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想完这些,她又叫执事召了长史姞茂进来,叫他去备办太子生辰贺礼,说这件事重要无比,需要花些心思,有点新意,但又不能太过破费,说完这些要求,姬婴便叫他速速回去准备,后面禀告公务等事也都先放一放。 姞茂领命而去,花了好几天时间,准备了几样生辰贺礼,来给姬婴挑选,但她见了却只说俗气,一样都没选,只叫他再想来。 就这样来回选了三次,姬婴都不甚满意,最后一次姬婴召他来一起琢磨送什么好时,她忽然一拍大腿:“有了,咱们这府上后花园里有一小片桃林,前儿结的桃子我尝了,味道都好,就把最外面那棵小些的挖出来,把枝头桃子都用红布袋子套了,移栽到个大瓮里,给大哥送去做贺礼如何?” 姞茂这几日被这生辰礼弄得头昏脑涨,毕竟太子要什么有什么,不缺钱也不缺珍玩,什么好东西也难入他眼,此刻听姬婴这样说,觉得也倒别致,况且大老远运棵树去,又显得挺花心思,于是连忙点头附和道:“殿下这主意妙极!” “行,那你明日准备好东西,早些带人过来挖吧,送树可得选好妥当人,要是到了京城时,有桃子掉了或是树死了,你可仔细。” 听她这样说,姞茂眉心一跳,运树确实有些麻烦,但既然魏王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连连点头应下了。 等走出王府,坐上了回府衙的车,姞茂听身边一个心腹随从给他细报近日魏王府内的事,都是些吃喝玩乐,他一边听一边皱眉看着车窗外,这个魏王真是一点正经事没有,每天在府中只是玩乐,为着给太子办生辰礼,连公务也不听禀了,每日倒总为这些繁杂琐事来回折腾他。 想到这儿,他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跟那人抱怨道:“这魏王,白日里跟着那家观道长又是打坐又是炼丹的,晚上又跟那帮面首酣歌醉舞,这都修的是些什么道?” 那人神色隐秘地低头笑道:“听说府上家观里炼的,都是些房中丹药,大人这样一看,不就说得通了?” 姞茂“哼”了一声:“声色犬马之辈尔。” 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来这个邺城,做什么魏王府长史,还是他姑母反复劝说,让他来这边替宫里办差,若办得好了,能有机会立功回京城高升,可这前提得是魏王要么真有异心,要么真有本事。 这段时间看下来,他感觉她哪样都没有,若她认真要在封地安心养老,他可不准备陪在这里跟着她蹉跎下去。 他低头想了想,又沉着脸对那人说道:“王府里的事,你细细盯着,不管大小事,都留神记下回我。” 话说完,车正好也停了,姞茂独自起身下了车,又打起精神来,快步走进府衙,准备安排人手,明日去魏王府上挖桃树。 因姬婴前几日跟他说,想把封地公务从五日一听禀改成十日一听禀,他为这件事,也去找了一趟邺城太守姜信,她听说了此事,沉吟半晌,只说:“听取封地公务也是藩王jsg分内之事,等太子生辰贺礼这桩事办完,待我再与你同去王府,劝劝魏王。” 姞茂闻言点点头没说什么,按说这邺城太守其实与他并非上下级关系,他这个魏王府长史是经宗正寺选定,从吏部直接调派来的,年终年末考课也都是由宗正寺来定,但所办公务毕竟还都在邺城,所以也得跟这边府衙维护好关系,因此他对姜太守,不管是从资历还是从公务角度,都是要给几分颜面的。 魏王提出的这个要求,姞茂不敢擅专,不管后面究竟是改成十日一听,还是仍旧五日一听,有太守出面参与,也好减轻些他的责任。 将这件事甩出去后,他又在府衙中点选了十名衙役,把些工具都备好,又征用了府衙一辆平稳的大车,等各处都办妥,已是近二更天了。 第二日一早,他带了众人来到魏王府,却被执事人领到前院一间偏厅吃茶,只说魏王要亲自看着挖树,此刻她还没有起身,叫他略等等。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其余衙役都在门房处休息,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姞茂独自一人在偏厅,浑身坐得酸疼,只得站起来活动活动,又不敢吃太多茶,怕有执事来叫找不见人。 直到未时初刻,才有后院执事悠悠来请,说魏王殿下已准备好了,叫他直接带人往后花园桃林去。 他忙去门房叫了人,带上移栽树木的工具和装树的大瓮,急急跟着引路执事往后花园走来。 到这边桃林时,果然见魏王已带着几个执事等在这里了,他忙走上前给她行了个礼:“属下参见魏王殿下。” “嗯。”姬婴坐在一个现搬来的大椅上,懒懒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颗小桃树,“就这一棵,开始挖吧,叫大家小心着些,莫伤了根。” 众人得了令,便都走上前开始动土,忙了有一个多时辰,终于将那棵小桃树移栽到了大瓮里,整个过程十分小心,一颗桃儿一片叶都不曾掉。 姬婴一直坐在边上吃茶,后面几个执事打着伞盖,身边一个小郎欠身打扇,见树已移得了,才起身走过来转圈看了看,亲手将些不大好看的叶子修了修,不好看的桃子也先摘了下来,其余的桃儿都叫人套上了备好的福字红色网纱兜,这些纱兜都是玄千观道长亲自持诵过的。 等弄完,她又围着树看了两圈,满意地拍手笑道:“这样就好了!” 说完又回头对姞茂说道:“太子生辰贺礼不同寻常,你得亲自走一趟我才放心,这次有劳你,等你回来了,我叫山雀儿唱个曲子你听。” 她口中说的“山雀儿”是前不久选上来的一个面首,虽然长得不甚叫她满意,但难得一副好嗓子,唱起曲儿来声音通透清亮,婉转悠扬,于是姬婴便将他留了下来,取名山雀儿,只是不爱看他的脸,所以叫他终日戴着面纱。 一个山雀儿,还有一个跳舞的云雁儿,都是魏王身边近日比较得宠的,轻易是不叫出来见客的,更别提给外人唱曲儿了,这可是难得的殊荣。 但姞茂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抽了一抽,上回她可没说这生辰礼还得需要他亲自去送。
第89章 瑞云浓 姞茂低头迟踟蹰道:“这……若属下往京城送贺礼去, 那殿下这边……” 姬婴摆摆手:“我这里不用你操心,至于封地的公务嘛,就叫姜太守另外派人禀来。” 她见他还有几分迟疑, 又补了一句:“给太子贺生辰是大事,万万马虎不得, 把这事办好了,我得好处, 你也跟着沾光。” 姞茂听她这样说,心念一动, 看来这魏王也并不是一点回京的心思都没有,他也知道她曾在京中替太子办过差,这次郑重送生辰礼,估计也是想试探试探太子的态度, 或许还要为来日回京做些铺垫,这样说来的确十分重要。 他想了片刻,随即欠身说道:“属下一定不辜负殿下所托。” 正在他等着姬婴召他往书房去,吩咐这次要到太子府打探的事时,却见她站起身来,说道:“行了,你明日好生把这桃树送去, 大哥能尝上一口, 就算我的心意没白费,去吧。” 说完她伸手拿过一旁小郎君手中的扇儿自家摇着, 悠悠带一众人走了。 只留下姞茂还在原地兀自发愣, 直到有执事人要来引他出园, 他才回过神来,敢情真就是纯叫他送树啊? 他看着姬婴带着一群人走远的背影, 还是觉得此行若能打探到太子那边的一些情况,回来时也可以再看看她的反应,于是他低头恭送她离开,转身带着人抬树出园去了。 姞茂第二日启程时,姬婴又派了两个执事前来相送,其中一个跟着他一同进京送贺礼,另一位等众人离城后,回身去府衙请太守姜信午后到王府面见魏王。 姬婴这日又是照例睡到晌午,起来懒懒用过早膳,又在东屋窗下榻上歪了一会儿,才听执事来报说:“姜太守到了。” 她坐起身回道:“好,请她到书房外间稍后。”说完下榻更衣,也没带一个执事,独自拿了把扇子,闲闲往前院书房走来。 她迈进书房大门时,姜信正坐在外间厅里吃茶,抬头见她穿着件家常纱袍走进来,忙站起身来就要行礼,却被姬婴走上来一把拉住了:“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姜太守不必多礼。”说完便笑着拉她往书房里走去。 等执事人端了茶来放下,又退出去将门关起,姬婴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见姜信坐在客位静静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发话。 她放下茶杯笑道:“前日我同姞长史说,要将封地公务从五日一禀改成十日一禀,他没敢应承,只说还要问过姜太守,正好我今日得闲想起这事来,所以请姜太守过来问问此事可得行么?” 姜信听她这样说,微微欠身答道:“封地诸事需禀过遥领藩王,这是朝中定下的规矩,虽然大部分公务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但殿下才来封地不过月余,还是不可荒废了公务才是。” 见她言辞谦恭但态度坚决,姬婴低头想了想,随即又笑道:“既这样,那我也不叫姜太守为难,咱们还是维持五日一禀,但是要请姜太守另外派府衙上的人前来,中间五日我叫姞长史代我听禀,每十日我亲自同姞长史一起来听,如何?” 姜信抬眼看了看她,心下忽然明了,她这是不愿意让封地诸事,都通过姞茂一个人传话回禀,所以要借此直接跟她从府衙派来的人了解政务,于是颔首笑道:“若殿下觉着每五日一听太累,这样也好,若其中有要紧事,再请姞长史代为转禀也是一样。” 姬婴见她同意了,欣然一笑,又闲闲同她说了几句别话,喝完一回茶,才亲自送了她出来。 等送走姜信,果然第二日便有府衙派了一名郡丞前来,为姬婴禀告近日封地要务,其中内容的确要比之前姞茂禀上来的丰富一些,不仅有治民决讼,还有城乡选贡生进贤等事,甚至还给她讲了几桩城内和田庄上最近发生的趣事。 她听完这些方才感觉到,脚下这座邺城,终于鲜活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她又寻了个由头,把姞茂安排进府中的人陆续打发了,实在甩不脱的,都赶到了前院跑腿使唤。 包括最早留下的几个面首,凡是经姞茂选送进来的,都借故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她亲自派人选来的三个人近身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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