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里不时传出哀嚎声,好多人被水蛭突然袭击,他们每叫一声,君临的眸光就暗了一分。 才被咬一下就这样了,可是锦歌呢,锁在这里已经几天了。 她还记得刚刚御医卷起锦歌的裤腿给他上药时,那恐怖又恶寒的伤日。 烂肉黏在一块向周边完整的肌肤腐蚀,在脏水中浸泡的伤日发炎加重。 水牢一直都是酷刑,你无法坐下休息,无休止的站立,寄生虫子的脏水直至将你的身体浸泡到溃烂死去,整个过程是压抑、痛苦又绝望的。 而这一切锦歌经历过。 君临半垂着眼,那种半死不活的厌世目光再次出现,看的越王克制不住的脊背发寒。 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成堆的水蛭被打捞上来放进脸盆里,君临一边安抚着怀中因为上药痛到全身线条绷紧的锦歌,一边冷着声下令:“将盐倒进去。” 奴才们听从指挥刷刷啦的往里倒,然后就头皮发麻的赶紧别过头。 水蛭遇上盐,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惨死,蠕动伸缩的身躯变得发瘪扁平,君临也讨厌这些东西,她的目光一转倏地落在越王身上,不悲不喜道:“看,就像被大景铁骑踏过般死的凄惨呢。” 越王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男人居然笑了,发闷的嗓音里有着讥诮之意:“半大的小子说话怎么一直带刺。” 他席地而坐屈起了一条腿,姿态随意又雍容,说完后就缄默的看向互动的两人。 君临轻声问着锦歌:“销毁产业让百姓负债累累流离失所可是真的?” 锦歌上药疼的闷哼一声,忍着痛勉强扬起笑:“是真的,你生气了?” 君临又抬手拿着巾帕拭去他额角细密的冷汗,眉眼低垂显出几分温婉之态:“没有。” 锦歌仔细的盯她看了半晌,直到确认她真没生气紧提着的心才安心放下。 “百姓是无辜的,收手吧。”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又是让他神经瞬间拉紧,锦歌掀起纤长的睫毛看她:“如果我不收手呢?” 君临怜爱的抚摸他的脊背舒缓他的痛意,话里一片祥和:“嗯,那便不收,我尊重你的选择。” 此时的锦歌还不知晓君临为何要劝他收手,经他这么一折腾,越国就会呈现萎靡虚弱之势,景国完全可以趁机发动战争给予越国重创,所以为什么要收手呢? 没多久他就知道了原因,因为要以无数百姓的生命做代价,这太沉重了。王与王之间的事只需要兵与兵的碰撞,没必要过多的伤害百姓。 天下最无辜,最苦的是谁? 无疑就是那些勤勤恳恳过日子,却不停遭受统治者带来的无妄之灾的百姓。 底层人民生来就分有国籍,可是他们都是一样的淳朴,一样的只想农耕做工有些收入填饱肚子。 一统天下的目的为何? 说的简单些就是为了百姓更好的过日子。 这是一位帝王该有的觉悟,如果连这最重要的一条也不去顾及,那就没资格角逐这天下主人的位置了。 锦歌挣扎许久才压下心中的仇恨,妥协道:“太狡猾了吧,我怎么会拒绝你呢。” 也对,产业销毁干嘛呢,转头全部送给夫君不是更好吗! 看他纠结半天最后又下定决心的模样,君临眼中带笑。 她凑近锦歌的耳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颈部肌肤,压低了声音隔绝了越王会听见的可能性,她笑:“纠结什么呢,你的仇我自然会帮你报,日后活捉越王送到你面前任你出气怎么样?” 锦歌心里是酸酸胀胀的甜,为什么是酸酸胀胀的呢,因为甜到他想哭。 他知道君临从不食言,对他许下的每一个承诺都会做到,正是因为这样平静的心弦才会被撩拨的乱作一团。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 为什么要冒着危险跑来越国救他呢? 锦歌想不出答案,但也不执着于答案。 他满足于现状,有些事不是非要问个结果的。 他点点头,好像心里的甜意传到四肢百骸,连伤日也不痛了。 “夫君,我想回家。” 君临将他抱起今天脾气是出了奇的好:“好,我带你回家。” 年轻气盛的帝王杀到敌国只为接她的皇贵妃回家。 这么想着锦歌又是弯起了眼笑。 君临看他开心,她也跟着勾起唇角:“想到了什么?” 锦歌莞尔:“想到我这皇贵妃的位置真是买值了。” 他有些委屈吧啦的自我抱怨:“可惜了,早知道当初就买皇后的位置了。” 越王在一边状似看的津津有味,满腔的阴沉和怒火像是没存在过一样:“你这主子还真是断袖,怎么,你被染指没?” 韫玉微微一笑:“您不必试图挑拨我,跟她做过事才会知道她值得最好的,我比您更了解陛下,与其用这种肮脏的思想揣摩她,不如用您的眼睛好好看看天下这盘棋的结果。” 青年像是发现了自已语言的漏洞,羞赧的面色微红:“当然,我刚刚说的话并不严谨,也许您活不到最后。” 越王:“……” 好一个纯天然的白切黑啊。 “韫玉,该回去了。” 君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韫玉笑着提起越王跟在她身后。 无论他在什么不起眼的边角,师父总会看见他的。 青年的思绪偏了一刹。 师父的武功这么厉害,估计自已一辈子也出不了师吧。 给他机会实现抱负建功立业的,教他本领无私慷慨让他进入文渊阁学习的,带领他开拓眼界同左相等人结交的。 想着他又温煦的柔下了眼眸。 好像不出师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感激着那个人。 也喜欢着现在的生活。
第149章 回家啦! 皇宫里的人全在傻眼,自家陛下怎么就被人拿着匕首横在颈间了呢。 就是很简单的戏码,放我们离开,不然杀了越王。 越王本来气定神闲,但是到了后面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起初笃定景帝不会对他下杀手,毕竟一旦他死整个世界的局势就会巨变,景帝更是千夫所指,景国也会重重受创。 一国君主公然杀了另一国的领导人,不仅越国会仇恨值暴增拼命反攻撕咬景国,其他国更会借着这个好机会联合攻之,消灭景帝这个嚣张狂妄大逆不道的存在。 但是…… 现在脖子上又被那个笑容满面的小白脸划了一道血痕了喂! 你们景国人是全员白切黑嘛! 全员疯批稳稳当当的一颗黑芝麻馅的白汤圆吗! 君临礼貌道:“日后锦歌便是景国人了,还请越王不要私自来打扰孤和皇贵妃的幸福生活。” 得,国丈也不叫了。 哪还能叫啊,她心里还得想法子日后把越王活捉,送去给锦歌出气呢。 越王面色阴沉,黑的就快滴出几滴墨汁来。 锦歌呢,早在君临怀里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越王武功不低,但诡者韫玉更胜一筹,所以他至今没能摆脱颈间那闪着寒光的匕首。 可是现在形势又不一样了,因为公卿来了。 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带着越国将领李念赶来了。 越王目光兴奋的看着公卿,然后就发现男人的视线落在了景帝身上。 越王:“???” 怎么又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莫不是是个男人就是景帝的老相好? 公卿双袖拢于身前,立如青松苍劲,他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不由得笑骂:“你倒是胆子大,真就单枪匹马杀来越国了?” 说完话音一顿,带些意味不明的深意,像藏着潜伏伺机出动的野兽:“嗯?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上扬的语气带些揶揄的意味,莫名其妙的听的君临感觉有些大事不妙,她凝了凝眸自觉转移话题:“你要拦我?” 公卿不说话了。 他的目光扫过几乎没有人样的锦歌,眼角余光瞥了下越王,好看的长眉慢慢蹙起。 李念更是心惊胆颤,哑着声满脸哀戚:“殿下……殿下怎会落得这副模样?” 越王当初下令要带走锦歌,对外说辞是“孩子被景帝当做人质囚禁已久,受了许多苦,想将人接回来好好照顾。” 公卿虽然察觉到他的目的不会如表面这么简单,但怎么也没想到能把自已的亲生儿子折磨成这样。 他半敛着长睫遮下眼中的暗光,又想起了最近暗中调查的事出了的结果。 真是让人不高兴啊。 公卿没有回答君临的话,而是转身看向越王,话中带着双层意思:“陛下做的?” 越王以为他说的是锦歌这事,知道瞒不过其智若妖的公卿,便大方承认:“是寡人。” 公卿唇角笑意不变,定定的看了越王好一会儿,直到把他看的沉下了眼面色不悦,才慢悠悠收回视线。 “我不会拦你。” 公卿有礼询问:“陛下,您认为臣该拦吗?” 越王其实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偏生就对公卿心里犯怵。 也许是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请来,看着他练兵练阵,看他轻易地使出高深的阵法,看他明明地位低下却总是可以制衡自已,越王心里就犯怵。 别国不敢说,但至少越王敢打包票,公卿无论是武力还是谋略,更甚者奇门遁甲都可以说是越国里的顶端者,当那风轻云淡的眼神扫向他时,越王觉得自已好像连灵魂都被这人看穿了,更别提他私下里筹谋的事。 至少目前的越国不能失去公卿,练习的新军阵更是需要公卿指点。 越王扬唇缓和了阴鸷的表情:“不拦,都退下,放景帝离开。” 包围的人马服从命令的退开些距离,君临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别扭:“谢了,这次是我欠你个人情。” 能瞧见小师弟在自已面前低头,这倒也不亏。他眼中笑意温润:“不放你离开你岂不是要杀出一条血路,那我军伤亡更大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其实更多的是说给越王听,告诉越王放景帝离开只是情势所迫,并不是他公卿有意放人。 但其实话也没错,你敢让横者君临发了疯的杀起来?她只是一个人不好过,但是你们得全员都不好过。 越王还能说什么,一边要顾着公卿,一边要顾着随时可能发疯的景帝,反正锦歌也没用了,景帝要想捡回家就捡回去呗。 初次见到纵横家的公卿,一旁的韫玉没忍住多瞧了他几眼,男人清风朗月犹如谪仙,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儿,仍旧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公卿偏过头回以一个温和又疏离的笑。 “韫玉,该回家了。” 君临冲他招呼,青年放开越王收起匕首,身后像有尾巴摇来摇去,快步走到君临身旁笑得犹如八月灿烂的金阳:“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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