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尝尝,外祖母新改的方子。” 秋东笑的特别甜: “肯定是甜口的对吧?” “那当然!” 老爷子闻言重重的落下一子,冷哼一声,猛然抬头看向对面高大的蓝将军: “老夫且问你,粢饭团你是喜欢甜口还是咸口?” 蓝将军都被问懵了,磕磕巴巴道: “咸,咸口吧?” 为什么理所当然的一件小事,在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他会忽然变得如此不自信啊?好像他说个其他答案出来,就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一样? 老爷子又冷哼一声,这回落子的力道轻了许多。 秋东和外祖母对视一眼,眼里划过笑意。 蓝将军简直被现场的气氛搞得莫名其妙,他不是个行事拖泥带水之人,况且围棋这东西,他是真只懂皮毛,跟老爷子下棋他心里发慌。 当下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直言: “先生,开礼今日前来一为请罪,二为叫小东认祖归宗。此乃家父亲笔信,今日本该他亲自前来见您,奈何前段时日生了场重病,无法下地行走,还望您见谅。 开礼自知配不上夏姑娘,不曾妄想其他,既然夏姑娘尸骨已然回归夏家,敢问先生是何打算?” 老爷子也不拿乔,知道这便宜女婿是个臭棋篓子 ,失了兴致后,丢下棋子缓缓起身,接了信却没看,双手后背瞧着池面蜻蜓点水,直接道: “小东是你蓝家的孩子,也是我夏家的血脉,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夏家并未将女儿嫁出去,你蓝家也并未将她娶回家,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事实该是怎样就怎样,此事中我夏家问心无愧,不必做任何矫饰,这个孩子我夏家认的很欢喜,剩下的是你蓝家之事,我夏家无权干涉,就这样吧。” 蓝将军惊讶的看他。 这跟他想的可差了太多,来之前他都做好夏家为了名声考虑,想叫他和夏明笑结冥婚的准备。 老爷子一看他这蠢样儿,就忍不住再次冷哼: “收起你那一脑子不切实际的愚蠢想法,我闺女活着的时候是我们夫妻的掌上明珠,给她选夫婿我们都顺着她的心意来,以她的意见为主。 难不成她人没了,我们反倒想不通,强行给她结一门叫她心里不欢喜的亲事?” 秋东见老爷子说的坚定,好奇道: “您怎的知道她不喜欢?” 老爷子从上到下打量蓝将军,直打量的他心里犯嘀咕,才用非常不屑的语气道: “太丑!” 老太太也连连点头,补充细节: “你娘喜欢身量高却不显壮,可也不能是手无缚鸡之力风一吹就倒的,不能连她都打不过。眉眼要精致,嘴唇不能太薄,薄了显得无情。不能长络腮胡子,穿衣服得符合她的审美。 要和她有共同话题,她说诗词歌赋,对方不能满脑子金银财宝,她说生儿育女,对方不能净想着花天酒地。” 合着是个颜控?! 那高大壮硕,走粗犷路线,且有络腮胡的蓝将军确实不是夏明笑的菜。 当然,不能否认的是蓝将军其实长得也不赖,是个正儿八经的硬汉,否则结合了两人特点的秋东,也不可能短短时日就迷了小伙伴们的眼。 被嫌弃了的蓝将军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心里完全没法儿将当初那个满脸刀痕,痴痴傻傻的阿笑和她父母口中娇艳明媚的少女对上号,只觉那是两个截然不同之人。 造化弄人。 “既如此,那就依老先生所言,夏家无愧于心,此事我蓝家也事无不可对人言,该如何便如何。” 秋东认祖归宗的事情就这么被敲定了,但他在送蓝将军出门时,还是道: “我暂时不打算回蓝家,你那个家,说是你的家,其实更多的是封三娘子的家,这点我们谁都无法否认。 骤然失去了封三娘子和固业,她们对我的接受度有多个高你我心里都明白,我没心思也没时间和她们慢慢耗,让她们对我改观。 我得让她们深刻的明白,是她们离不开我,是她们需要我,而不是我求着她们接受我。所以在她们想清楚这个道理之前,我打算冷一冷她们。” 当然,也是冷一冷蓝家。 护他所知,这段时日子某些蓝家人可没少上窜下跳,等不及他去京城认祖归宗,那边已经遣人住进了将军府。 虽然都被蓝将军给拦住了,可秋东还是得叫对方知道,别想仗着是长辈,是亲戚关系,就以为可以从他这儿,甚至从夏家索取到什么。 他自己于夏家而言隔着一层,认真算起来都并非夏家的嫡系血脉,所思所行还得讲究一个度呢,哪能叫他们随心所欲? 秋东懒得去分辨是不是个别人所为,先给整个蓝家个下马威让对方知道他不好惹再说。 虽然是一颗老鼠屎,秋东的行为纯属迁怒,蓝将军还是连个磕巴都没打: “听你的。” 正好叫他抽时间整顿一番,有人觊觎不该的东西久了,他当跳梁小丑看个热闹,还真当那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岂不可笑?他可要给小东一个清清静静的家。
第87章 万年老二 “快, 月考成绩出来了,来打个赌,猜猜到底谁是第一?” “嗨, 这有甚么好猜的,肯定是成高第一, 秋东第二,倒是第三的位置咱们可以赌一赌!” “成高那小子是真行, 回回霸榜第一, 鼻孔都快翘上天了, 原以为新来的同窗能给他点下马威让他尝尝第二的苦头, 哎,终究是我的妄想罢了!” “别说了,成高过来了, 听见这话不得再嘚瑟好几天?” “秋东也来了,瞧他蔫头耷脑的样子, 估计是成高又在他跟前炫耀了, 我得去安慰安慰他。虽然他两都是人杰, 可终究成高占了多年勤学苦练的先机,他能稳拿第二已经很厉害了, 不必将成高的话太放在心上。” 丝毫不知他被蔫头耷脑了的秋东, 正垂首拎起袍角给夏成高炫耀他新得的鞋子。 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语气那叫一个凡尔赛: “你那衣裳料子是外祖母特意从塞外带回来, 专门叫人给你缝的,价值千金还有价无市, 全大周也没几匹? 嗨呀那我可比不上, 我脚上这鞋子是外祖母前些日子亲手织的棉布,拢共也没两丈, 又亲手画了鞋样子,叫绣娘比照着做的。” 他都快把脚伸到夏成高眼跟前了: “瞧瞧,鞋面是外头最常见的棉布,鞋底也是最寻常不过的福字纹,可真是没法儿和你比呢。” 夏成高被秋东秀了一脸,气咻咻的丢下一句“有本事在成绩上比过我呀,你个万年老二”,就远远的跑开了。 秋东盯着他气呼呼的背影,面上一副被奚落的无奈样儿,在心里发笑,欺负小孩子可真是太有趣了。 说起来夏成高只比他小两个月,小小年纪在一众夏家子弟中独领风骚,每回考试都稳稳地将一众兄长们压在下面,难免有点傲气。 又是在秋东没出现之前,最讨夏家老爷子和老夫人欢心之人,对突然冒出来时不时给他点压力的秋东,态度多少有点别扭。 既想和秋东亲近,觉得秋东才是他生平少有的能和他一战的对手,难能可贵。又忍不住在顺利拿了第一后向秋东炫耀,偏他是个傲娇,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让人忍不住想揍他。 一来二去,秋东觉得看他炸毛跳脚的样子十分有趣,而旁人自然而言认定两人关系不睦。 这不,秋东又考了第二,还被夏成高奚落一通的消息,早在他傍晚归家前便传到了老爷子和老太太这里。 老太太将一碗甜甜的绿豆汤递过来时,还不忘打趣: “你又逗成高了?小心将他惹恼了哄不回来。” 老太太年轻时就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到了这把年纪也是著作等身的存在,一眼便看出秋东每回考试都在隐藏实力,此事在书院先生们眼里并不是甚么秘密,也就那些愣头青学生才真以为秋东考不过成高。 秋东将绿豆汤一饮而尽,瞬间感觉浑身的燥热都下去了几分,抹抹嘴笑的可甜了: “我瞧他那样儿有趣嘛,真惹恼了就请成墨表哥出马哄哄呗,他最听成墨表哥的话了,一准儿能哄好。” 在秋东没出现之前,夏成高一度觉得他是独孤求败,难有知己,只有曾经轻而易举便打败他的堂哥夏成墨,才能让他低下高傲的头颅。 老爷子在廊下摆棋谱,闻言轻哼一声: “那两兄弟一样的没出息,成高对成墨的话言听计从,成墨又对你百依百顺,说到底,还不都被你给轻松拿捏了?” 指着桌上新来的信哼哼道: “成墨给你的,也不知一个大男人怎会如此磨磨唧唧,难道他在朝堂上一天到晚没事干,净想着给你写点啥吗?来来回回就是鸡毛蒜皮吃喝玩乐那一套,到底有甚么值得千里迢迢隔三差五送信?” 秋东在老爷子对面落座,扫了一眼棋局,捻起一枚棋子选个位置搁下,拆开小夏大人的信查看: “您觉得无趣还回回都叫我挑着有意思的给您讲讲?” 老爷子斜睨大外孙一眼,心道我是觉得他写的内容有趣吗?我是觉得他这种诱哄你去京城读书的行为甚是愚蠢好笑! 罢了,孙子好歹是入朝为官的人了,不能让大外孙觉得他不靠谱,还是给留点面子吧。 秋东见状直摇头。 这个家里,傲娇含量严重超标。 当初小夏大人不得不结束他的假期去京城当差,一度非常担忧秋东性子桀骜,身边没了他这个贴心表哥后无交心好友,孤单度日。便日日给秋东写信,以免叫他感到落寞。 殊不知他前脚离开,后脚秋东身边就有了其他小伙伴,他们志趣相投,一起探讨学问,共同进步,有很多可聊话题。 尤其秋东每回都考出第二的“好成绩”后,夏成高那种既想得到秋东认同又不好直说,整日围着秋东明示暗示,见秋东无动于衷,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秋东。 毫不夸张的说,他是没感到丝毫孤独的。 小夏大人一腔真心,在他这儿终究注定要错付了。 老爷子见他还是没有回信的意思,忍不住直摇头,说起了另一件事: “蓝家那边你是何打算?蓝家人这一年都快将书院大门踩烂了,现在整个并州城谁不知道她们在蓝家后院的日子不好过,想方设法求你回去呢。” “还不够,再晾一年。她们此时是迫于蓝将军给的压力不得不对我屈服,等她们真正意识到问题再说,我不急。” 反正蓝将军有空就会上书院和秋东说说话,可谓有子万事足,秋东说啥是啥,典型的儿子奴,心里急的要死,嘴上还一个劲儿跟儿子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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