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骞感受到了,微微摇头,想说不要浪费。 “皇上,四公子带来了。” “宣。” 滕昭正襟危坐,看向寝殿入口,一个小太监带着圆滚滚的看起来的有些蠢笨的孩子走了进来。 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胖得眼睛挤成一条缝,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快要撑破了似的,脸上一块青一块黑的,看起来特别惨,也不知在哪摔了。 太胖了! 滕昭皱眉。 这胖也不是真的胖,是虚胖,而是各种补品堆积给弄成这样的。 而他的命格更是差,倒霉透顶的那种,四柱八字皆有缺,五行阴阳相克,出生时他就先闯了一个生死关,母难产,险些憋死在产道,落下来时,只剩一口气,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不知费了多少人力精力去养护,但饶是这样,也是各种病痛接踵而来,药罐子一日不离。 磕磕碰碰的活到五岁,全赖了有皇气护着,但从五岁开始,便开始各种各样的危险上身,走路会扑倒,洗个澡即便是有人在跟前也能溺水,兄长们打架,遭殃的会是他,总之就是天生倒霉。察觉到这一点,自然无人敢和他玩,就怕被晦气缠身了。 在宫里这样吃人的地方,没有母亲护着的孩子,是最吃亏的,齐明允这样的体质,还是齐骞知道后,特意交代了,才能有运道活到这岁数,否则,一日汤药跟不上,他都可能夭折,哪能吃成这样的虚胖子。 滕昭又头疼又嫌弃,他能换个徒弟带吗,这小子是个大麻烦,而他讨厌麻烦。 可师父说过,他命中只有一徒,今年感觉师徒缘起,便起卦卜算,发现那人竟在皇宫,趁着来给齐骞施针调理换药方,便探了一番。 不敢相信,他比上次所见,又胖了一圈。 齐明允跪下向齐骞行了一个大礼,有些畏惧地看着,磕磕巴巴地问:“皇祖父,您好些了吗?不知道唤孙儿来是何事?” 他这行礼又说完两句话,就气喘吁吁的,一副很累的样子 滕昭见了感觉太阳穴突突乱跳,头好痛。 但是,命中只有一徒这话,在见面后,两人的因果线瞬间就连上了,他不得不信。 齐骞指着滕昭道:“明允,你跟这位仙长入道可好?” 他也没想到,他的血脉会有入道的,而且还是当滕昭的徒儿,在他提出要收的徒弟是这个看起来长不大的孩子时,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孩子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齐明允眨了眨眼睛,问:“入道是什么?” “便是去道观里学习玄门五术,是,出家人。” 齐明允愣住,出家人,不能吃肉的那种么? 他低下头,所以他注定就是没人要的孩子么? 滕昭看着孩子身上那明显不合身且显旧的衣物,道:“孩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齐明允揪着衣角,不吭声,悄悄地看了一眼滕昭。 眼前这人,是出家人吗,可他也没秃头,穿的虽然是素袍,袍子上绣着些奇怪的纹路,头发用一根木簪别着。 他长得很年轻俊雅,气势很冷漠,他看起来不像个出家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很厉害,比皇祖父还厉害。 他看起来很严厉! 滕昭看他不吭声,便道:“你只有入道,才会活下去,否则以你的命格,你长不到十岁。” 齐骞还活着,底下的人顾忌着他不知何时会想起这个孙儿,还不敢对这孩子如何,但要是齐骞一死,这可怜的娃儿,凭着他那倒霉的命格,活不长的。 齐明允白了脸,他虽然年纪小,但他知道生死是何意。 他看向齐骞,想求一个安抚。 齐骞眼神慈和,道:“玄一真人乃是有大本事的人,他的师父便是红莲神庙里的不求仙君,你是有大福缘的人,才会有这机缘成为他的弟子。去拜师父吧,入了道,你从此就不再是皇家人,好好跟着师父修行悟道,莫要再参与世俗中事,尤其是皇家事,别管别听别理,那于你无益。等你修炼得道,从此你的道,你说了算。” 齐明允听了,抿了一下略显苍白的嘴,向他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那孙儿明允拜别皇祖父,愿皇祖父身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个响头,把他的额头都磕红了,他起身后,又噗通一下跪在滕昭面前:“徒儿拜见师父。” “好,从今你的道号就叫长渡,渡人渡己渡众生。”滕昭摸着他的头,道:“也是我清平观第六代嫡传大弟子,师门有训,敢叛师门者,誓死必诛,你,记住了!” 齐明允,不,从今后该叫长渡了,感觉脑门一暖,像是有什么从头顶进去,再传遍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坦。 这难道是摸顶赐福么,如此的话,修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不吃肉就不吃肉吧。 后来他才知道,那叫灵力,也叫功德。 一如他师祖当年收徒时,赐名徒弟的同时,也给徒弟渡了一缕功德,这是祝愿,也是护身符,而他以后,亦会如此,这便是传承。 滕昭看着徒弟那胖乎乎软绵绵的包子脸,透过他,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眼眶微微发热。 师父,二十年了,徒儿也已有了可传承的徒弟,您的归途,可否踏上了? 康平二十年十一月,康平帝崩天,同年冬,太子之四子因病夭折,次年,太子登位,改元永延。 腊月初一,滕昭再一次失望地从地府出来,带着新收的徒儿去了秦流西的衣冠冢。 封修一如既往地歪在那个已有了岁月痕迹的石碑前,听到脚步声,撩起眼皮瞥了一眼,视线在滕昭身边的孩子上掠过,十分嫌弃。 滕昭上前,给师父奠了一圈酒,又让长渡跪下磕头,告诉他此碑为谁而立。 长渡小脸白得透明,他不明白,为何从清平观眨眼就来到这看起来特别奇怪的地方了,师父让他闭眼时,他就听话的闭着,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像是有鬼摸他。 可他本就是个老实孩子,滕昭让跪,他就老老实实地跪,拜师祖,又学滕昭那样,奠酒,一圈酒奠完,他啪地一下晕倒在雪地上。 封修嘴角一抽:“徒弟?弱鸡!” 滕昭无奈道:“师父说的,命中只得一徒,就是他了。” 封修冷哼:“只怕都等不到你师父回来,他就去阎王殿报到了,见不见得到都难说。” 滕昭早已习惯了他的嘴毒,也不接腔,转身去捞徒弟。 长渡自己却已经醒来,有些不满地看着封修,道:“我能看见的。” “什么?” 长渡捏着拳头,道:“我说,我见得到师祖的。” 她还说了自己很长命的。 封修一怔,和滕昭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向石碑看去。 “这,这字刚刚是消失了一笔是吧?” 封修指着石碑上的字,秦字,忽然少了一笔。 要不是见鬼,那就是,她,踏上归途了?
第1245章 人间值得 康平元年腊月初一屠神之战,因为妖邪兕罗以己献祭,使得苍生满目疮痍,天下大损,然而在秦流西拉着兕罗永堕虚无的最后一瞬,她所炼的困神阵盘里蕴藏的生机阵被催动,又有一山灵入阵为阵灵,使得生机勃发,天降灵雨,反哺苍生。 是以那一战之后,天下灵气复苏,比大战之前更为充裕,倒是因祸得福。 只是这福,却是秦流西献祭所有才换来的。 天下灵气复苏,使苍生快速恢复本该有的生机,而明显感觉灵气变充裕的,乃是所有修行中人,从那场屠神战大伤的元气快速填补,到后来的增进,都让他们觉得,灵气确实是复苏了。 而论灵气最足的,还是从前的黑沙漠,也就是虚无之境,使得不少修行中人前来,成为隐修。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几十年过去,当初那个虚无之境已经成为隐世的最佳去处,大大小小的小门派在这建立,各占山头,各有比斗,但又诡异的相安无事。 而他们唯一不敢前往开宗立派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真正的虚无境,亦是堕神之地。 是的,恶佛成神时被秦流西破局而和她一起堕虚无,后人称之为堕神之地,但谁是真正的神,心中自有定义。 不管是不敢打扰那位敢为天下苍生献祭自己肉身神魂的仙君,还是怕虚无境噬灵,除了老老实实来祭奠悟道,若想长此在此地画地行修,那就要做好灵力反被吞噬的下场。 没错,发现堕神之地乃是灵气充裕的发源地后,有人欲在此修行,但发现只要在这修炼超过一旬,他就再也吸纳不进一丝灵气,而身上的灵力反被吞噬。 有人便想着,一旬之后再来,可是依然不行,堕神之地像是对其有了记忆,不让就是不让,直到一次次的尝试,终于三年后,又可以进来吸灵参道了。 这规律,也被记录下来,凡是修行者,前来堕神之地参道,三年只得一次,一次不过一旬,凡超过者,修为越高者,被噬灵就越高。 有人便说,那是仙君仍在守护苍生,不然谁都来发源地圈个地盘吸收灵气,都被你们吸走了,别的地方还有啥灵气,别的修行者吸啥? 修行者,可不仅仅是人,还有很多生灵,它们可以是妖,也可以是精,亦可以是灵,天下苍生,皆是修行者。 只是能不能参悟到属于自己的道,却是见仁见智。 久而久之,堕神之地成了秦流西的葬身埋骨之地,同样也是不少修士的朝圣之地,哪怕只得一旬,他们也愿意三年前来一次。 因为在此悟道,更有进益。 眨眼便是五十年过去,堕神之地已经被修行者称之为神圣的秘境,从三年一次可入之,到现在有缘者得进,有不少人称之为神迹。 没有任何高阶修行者将之圈起来,但那一片神秘的秘境就像忽然生出自己的灵识,有了无形的结界,只有真正向道的有缘人才能走进那片秘境参悟,而一旬的时期到了,便会自动被送出来。 而秘境生成之后,因为罕有人至,使得里面的珍稀的灵植快速增长,除了灵植,竟还能寻得布阵的珍贵材料,如乌金青金石等,还有那雷击木等灵物。 得知这一点,所有修士都蜂拥而至,但秘境也不是人人能入,只待有缘人,于是,能进去的修士,出来时,若有得到好东西,必会被以万金疯抢。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正常的交易没什么,可有的人却敢杀人越货,为此,关闭多年的九玄拍卖棺忽然又开门了,给有所求的修士或是凡人一个可供交易的场所。 想要求何物,可于九玄设悬赏,而想要卖货,同样可以在九玄卖,虽然抽佣厉害,但九玄绝对保密买卖人的信息。 于是乎,九玄成为天下第一的拍卖馆,只要你出得起价,或是拿得出同等宝物,就能置换买卖所需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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