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榭歌台、风流总被……想当年,金戈铁马……元嘉草草,封狼居胥……” 等等。 “封狼居胥!” 刘彻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满脸写着不可置信:“谁封狼居胥了?!” 底下众臣也反应过来了,狼居胥山诶!匈奴圣地。谁在那里封禅了?卫青一向沉静的目光几欲冒火,那是属于将者的奔腾战意。 “元嘉草草……”他沉吟着,“观句意,这‘元嘉’不像是能封狼居胥的样子啊?” 都封禅了,那还能仓皇北顾? “呃……他草草封禅,然后被匈奴打退了?”有人小声嘀咕。 恰好听了一耳朵的刘彻:…… “带下去。” 省得在这儿糟他的心。 【大家总结出来了吗?根据注释,我们可以对本词的典故作出以下总结,分别是:孙权坐拥江东、寄奴率军北伐、元嘉仓皇北顾、佛狸祠神鸦社鼓、廉颇遭馋被弃。】 浔阳。 陶渊明敲着杯盏的手顿住,寄奴,他恰好听过,那是刘裕的小名。 另一边,刘宋。 刘裕心情颇好的样子。自从先前讲《归园田居》时,楚棠顺便把他夸了一嘴之后,他的位置稳固许多,也没什么人在明面上拿他代晋说事了。虽然对某些行动的透给他带来了些意想不到的麻烦,但比起“南朝唯一值得肯定的君主”这样的评价,问题不大。 “来人,笔墨伺候。” 他一振衣袖,决定将楚棠一会儿提到的内容好好记下来。 【接下来,请大家再次细读文本,看一看,辛弃疾在描写这五个典故时,各用到了哪些词语,你从中又读出他的何种情感态度呢?】 三国。 孙权战术性后仰,底下的一群人精秒懂,纷纷做起了“阅读理解”,不着痕迹地恭维:“言‘英雄’又说‘风流’,那辛弃疾对主公仰慕非凡呐!” “岂止呢,‘英雄无觅’,这个‘觅’字,正可见得辛弃疾寻觅明主的姿态,他分明是怅恨自己遇不到主公这样的圣明之主啊!” 刘宋。 刘裕的心情愈发舒爽了,这辛弃疾写到他,用的可都是好词啊!他抽出一张白宣,提笔将“想当年,金戈铁马”等三句写上,略一思忖,冲人招了招手道: “将此信封存,送往浔阳陶先生处。” 也让他看看,自己到底坐不坐得这天下。 唐朝。 李商隐作诗素来喜欢用典,也被不少人批过语义晦涩、爱掉书袋,但他仍是我行我素,旁人如何能理解他一字之间的精妙呢?须知一典之中,言有尽而意无穷。李商隐摇头晃脑,此时见了辛弃疾的词,只觉怎么看怎么顺眼: “元嘉,当是用刘义隆之事,‘草草’、‘仓皇北顾’,可见不屑;‘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当指那北魏的拓跋焘。这词……” 李商隐的心沉了沉,若将那“元嘉”置换成南宋,辛弃疾这词,岂不是写于危急之时?! 北宋。 晏、欧、三苏诸人也俱是心中一沉,这些典故对旁人来说或许如云山雾罩,但看在他们眼里却是毫无障碍,“元嘉”以降,俱非贞吉之语,联系怀古、用典的一贯深意,辛弃疾写下这首词时的形势如何可想而知! 汴京。 赵匡胤嘴唇几欲抿成一条直线,君王之势沉沉地散发出来,大殿之中一时竟无人敢说话,只听得见水镜里清亮的女声,【我们一起来看。“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这里,大家可以关注到“英雄”、“风流”这两个词。英雄豪杰、风流功业,这说明,辛弃疾对孙权是无限敬仰的。 当然了,这也不是辛弃疾第一次夸孙权了,大家还记不记得初中的时候学过的《南乡子》,里面是这样说的: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楚棠边说边将全词出示在水镜上,众人还未来得及看完,反应迅捷的李白当场喝彩:“好!写得好!” “起笔一句‘何处望神州’,便有雄豪之势,又立于北固楼上包括千古,最后聚焦于孙权一人,风格明快、大开大阖,此等语句,非俊杰英豪不能道也。”杜甫同样激赏极了,接过话头赞道。 李白颔首,既欣喜于读到佳篇,亦欣喜于朋友间的心意相通.他接着道:“那‘不尽长江滚滚流’之句应是化用自你的《登高》,只他明言‘千古兴亡’,其中忧思,更显阔大深沉了。” 他似是叹了一口气,辛弃疾的词,雄则雄矣,只是太沉重了些。一旁的杜甫听懂了他的意思,也低低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不少文人也垂下了眼,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窥见了词中沉重的暗涌,此时竟是已经有些不忍听了。 最不受影响的当属三国诸人了。 江东。 孙权只觉自己的嘴角从来没有这么难压过,看这句子、这用词,要不怎么说文人会夸人呢?他轻咳一声,故作沉稳道: “这首《南乡子》气魄宏大,意气显豁,亦是一首难得的佳作。” 鲁肃心领神会:“主公说的是,属下已交付乐工,此等佳篇,当传颂江表,以表主公郁郁文德。” 曹魏。 曹操只看一眼脸便黑了下去:“我还比不上孙权那个黄口小儿?!” 这下连曹丕都沉默了,爹,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说的也许不是这个意思? 【辛弃疾毫不讳言自己对孙权的憧憬,事实上以时人的眼光来看,孙权不一定能力挫曹刘,辛弃疾在《美芹十论》里也没有对孙权这样大加赞扬,在这里揄扬,不过是为了一浇胸中块垒。 我们综合来看,江山千古,却再也无法找到如孙权那样的英雄,当年的舞榭歌台尚在,可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早就随着无情的岁月一起流逝,再不复存。这里似乎有些像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蕴含了深深的时光之叹。 我顺便说一句,《念奴娇》和《永遇乐》同属豪放词,又被编在一课,还都有什么“千古”“英雄”之类的词句,于是有的同学脑袋就会犯迷糊,把两首词背串了。 之前实习的时候,我已经听到不下三个人背成“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了,背得还挺顺口是吧?更有甚者背完《念奴娇》的标题就开始“千古江山……”emmmmmmm苏辛知道你们这么会嫁接吗?】 “噗~” 众人纷纷忍俊不禁,本来听着心情还有些沉重,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不少人震惊之后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说,确实还挺顺口的。”柳永看热闹不嫌事大。 欧阳修和梅尧臣作为文坛前辈,又是此次科考的主考官,见过天下士子,偶尔亦会在国子监设讲,是做惯了师长的,他们简直无法想象,若有学生将两篇作品背串会是什么情景。 “简直是……荒唐。” 荒唐,离谱,又有点好笑。 被迫嫁接的苏、辛本人都气笑了:“风流对风流,他们背诵的时候没觉得不对劲吗?” 苏轼觉得后世的学子别不是和他有仇,写错字就算了,还背串诗。上过水镜的文人,哪个有他惨?!
第82章 永遇乐、声声慢3 【回到正题。辛弃疾在这里为什么要怀念孙权?大家看题目:京口北固亭怀古。京口,在现在的江苏镇江。 公元208年,孙权将政治中心移至京口,京口自此成为东吴重镇。也是在这个地方,孙权与刘备达成结盟,于赤壁挫败曹操的锋芒,阻挡了曹军南下的步伐,取得赤壁之战最终胜利,最后形成了我们熟悉的三国鼎立的局面。从东吴的立场来看,这一战赢得实在是漂亮。】 孙权摊手,直被夸得通体舒泰。 “曹贼不义,天下人人得而诸之,某不过是为天下人谋罢了,哪值得这样记颂?” 他摆摆手,似乎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底下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最初的激动过了,怎么觉得主公的样子,有点欠呢? 【从前面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我们可以知道,古人怀古,不过是为伤今,今昔对比间,更易挑起伤怀。孙权是东吴首领,东吴和南宋同属南方政权,他们共同面对着来自北方的强敌。这里,我们将东吴置换成南宋,那曹操的军队可以置换成什么?】 “金兵!” 南宋诸人异口同声。水镜下的辛弃疾和陈亮脸色难看,显然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另一边,范仲淹欧阳修苏轼苏洵苏辙王安石等人面色俱是一沉,怀古伤今是文人惯用笔法,无需解释得如此细致,他们心中便有猜测,那一层窗户纸不过是源于对后事的不知罢了,此时听楚棠一提示哪还有不明白的?必然就是前面提到的金国了。 王安石抬手遥望北地,眉头紧锁。变法强宋,终究是败了。但好在,好在现在还为时不晚。他的目光坚定起来,神情慎重地继续看向水镜。 其他时空的人没有这样深切地感同身受,怀古圣手杜牧甚至还有心情来夸一句这置换法用得妙。 讲解仍在继续。 【没错,是金兵。辛弃疾想到了尚在北方的顽敌——金。正是金兵打得宋人难逃,失落汴京偏安江南,而如今,金人仍是虎视眈眈,伺机灭宋,正如当年的曹操伺机吞吴,南宋和东吴的处境,有些微妙的相似。】 “混账!” 汴京城里,赵匡胤大喝一声,也不知是在骂金人,还是在骂后代那些不争气的子孙。 殿中诸臣脸色同样不好,官家都被异族赶走了,他们这些人的后代,下场能好吗? 另一边。 宋徽宗一边将宣纸上的花鸟补上一笔,一边摇摇头道:“这后朝皇帝,不够聪明。那金国所求,唯钱财而已,给他不就好了吗?何至再起兵戈?你看北面的辽国,现在不是安平得很么?” 这初登大宝的逍遥帝王,还以为金人遥远,甚至有闲心点评他人国策。 侍立在一旁的宦官童贯谄笑着躬身奉承:“陛下高见,若后朝能汲取陛下十一之智慧,想来也不会沦落到那般局面了。” 宋徽宗被这一通马屁拍得愈发高兴,将桌案上的画纸揭下来,心情颇好道:“赏你了。” 童贯大喜:“多谢陛下!听闻苏杭一带字画多有佳篇,陛下若喜欢,奴婢愿为您寻访一二,也是奴婢的荣幸。” 宋徽宗就喜欢童贯这股机灵劲,满意地颔首:“不错,那你便择日出发吧。”童贯眼睛一亮,欢天喜地的谢恩。至于金人陷关失落汴京?那还远着呢,何必忧心? 三国。 曹操当场不爽了:“那什么金国,是异族吧?”他从脑子里翻出了久远的记忆,顿时额头上青筋直跳:“混账东西净瞎类比,我是汉人!汉人!!这群蛮夷,就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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