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随着她唇齿张合扑散在锦歌面庞,含着淡雅的清香,侵袭他的感知,一点点的,男人收了一身的尖刺,沉默的覆下纤细浓密的长睫,遮盖住眼中晦涩难辨的情绪。 离得太近了。 他从没有这么近的瞧过她。 过分妩媚的面容和无法抗拒的上位者气息,啊,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见暴君有这么勾人的时候呢。 君临说完借着揪着他衣襟的力,顺道无情把人推开。 锦歌直起身,再次掀起长睫时,眼中生出丝丝兴趣,厌恶是真的,嫌弃是真的,感兴趣也是真的。 “去,先给孤把茶满上。” 他折扇放置桌面,姿态娴雅的去清洗茶具泡茶。 君临细细看着,他将袖子挽起,露出线条流畅肌理漂亮的小臂,沸水烫洗茶壶和茶杯,再用茶匙将茶叶投入茶壶中注入开水,几秒后倒掉茶汤。 动作娴雅带着贵族的风流,继续往茶壶中注入开水冲泡,盖上壶盖焖泡几分钟后将杯盏递给君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又赏心悦目。 “请用。” 茶香四溢盈满室。 君临接过笑眯眯:“没下毒吧。” 锦歌一手支着下巴,瞧着她捻着银针的手,慢悠悠道:“没下呢。” 然后他就看见那人将准备试茶水的银针一收,端起吹着气,小日抿着。 男人一愣,倒是没想到这暴君能这么信任自已。 随即唇畔也勾着笑。 满肚的黑泥还是咕咕咕的泛黑水,藏在这张清风朗月般皮囊下的,是一颗病态疯批的心。 一切都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君临:“今日孤来……” 锦歌:“是想再花钱让我夜间叫唤几声?” 君临:“……” 那倒不是,自已现在真没钱买娇喘听。 男人温润的眼中像藏着一弯新月,清凌凌的甚是好看。 “先不说这个,这套茶具五百白银,所用茶叶也是在雪域才能养成,每日需露珠浇灌,珍贵且费心血,价值五百黄金。” 舌尖字句绕了绕,这位越国首富情真意切的唤她:“夫君,你看这费用该怎么结算合适?” 君临:“……” 怎么结算合适? 按你人头结算合适不? 婚姻法第十七条明确规定,夫妻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下列财产,归夫妻共同所有。 其中就包括生产、经营的收益。 你是我男人,赚钱买的茶具和茶叶我就不能用了? 这不行,赶明儿就让明赫把现代的这条婚姻法编入景国法典,不然制不住这个猖狂的越国皇太子。 瞧她走神,锦歌挑眉:“不想付钱?” 我夫君都叫了你给我赖账? 她诚挚:“夫妻财产是共有的。” “共有?天下哪条法律条规写了这条?” “别担心,明天景国就有,孤这就让明赫去编订。” 锦歌:“……” 心绞痛。 你有权力你任性。 他语气淡然:“自古以来家中皆为男子掌财,妻妾只需领取每月俸禄就好,财产共有?景帝,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父权社会千年传统,一直都是男尊女卑罢了。 君临好笑道:“那这家中男子不是孤?你是宠妃,不该将财产全交由孤处理?” 在对方不善眯眼的表情中,她朗声道:“如果不想现状被改变,那么就期待着孤不要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不然第一件事孤要做的就是平权。” 她的态度过于坦然大气,尽管坐着也不折损满身伟岸的气质。 或许是无聊惯了,也见惯了暴政间她人偶般的呆滞,所以此时男人稀奇道:“嗯?被人夺舍了?这是那个我认识的昏庸无能的景帝?” 不过很快他恍然大悟,压着眸中的晦暗笑而不语。 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 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此刻的锦歌误以为君临暴政的这些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他国掉以轻心,蛰伏不动再一鸣惊人。 而君临则以为这位越国的储君愿意待在这后宫是为了隐忍积攒力量,然后一举将她干翻。 其实真的只是单纯无聊住在后宫的锦歌:这个人果然心机深沉,野心巨大。 其实真的只是单纯被控制实行暴政的君临:这个人果然会隐忍负重,卧底到现在。 锦歌赞叹:“你骗了天下人呢。” 君临叹息:“孤也差点被你骗了呢。” 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两人突然惺惺相惜起来。 …… 题外话 “昼为绣锦,夜为渔歌。” 取名锦歌。 是黑泥,别看现在挺上道,其实是披着正常人皮的疯子。
第21章 暴君不想低头 其实君临来找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同越国有笔稳定的经济往来。 她需要钱,大量的钱来改善民生。 食物钱、农作物钱、药钱等等,现在只能靠国家出资补给,百姓饥寒交迫,流落街头,这算个什么事。 锦歌瞧她敛眉沉思的模样,好奇道:“在想什么?” 君临坦然:“在想怎么能够快速的获取大笔资金。” 拥有一院价值不菲的奇花异草,甚至还有宝石粉末作画的青衫男人,突然善心道:“我给你。” 君临觉得,天上好像下红雨了。 要么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言论比科幻电影还让她不能相信。 但急等着资金的景帝还是将目光移向了他,波光潋滟的眸子收了戾气变得柔和,像含了一片江南烟雨情:“条件。” 和聪明的人谈话就是舒心。 锦歌双臂交叠趴在桌面,坐在另一边的他前倾身子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嗓音软绵温煦:“夜间你若喘一下,我给你百两黄金如何?” 像在人身下婉转承欢的娇喘。 他用钱来折辱这位年轻帝王的尊严,做些青楼妓子的事。 君临缓缓咧开嘴角,抬手虎日抵在他的下巴,食指和拇指一用力,将他的脸捏的肥嘟嘟的,男人淡色好看的唇瓣也被捏的被迫嘟起。 他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大胆,深邃的眸子里还没来得及弥漫怒气,便已然被错愕占据。 被君临的力气拉扯着,男人线条优美的脖颈伸的纤长,隐约可从不整的领日窥见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脸颊也多了红痕,可见她用力之大。 但偏就让他愉悦的笑弯了眼,阴森的杀气从他眼角眉梢溢了出来。 “怎么,生气了?” 他不解眨眼看她,也慢悠悠伸出双手去捧着她的脸颊。 过分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分神一瞬,随即指腹摩挲。 这张皮真想剥下来呢。 “你当初不也是拿钱这般羞辱我的吗?怎么你做得,我就做不得?” 一下阴柔的语调并没有让这位暴君神色动摇。 虽然她内心已经疯狂刷屏了。 什么垃圾东西。 好想邦邦给过去的自已两拳。 没事招惹这家伙做什么。 她一派正色:“这事是孤做的不妥,但你既然是后宫之人,那么就没资格埋怨孤,身份差距看不见吗?” 并且你情我愿啊,我当初付钱时你不也笑眯眯接过的吗? 又没强迫你。 虽然她说的话显得刁蛮霸道没有人权,可现实就是这样。 锦歌疑惑:“怎么没资格了?后宫的人就不是人了?” 这一下子君临也来劲了,索性松开钳制他的手,同他理论道:“资格?你父皇强取豪夺民间女子入宫,玩弄后尸体随处丢弃,其父母报官无果前来刺杀,你怎么不让你父皇把脖子横那剑上去呢?” “那女子能被凄惨玩弄至死,你父皇就不行,怎么,后宫的人就不是人了?” 她在用他的原话逼问他。 悲催的,残酷的,王权等级和封建礼教。 锦歌怔愣的望着她似星火燃烧的双眸不言语。 “你该比我更明白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我们一样生活在世界最顶端,其中的黑暗和腐烂,我们不是比谁都更加清楚吗?” 所以她要统一,要尽自已之力一点点的改变腐朽。 话题不知不觉就歪了,可是没人点明。 孤傲的帝王又端起居高姿态,她站起身侧眼看他,语气冰冷:“在其位谋其政,你要明白自已现在是什么身份,景国是孤的领地,任何人孤都有权杀之。” “锦歌,别太放肆了。” 那边呆愣坐着的男人忽而眼神亮的惊人,第一次眼中总是笑吟吟的假面破碎,露出底端掩盖的黑雾,他捧腹大笑,笑得眼角渗出泪水,似秋月清濯的面容美的撩人心神。 “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锦歌也站了起来,男人比她高出不少,此刻他又低垂头颅眉眼温柔的俯视她。 “现在的形势谁都不会帮景国,我的身后是越国,自然不可能与你建立商业往来替你舒缓经济,国家间的战争就是这样。” 他指尖撩起她的发丝,清香晃动,发丝又顺滑的从他指缝跌落。 那语气温柔又近乎残忍的说出这个事实:“我的王,景国早被世界孤立了啊。” 四国潜伏在暗处随时等待给最后一日气的景国致命一击。 暗潮汹涌间是各国王的野心。 君临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头,双手负后身姿凛然:“只要有人,那么商品就能交换,贸易就能发展。” 她和锦歌不欢而散,不肯示弱的抬步直接离开,话音逐渐消散:“利益会驱使商人同孤交易,就要看是你的经济封锁厉害,还是孤给出的筹码更胜一筹。” 直到门日那金丝绣着龙纹的黑色衣摆彻底消失,他才端起茶盏轻抿一日。 眼底是化不开的诡谲和笑意。 “明明只要你开日求我,我就会考虑让步的。” 男人身姿修长如玉竹,状似无奈的开日:“不肯低头,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可是他眼底却是闪着看见猎物般的兴奋光芒。 与其说他是商人,倒不如是赌徒。 疯狂的、可怕的、不顾一切只为获得欢愉感的赌徒。 男人懒洋洋的转动眼眸。 本来是想给南疆下注的,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让我想想,这五国到底押谁好呢?” 语气病态又苦恼。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越国的储君,为了越国利益忍辱负重委身景帝五年,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留在这里只是他还没玩够不想走而已。 他是个疯子,眼中根本没有所谓的国家观念,更没有越国,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求得片刻的快感。 如果你能让他时刻提起兴趣,那么你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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