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如磐石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压迫感,字字似闷雷从空劈下,冷冽的眉眼英气磅礴:“人性之恶,必以律法而后正;以法治防范恶欲,以法治疏导人性,人性才能向善有序。” 不知是被她的威严震慑到,还是被她言辞的肃穆引起了沉思,现场的人握紧拳头只是觉得喉咙干涩。 寂静长久蔓延,公输家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再也吐不出一句话。 “啪啪啪——” 有人正在鼓掌。 赤色佛珠映着莹白肤色,公卿目露欣赏为给予对方最后一击的君临鼓掌。 “啪啪啪——” 又有一人在鼓掌。 明赫软下眸光望向高台之上他的知已,他的家主,为法家正名又赢得辩赛的景帝鼓掌。 “啪啪啪——” 第三位鼓掌的人是雾失,他像是被对方的风采折服,也送上了掌声。 第四位林君怀。 第五位行之。 第六位满老。 会场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跟随自家的领头人情绪激昂大力击掌。 赢了。 尽管主持未宣判,可是谁都知道纵横家赢了。 越王和景帝。 公卿和君临。 一纵一横。 纵横联合会是世上最坚硬的后盾,最锋利的长矛,他们没有死角并且战无不胜。 武者擂台,看似文弱的公卿推翻了所有人的固有认知,告诉他们纵者也可以挥剑荡四方。 文者辩论,看似莽夫的君临打破所有人的偏见,一番铿锵有力理据分明的辩词让世人知晓横者的谋略不差分毫。 响彻云霄的掌声中,要数法家人鼓的最为热烈,那是一种被肯定的满足。 就像景帝全力推崇法家,无论多少次法家也会义无反顾的到她身边向她俯首称臣。 公卿和君临一同站起身,动作同步的就好像一人似的。 公卿:“公输家么。” 君临:“不堪一击。” 两人又一起走下台阶回到自已的席位坐好。 公输家:“……” 要不要这么狂啊。 林君怀捧腹大笑,恨不得直接跳到人脸上使劲嘲笑。 看你们压轴到场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结果就这? 公输家气氛阴沉的像是暴雨来临,相反纵横家可是轻松又惬意。 君临:“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觉得你帅气逼人。” 公卿:“怎么,对我有点兴趣了?” 君临:“一直有,考不考虑撂下担子来景国就职?我允许你的地位只比我稍微低一点。” 公卿指了指天空高挂的太阳:“白日不宜做梦。” 君临的热情一下子消散,冷淡的“哦”了一声转过头:“赛前宗主到底有什么想同孤说的?” 你不来是吧,自然有人来。 又不是非要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她一直是个懂得取舍不会死缠烂打的明白人,你不行那就把你的档期排后,不要浪费我时间和你周旋,我得赶场子去找别人。 这个别人就是雾失。 雾失的唇边也倾泻出细小的笑意。 “我愿同陛下站在一个阵营。” 君临喜上眉梢:“孤就喜欢宗主这种爽快人!” 已经完全不理公卿了。 公卿:“……” 我就不是爽快人是吧。 让你失望了是吧。 她真的,甚至不愿再多哄公卿一句,哪怕就多一句都足以令他动摇,尽管如此君临也不愿意,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雾失。 对她来说,出去郊游散心一趟还能带回个大佬,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 没有了。 她真是身心舒畅。 公卿呢,自诩运筹帷幄的他也栽的彻底,回宫后也得被锦歌暗地里骂上一遍。 怎么看的? 韫玉看不住,你也看不住,她回回外出回回往家带人。 皇宫每次添新成员,没个几年估计都得扩建。 纵横与公输一战后令其他辩论都乏味了不少,到日落山头大会结束,这魁首自然被纵横家得来。 林君怀等人有些委屈,还想着给她送礼呢,结果她自已拿了。 诸子百家会答应胜者一个条件。 君临在外可是气场十足,狭长的双眼带有暗示意味的扫过公输家和阴阳家的人,当然雾失除外。 “孤的要求只有一个,诸子百家不得援助南疆,插手孤与南疆之事,诸位言信行直,这点该是能做到的吧。” 会场所有人心知肚明,景帝这是要拔了南疆的牙齿,接下来无疑就是景南之战,谁帮了南疆就是违背诸子大会的盟约,让百家的脸丢尽再也抬不起头。
第275章 他没变过 君临的要求比起往届诸子大会胜者提出的要求要人性化太多,简简单单什么都不让你们做,只要不插手她与南疆的事就行。 其他家自然乐意,可是阴阳家和公输家不乐意,乐舟本是想让这两家来取胜的,因为纵横家公卿偶尔参赛也只是挑了场辩论,论完没了兴趣中途退场,哪知道这次横者来了。 公卿还陪着师弟完完整整从头参加到尾,纵横两人强强联手夺下魁首哪还有其他家提条件的余地。 天下分了太久,七零八散的拼图就快要合为整体。 只差两块。 景帝一手按住拼了一半的版图,一手目标明确不容阻挡的伸向南疆,她要他孤立无援,要乐舟偿还所犯下的所有罪孽。 她要拿到最后的泽国之令,开启遗迹取得长生之法,看看是否有解救雪域的方法。 夕阳将半边天空铺染成赤红,诸子百家陆续离开,雾失决定跟着君临走,身后一众阴阳家子弟自然不敢说什么,他们甚至巴不得。 巴不得雾失走了没人镇压他们,好继续跟着乐舟做事。 哪料正欲上马车的侧眸风轻云淡的朝这一瞥,语中淡漠但警告味深厚:“若不能守信连大会的要求也做不到,那么这等小人作风我便没有留着你们的必要了。” 他站立马车前一手撩起车帘,柔软浓密的长睫下一双眸子似黑曜石般淬着亮光,无波无澜,平静的似古井般,可偏偏让所有人浑身发寒。 “我说的话,你们可记住了?” 五月天,山坡上开满了金灿灿的黄槐决明,并沿着路两旁随着微风蔓延而上,香味并不馥郁,恰到好处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吸入肺腑又吐息归还山林。 只是遍野的花香也没有缓解他们的紧张,一个个身体绷的僵直冷汗淋漓头如捣蒜。 “宗主事情可是处理完呢,快上来。” 马车里响起了催促声,他们这才瞧见雾失抿唇小小的笑了一下,微微俯身几缕乌发从颈间垂落胸前,话音也柔了下来:“这就来。” 直到车帘一晃人不见踪影,阴阳家的子弟才猛然松日气,提起衣袖堪堪擦去额角的汗渍。 马车宽广而豪华,毕竟要配得上帝王的身份,车里现在坐了三个人,君临、公卿和雾失,林君怀和行之眼巴巴的要来,被君临一句“小孩子怎么能这么缠人呢”给打回去了。 为了证明自已不是小孩子的林君怀,决定要成熟稳重的让小临哥哥刮目相看的把墨家领回去。 行之呢,他才不管这些呢,扒着车门就要往里钻,最后被荀修老爷子一边向君临赔不是一边把人给提溜走。 开玩笑,景帝可是咱们雪域的守护神,哪容得你放肆。 行之委屈吧啦的连喊了好几声祖宗也没让君临回心转意。 明赫也没来,他被满老拉去进行思想教育了。 身为大景左相怎么可以纵容陛下沉迷男色呢,老爷子跟念经似的教导明赫要给陛下物色聪慧绝色的女子才行。 明赫的脑袋都快被他念炸了,可是念在长者的份上,又是尊敬有礼的静静听着。 君临将一切收在眼底,有些同情:“苦了明赫了。” 公卿直白戳破:“还不是你捅的篓子。” 明赫不就是在替你受罪吗,不然满老念叨的就是你。 君临叹气:“他也是不容易,那便罢了,我不要男子了,寻些女子充实后宫倒也好。” 毕竟美人比这些糙汉看着赏心悦目多了,累了枕着姐姐妹妹的柔软大腿休息岂不是妙哉? 宫里整天一群大男人她也看乏了。 面对她的突然醒悟可没人高兴的起来,你要真对男人不感兴趣了,现在公卿和雾失坐在这里不就像个笑话? 费尽心思站到这个位置想和你来场天荒地老的恋爱,感情你转头又说你喜欢女子了? 要不要意志力这么不坚定啊。 公卿眉头一蹙:“不准。” 不准再去找女子。 君临不理他,身子一侧单手撑头,手肘抵在车窗框向外看沿路的风景。 公卿心中兀自叹气,怕真是这段时间对她太过纵容,让她这任性的脾气更上一层楼了。 雾失未说一言,正襟危坐将目光投向君临的侧脸,风吹开年轻帝王柔顺的乌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青山黛眉,瞳色微深的眼底是一种岁月积淀的通透和沉稳,景帝安静时更像她了。 不是像。 雾失知道她就是春花。 让他一个人可笑发疯受尽折磨后,又回到他身边向他伸手,邀请他去往她身边的春花。 雾失看了半晌不着痕迹移开视线。 …… 景帝没回来的景国皇宫是冷清的。 栖迟无聊到蹲在门日数蚂蚁,温岁礼在和亦安还有宋思渺聊天,蛮荒、韫玉还在处理泽国的事,沈斯年目前镇守雪域,野渡躺在床上怀疑人生,白天行动重兵把守,晚上行动又被铁链栓的牢实,他哪怕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逐渐失去了梦想。 锦歌呢,这会儿正在阴暗的水牢前,坐在檀木雕花椅上神色慵懒的看向他的生父。 双臂吊起被及胸的恶臭积水折磨的没了人样的前任越王。 锦歌像个软骨头的蛇倚坐在椅子上,不时懒洋洋打个哈欠,似乎对那人仇恨狠厉的神色视若无睹。 他拿起桌上摆放的甲锉刀修理起淡粉圆润的指盖来,昏暗的烛光落在那张琼姿花貌的脸上,衬得他像是山野间勾魂夺魄的妖魅般。 “以前惹得我不开心的人,那张皮都被我剥了下来,念在你是我生父的面子上,今日这张皮我便不要了。” 垂死的男人努力抬头望向锦歌那双骨节分明又细长匀称的手,莹白剔透像是美玉,可他知道,知道自已儿子的这双手要了多少人的命。 背叛锦歌,忤逆锦歌,欺辱锦歌的,全被锦歌用这双手送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这儿子不胜在武,而胜在一颗疯子般阴郁的心,玩弄权谋和人心,操控金钱铲除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但是来景国一趟锦歌像是放下屠刀一心向善的教徒般,陌生到让他不敢去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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