新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哇哦。”秦远安发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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