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你说的不对,我的同伴没有嫉妒我。”埃特夏盯着剑柄上的宝石。“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对我有成见。” “说来听听。” “这件事说来滑稽……他们以为我和有夫之妇通奸。” 卡德大笑了起来。“你?通奸?和谁,母巨齿兽吗?” “是城主的妻子。”埃特夏生硬地说。“他们夫妇在城里人缘很好,其他人就把这当成是我的责任,但是这整件事纯属谣传,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席拉是他剑术老师的女儿。她与维尔维斯城的少爷订婚时,埃特夏挺为她高兴。席拉不喜欢下个没完的雪,也不喜欢住在破败寒酸的房子里。维尔维斯虽然遥远,但是城主之子确实是一位理想的结婚对象。她成婚以后,埃特夏大约有五年左右没有听说她的消息,直到他收到她寄来的一封信。席拉在信上说,要引荐他成为维尔维斯城的剑术教练。埃特夏欣然赴约,当时已经成为城主的艾洛斯非常器重他,还请他教导自己的儿子阿莱克。维尔维斯对埃特夏来说过于吵闹了些,但是那段时光还是过得非常充实,直到…… 他没有去听,也不在意那些风言风语,但它们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城主和妻子关系不和,席拉另有所爱,那就是她在城里唯一的旧识。埃特夏渐渐发现身旁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特别是当他进入城堡给小阿莱克上课的时候。最后他忍无可忍,主动辞去了这一职位。很快席拉就给他传递消息,约他在花园里见面。他到场时,发现她只有一个人,而且脸色苍白,形容憔悴。 “你为什么不愿意教阿莱克了?”她急切地质问他。 “那孩子年纪太小,学我的剑术不合适。” 他这也是实话实说。阿莱克还是个摔一跤就要哭的小娃娃,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席拉忽然哭了起来。埃特夏满心疑惑,不知道他刚才的话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城里都传遍了,说你就是我的情夫!你这时候辞职,不是坐实了这些猜测吗?”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其他人议论这件事,”埃特夏茫然地说。“再说我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这些谣言总有一天会不攻自破的,你不用那么难过。” 席拉伤心欲绝地用手遮住自己的面孔。 “可是我好希望那是真事。”她哭着说。“我好希望你带我离开这里,埃特夏!” 埃特夏吓了一大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他离开的时候,一路都能听见席拉在大声嚎啕。 那之后艾洛斯生了场重病,大家都说那是因为他深爱妻子的缘故。埃特夏的处境更加艰难了,他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可是就算在那偏远小城中也有人在背后叫他懦夫。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加入屠龙的队伍前往南境,远离那块是非之地。 “一直到今天,我还在想她那时候为什么要那么说,难道她确实爱着我,只是我对此毫无察觉?” 卡德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她不爱你。你对她来说只是溺水时能抓住的一根稻草,她不在乎这根草叫什么名字。” “你是说城主虐待她?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卡德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埃特夏是个三岁小孩。 “你看,这种事其实非常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说得清楚,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真可惜,我的寿命可没有那么长。” “算你走运。” 埃特夏盯着他的眼睛:“我已经透露了自己的隐私,现在该你了。把你留在这儿的理由告诉我,这样才公平。你不是以人类自居吗?按照我们的习俗,如果有人向你分享自己的秘密,那你也必须讲出自己的秘密作为回报。” “我可从来没有保证过什么。”卡德嘀咕了一句。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埃特夏决心从他嘴里撬出情报。“你和那头腐龙是合作关系,但是目的却略有区别。黑潮那个晚上你没有参与对小镇的破坏,甚至很多人还看见你到处与魔兽作战。你不想向人类复仇,只想把猎手们赶走,所以你袭击了皮西可,但是没有杀他。矿坑里那次也是一样的,你守在那里是为了保护那个地方,或者说是里面的什么东西。” 卡德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告诉我那是什么。如果它确实无害,我可以放过你。” “别那么傲慢。”他突然冷笑了一声。“你手上拿着那把屠龙的剑,还问我会不会危害你们?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们只要活着,就会对你们造成危害。” 埃特夏捡起地上的龙息之剑,直接递到卡德眼前。 “我的剑术老师在世时曾经给我讲过它的历史。龙息之剑是上古时期龙与人一起打造出的武器,用来对付两族共同的强敌。它的存在本身证明了龙与人之间存在过一段和平共处的岁月。卡德摩斯,我们并不是非要你死我活的关系。” 剑身上的红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卡德沉默了一会儿,但他没有接过那把剑。 “有意思。活了那么长时间,世上还总有稀奇的事情。” 他起身向后退开,拔出自己的剑来指着埃特夏。“但是我可没那么天真,你不用指望几句话就能说动我。来吧,让我们痛快地把今天过完。” 这一天的比试依旧没有结果。埃特夏走出森林时,累得浑身都在摇摇晃晃。萨蒙就坐在防御术式范围内等他,还贴心地为他准备了紫草浆。他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桶。 “你真应该看看你自己那张脸!你不会已经忘了那家伙是头龙了吧?这么打下去,还是你吃亏。” 埃特夏抹了抹嘴:“今天怎么就你一个?” “镇上出了事。”萨蒙突然显得有些紧张。“有人失踪了,恶龙的诅咒又回来了。” * 卡德成晚都在想埃特夏说过的话。 龙息之剑——龙与人共同铸造的武器,和平共处的证明。以前有位学者也对卡德讲过类似的故事。他说龙和人之间曾经交换过礼物。龙裔赠给人类一把含有龙息的宝剑,其中寄宿着大群的意志。卡德当时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和平主义者对历史的幻想。焦土战争烧毁了半个世界,剩下的空间无法容纳两种智慧生物。现在的人只把恶龙当成某种最稀罕、最厉害的魔兽,很难相信他们的祖先曾经和怪物缔结过什么友好条约。但是白天埃特夏说起这件事时语气十分自然,就好像它确凿无疑地存在过。他可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也不是什么在书堆里钻研到疯魔的老学究。 卡德思考着埃特夏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他有时候十分迟钝,有时又表现出惊人的敏锐。他今天有意提起自己的过去,不就是为了套卡德的话吗? 但如果他说没有撒谎,如果龙息之剑中确实有大群的意志,那它的用途应该不止于破坏与焚烧。卡德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个不成形的念头——要是他能拿到那把剑,说不定很多问题都能解决…… 但是他不能把龙蛋的事情透露出去,风险太高了……他还不能确定…… 最后他还是睡着了,经过连日的比试,他确实是筋疲力尽(对他来说变回原形会好得多,但是如果变回去,饥饿感也会更加强烈)。他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然大亮,树荫的缝隙中闪烁星星点点的阳光,平时这时候他的对手早就到了。 他爬下树干,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沿着林间小道赶来,那个人不是埃特夏。
第9章 生死搏斗 埃特夏还是第一次走进桑切的临时工坊。 这座地下堡垒建造于焦土战争时期,是当时的法师为了躲避龙焰开发的据点。访客需要通过洛斯托河畔一处伪装成坍塌遗迹的入口,走下漫长的旋转台阶,才能到达法师居住的石室。埃特夏不太喜欢这种潮湿阴暗的地方,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监狱。 寥寥几支蜡烛照亮了桑切的工作区域,魔法搭建出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法师收集来的战利品:魔兽的身体组织、土壤和石头的样本,以及泡在药水里的千爪草的碎片。桑丘站在法阵中央,他那张映着幽幽绿光的脸上,没有一点儿欢迎埃特夏的意思。 “你来这里做什么,玩腻了那决斗游戏了?” “除非有必要,不然我不会来打扰你。”埃特夏说。“镇上有一位老人失踪了,他走进森林里采蘑菇,结果再也没有回来。本地居民现在非常焦虑,希望你能采取一些措施,把恶龙的诅咒挡在外面。” “我的防御术式完美无缺,恶龙不可能踏入小镇一步。那个老头多半是自己掉进哪个地洞里摔死了。” “不会的。有一个民兵在他消失前看到了他,说无论他怎么喊,那个叫亨伯特的老人都没有反应。他明显是受了什么东西的蛊惑。” “那我也无能为力。你最好去问问你那好朋友,是不是最近喜欢上了干瘪一点的人肉。” “他承诺过不伤害白夜镇的人,这种行径也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你要真那么信任他,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桑切讥笑道。“就算不是他干的,也有可能是幽地中滋生的其他邪物,这有什么奇怪?叫那些俗人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随便到外面去瞎晃,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样而已。” “桑切,你现在已经是这里的常驻法师了,有责任保护居民的安全。”埃特夏按捺着性子说。“我担心这样的袭击事件还会发生,请你到镇上去看一眼,至少了解一下情况。” “我没有时间。”桑切面无表情地说。 “你说什么?” “我告诉过你,我来这里是为了研究幽地,不是给那群农民擦屁股。如果你那么在意他们的生死,建议你立刻离开,回到他们身边去。” “你……” “出去。” 一丝怒火掠过他的脑海。但这是在法师的老巢,就算他赖着不走,法师肯定也会用魔力网什么的把他扔出去。他只好自行离开工坊,回去找到尤西,传达了桑切的意思。当晚所有人都聚集到礼拜堂里过夜,由埃特夏和萨蒙负责警戒工作。人们都很紧张,不少人坐在墙边涂涂写写,祈祷万相之神保佑自己。萨蒙一直在痛骂桑切,埃特夏漫不经心地听着,思绪已经飞到了远方的玛乌斯矿坑。 他凭直觉认为卡德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可是到了这时候,他又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难道几天的比试就可以令他信任一头龙的秉性? “你明天别去找那个好哥们了。”萨蒙忽然说了一句。 “什么好哥们?” “卡德摩斯啊。我知道,你说过不是他干的,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他和那头腐龙是一伙儿的,以前这里死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他眨一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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