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对这一段描写赞叹不已,不止是他,几乎每一个依言品读了这一段的人,都叹服于白居易高超的语言运用能力。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水镜中的画面变换了,楚棠将绘好的折线图放出来,继续讲解: 【琵琶声的流动暗示了琵琶女情绪的波动,根据文段内容,我们可以简单作出以下标识:从“转轴拨弦二两声”到“初为《霓裳》后《六幺》”,写琵琶女演奏的前端,琴声低婉,似在倾诉悲情,情绪是伤感悲凉的; 而“大弦嘈嘈如急雨”等句,急切欢快,我们很容易感受到弹奏者的愉悦;“冰泉冷涩弦凝绝”、“别有幽愁暗恨生”,情绪急转直下,幽愁暗恨如乐音倾泻,琵琶女的情绪好像也低沉下来,似有无尽愁绪藏在其中; 银瓶乍破、铁骑刀枪,琴音陡然变得激越雄壮,情绪也转为高亢激昂;最后曲终收拨,弦如裂帛,琴音戛然而止,只剩一片冷寂。琴音与心绪共振,经过了降→升→降→升→降的变化。 那么问题来了,音乐是一种听觉意象,诗歌是一种视觉意象,二者诉诸形式完全不同,以诗写乐,连李白有时都要巧妙回避,白居易到底是怎么把琵琶声写得这样精妙传神的?】 李白的粉丝团:?为什么要带上我们太白? “李白可是诗仙诶!难道还有他写不出来的?”有人单纯地想着。 终南山上,杜甫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打趣:“太白兄,你这是被后来居上了。” 李白坐在石凳上笑得豁达:“以诗摹声本便困难,后来者能青出于蓝,于困境中开新路,不是正说明诗歌在不断精进吗?” “太白兄心胸广阔,看得通透。”杜甫笑眯眯的地夸自己的偶像,“人无完人,各有所长,或许他之优长正是我等短处,也恰是因此,各人诗篇才自成一家。” “不错,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况且楚姑娘说的是实话啊!” 李白摇晃着酒杯,终南山色青翠,夜风卷舒清气入廊亭,恍惚如昔年在洛阳城的悠然,只是缺一管笛声,趁夜轻传。 他笑着补充,似有怀念:“以诗写乐,我固不如。” 【一首诗的特点到底有什么不同,我们比较一下就清楚了。下面请出我们的顶流白哥~】 “啪啪啪——” 话音刚落,一阵音效闪过,水镜上两个手掌模样的东西不断开阖着,短促而又热烈,在夜色下显得有些突兀。 “这是何意?”李白有些愣了。 未央宫。 刘彻灵光一闪,想起先前视频里袁老授勋时,堂下坐着的人好像也是这个动作,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这是在……拍掌表示……欢迎?他猜测着,给袁老授勋的好像是他们的皇帝吧,不行礼改成拍掌了?刘彻摸了摸下巴,忽然对着侍立两侧的宫人招了招手。 机灵的宫人连忙上前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你们拍一下手。” 拍……拍手?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猪猪不耐烦了:“让你们拍就拍,两只手合在一起,拍。” 内侍们偷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抬起手:啪——啪—啪啪—— 啧,稀稀拉拉的,听着不够有气势,还是人少了,排场比不上李白。刘彻觉得不够,又冲司马相如等人和阶下的侍卫们抬了抬下巴: “你们一起拍。” 皇命难违,众人只好半是无语半是莫名其妙地跟着拍起手来,人多力量大,未央宫里竟也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刘彻坐在主位上,眼里露出一丝满意,后世的礼仪像听曲打节拍似的,用起来倒也……不赖? 幸免于难的卫青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看到司马相如生无可恋的表情了。别问,问就是憋笑憋得很辛苦。 【白哥有一首诗,大家也学过,叫《春夜洛城闻笛》。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笛声像春风悠然润物,散落在洛阳城中,不禁令人生出了思乡之情。这是写曲调在听者内心引起的美好效果与情绪,属于审美感应,也写得非常好,白哥的七言绝句是文学史认证的封神!】 李白没绷住笑了,他听出来了,楚棠对自己似乎是非常的……偏爱,明明这里是要用他的诗给白居易作衬,反衬《琵琶行》写声的高妙之处,却还是忍不住见缝插针要夸一句他。 他摇摇头:“封神之句,白愧不敢当。” “太白兄过谦了。” 杜甫不是很赞同,他家学渊源甚厚,对诗歌的鉴赏能力自然非同一般。李白的七绝自然明快,清新俊逸,其中的风神,也只有王昌龄能一较高下了。 杜甫表示这波他站楚棠,太白兄的绝句就是可以封神!!
第52章 琵琶行2 【同样写法的还有另一首《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他听到的曲子是《梅花落》,听到笛声,李白仿佛真的在江城五月看到了纷纷扬扬落下的梅花似的。这同样是侧重表现心理效果,对笛声本身是没有涉及的。 不只李白,岑参的“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李益的“金河戍客肠应断,更在秋风百尺台”,都是如此。 从各位诗人的回避里,我们可以看到借诗歌表现另一种艺术形式的困难之处,但白居易没有选择回避,他勇敢地承担起了以诗写乐的重担,并在其中展现了高超的音乐素养和几近天才的文字表现能力。】 作为对照组的岑参:好了,知道我比不过了。白居易的诗他刚刚也读了,写得确实是好,有如神来之笔,后世尚有如此诗人,他心中实在畅快极了,几欲与之一见。不过……自己的诗不止这一首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句可是他的得意之笔! 要不,也讲讲呗? 至于另一个被当作对照组的李益怔愣之后却是一阵狂喜:后世竟然还有他的诗名!感谢白居易,让他也能沾到光被提一嘴。 然而李益不知道的是,他的名声能传到后世,不止是因为诗。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就是了。 收获彩虹屁的主角白居易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担不起这样的赞誉。” 话是这样说,其实他的嘴角已经疯狂上扬了,没有人听到自己被这样夸还能保持淡定。虽然语言是直白了些,但楚棠真的很会夸人啊! 另一边的元稹也颇觉与有荣焉:“乐天兄的诗才可称是冠绝当代!” 能与这样的诗人才子为友,当是几世修来之福。 【白居易是怎么做的呢?我们来看。“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这里主要写的是一个调音的动作,转动琴轴、调试音色,这是弹奏前一贯的准备工作,可是仅仅在这三两声中,诗人就听出了其中暗含的情感,由此进入了一条暗线——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还是在写情,主体情感是什么?】 水镜下的元稹叹了口气,先前的雀跃不见了,转而蒙上一层担忧: “哀诉种种,无非‘不得志’三字,由于不得志,所以心情难免悲抑,其中情感未必尽是琵琶女自身所诉,宦海风波难料,乐天兄想是将这乐声引为同调了吧!” 他想起晋时名士嵇中散的《声无哀乐论》,音乐本是自然存在之物,所谓哀乐只是人心被触动后所生发的联想。江州之贬竟让乐天兄寥落至此,到底发生了何事,缘何会这样?此时他们尚在长安,前途一片大好,元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此时先读到好友的贬诗。 【不错,是悲凉抑郁的,这一切情感潜藏在“不得志”三个字之中,但是大家发现没有,这样写,琵琶声还是作为一个侧面来表现的,要写出一首传世名篇,仅仅做到这一点还不够,他必须要表现乐曲本身的美。 接下来就是白居易的炫技时刻了。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拢是扣弦,捻是揉弦,抹是顺手下拨,挑是反手回拨,这都是弹琵琶的技法。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居易还挺懂行。】 白居易轻笑,神情颇有些自得:那当然,就算不像王右丞那样会弹,他还不会赏吗? 【《霓裳》和《六幺》都是唐代有名的乐曲,后者又叫《绿腰》,流行曲目之一;《霓裳》就更大名鼎鼎了,全名《霓裳羽衣曲》,相传是李隆基所制,李隆基副业艺术家,被后人称作梨园之祖,很懂音乐,还在梨园亲自教演乐伎,自己做了梨园艺术学院的院长,教习的曲目就有这首《霓裳羽衣曲》,这支曲子在开元、天宝年间非常流行,可见这个琵琶女真的很厉害,演奏的都是京中名曲。】 太极宫。 李世民冷着脸将杯盏重重地搁在御案上:“又是李隆基!” 他气不打一处来,先前讲李杜的诗,他便听了满耳朵李隆基的荒唐事迹,好不容易心里畅快些,没想到这首诗里又有李隆基,还又是些不中听的。 皇帝不是不能有爱好,但这个爱好若是人尽皆知,难免被有些人利用,投其所好。况且,副业艺术家,这难道是什么好词吗?一个皇帝混在梨园里教演乐工,政事谁来处理?他又想起先前的讲述,更是气得咬牙: “耽于逸乐,沉湎声色,这和前隋炀帝有什么区别?!” 咸阳。 嬴政眼里闪过一抹嫌弃:身为皇帝,却被乐工引为祖师,李隆基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兴庆宫。 李隆基一脸阴沉的站在窗前,蒙蒙月光和水镜的光线洒在院中,坛内的花枝无人修剪,横斜逸出三两,颇显杂芜。 自那日水镜之后,太子夺权,李隆基被奉为太上皇,仍旧居于兴庆宫。可太上皇终究不是正经皇帝,宫中又最会看人下菜碟,曾经人声喧喧歌舞鼎沸的兴庆宫,终究是寥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天上突然出现的水镜,都是因为楚棠! 李隆基恨极了这所谓的“神迹”,如果不是它,自己何以会落得这般境地?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愿看这“罪魁祸首”,可今天楚棠竟然又提他! 霓裳曲、梨园乐、妃子舞,他有些恍惚。他已经许久不曾去过梨园了,也没有人再来给他奏一支《霓裳曲》,连心爱的最是解语的妃子都不在身边,这俱是拜楚棠所赐! 可是,当真如此吗?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问着。 北宋。 苏轼微微感慨:“开元、天宝年间,《霓裳曲》盛于宫廷,天宝乱后,宫中乐声渐歇,此曲复炽于藩镇,及至前唐衰落沦亡,一代名曲亦是‘寂不传矣’。国家兴衰,竟可从一支舞曲上观出。” “君王逸乐,失于国政,那梨园之祖的称谓,于玄宗,也不知是赞是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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