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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臣此时两眼放光，“没错啊！淳于越那个老顽固总嘲讽我拍皇帝马匹，他懂什么！”当年自己在魏国为官，魏国灭后逃到齐国，还要重新学一遍齐国文字，后来又去楚国，学楚国文字。这种推倒一切重来的痛苦他铭记终身！ 还好现在只需要使用小篆就行了。他的儿子也不是天才，学写小篆已经很费力了，要去学七种文字，他还是去种地吧。 不，种地的黔首都会嫌弃！ 【奢靡享乐，营建宫殿和陵墓；巡游天下；迷恋长生。浪费国家资源】 【六国都在修建华美的宫殿，齐国有梧宫，燕国有信宫，大家都一样，谁也别说谁；在事死如事生的观念影响下，王侯将相哪一个的陵墓不豪华？海昏侯一个被废的皇帝，陵墓里出土了240斤衣裳，而且都是纯度接近百分之百的黄金！至于享乐，史书中还真没有明确的记载，只是说嬴政痴迷长生，所以咸阳宫中的女子都打扮得如同神妃仙子，缥缈灵动，以此迎合君王的喜好。史书里的嬴政一天要看120石竹简，每天都累死累活，他真的有大量时间去放纵自身欲望吗？】 【巡游天下的目的十分明显，威慑六国余孽。更何况嬴政在巡游过程中并没有如杨广一样的铺张浪费。而且巡游中危险重重，史书记载嬴政一生被刺杀过四次，有两次都发生在巡游过程中。嬴政的巡游天下，颇有两分‘君王死社稷’的悲壮。】 【追求长生，浪费国家资源。少有帝王不惧怕死亡，汉武帝，唐太宗，明世宗，这些有过赫赫威名的帝王尽管年轻的时候清醒英勇，到了老年依然惧怕死亡，寄希望于仙药仙丹，浪费民力物力财力。当然嬴政对长生的追求最为狂热：造天桥、甬道，造楼船，派遣童男童女千人。甚至自称‘真人’。】 【古人不知道，长生也好，神仙也罢都是假的。这些聪明一世的帝王同时在这件事上犯糊涂，结果被忽悠吃下大量奇奇怪怪的丹药，大部分含毒，不早死才怪。】 扶苏一直建议父亲要与民休息，但修建宫殿陵墓怎么会成为污点呢？古往今来，哪一个帝王不这样？怎么轮到父亲就逮着痛点使劲骂呢？他不过是认为修规模太过宏大，劳民伤财。 “丹药吃多了早死？！”嬴政大骇，自己四十九就死了，会不会就是吃多了丹药？可他吃了丹药分明感觉自己丹田发热，有飘然欲仙之态，都是骗人的？自己竟然被骗了？！ —— “朕现在就立誓，绝不寻仙问道！”刘彻让史官记下自己的话。他是对神仙之物感兴趣，既然丹药都是有毒的玩意，那肯定不能吃了！说不定不吃还能活得长一点。 【焚书坑儒，滥杀无辜。焚书坑儒的真相已经随着时间浮了上来，焚烧六国史书和文学之书，坑杀花言巧语的术士414人。‘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焚烧史书的目的很明显，只要没有了本国史书，时间一长，六国人都会默认为自己原本就是秦国人，在悄无声息中起到了保证国家内部稳定的作用。事实上任何一个时代，焚书坑儒都是有利于统治的利器，后世八股文也好、文字狱也好，都是焚书坑儒的另一个形式。】 【至于为什么嬴政的焚书坑儒被骂了两千年呢，有可能是在汉初的之际，皇帝尊崇黄老之术，与民休息，方士术士大肆宣扬自己在嬴政时代受到的悲惨遭遇，寻求统治者同情和共鸣，以达到自身受重用的目的。到了汉武帝时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学子当然要借古讽今：你看，秦始皇再强大，还不是因为不尊儒学而亡国。】 【一切的言论在当代都有相应的目的。】 “被骂两千年吗？”嬴政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秦朝二世而亡，又断子绝孙，他也不指望有人理解他的苦心了。 明明他做的事跟后世帝王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儒生实在可恶，天天嚷着要恢复周礼，但杀了儒生山东六国更不听话了，他未来肯定不会杀儒生，但杀掉骗自己的术士应该有可能。 【这些暴政的缘由，大多数要追溯到秦国强大的根基上——法家之术。】 【商鞅变法，秦国至此强大，最后吞并六国。但是商君之术只是适用于竞相征伐的战国时代，而不适用于一个新兴的国家，至少明面上不合适。变法后的秦国就如同一辆快速行驶的马车，屡战屡胜，马车越跑越快，最后根本停不下来，只能坠崖而亡。秦朝建立，现状是千疮百孔，按照历史经验，此时最应该做的是与民休息，恢复发展生产力，差不多一百年后就会出现盛世。嬴政怎么做的？他严格按照法家‘疲民之术’指导自己的政策。】 【所谓‘疲民五术’就是黔首吃得太饱，读书识字就会心有反心，要让黔首只有力气为国服役，种田缴税，这样他们才没力气去探索国家制度的不合理，反对高高在上的君王。于是有了嬴政大规模征发民夫，大兴土木的举动。】 【秦国被称为‘暴秦’，秦军被称为‘虎狼之师’，嬴政被称为‘暴君’。暴秦之所以暴是因为军功授爵制，用敌人的人头换取军功，为平民百姓敞开一条晋升之路，对于秦国百姓而言，他们有希望成为王侯将相，对于秦国国君而言，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有希望帮他成为下一个天子。军功授爵制给了普通人希望，而有希望的人是可以拼命的。如果拼命也是暴，那相信其他六国都希望能拥有一只‘暴’军吧。】 嬴政听人辱骂‘暴秦’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秦国被六国称为‘暴秦’，是因为秦国自商鞅变法后日渐强盛，而其余六国眼馋秦国变法的成果，可他们又没有秦国壮士断腕的决心，根本无法实现彻彻底底的变法。 山东六国完全做不到秦国这样，他们的历史包袱太重了，无法彻底清洗旧有势力。秦国不一样，秦人建国历来就艰苦，有经过春秋百年乱政，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键时机。变了，还有一线生机，不变，那就等着灭亡吧。 从太史处的史书来看，秦孝公当年下了极大的决心，完全放权，自己站在商君身后，坚定地拥护商君变法。秦孝公的时代，世人只知商君而不知国君。嬴政直到现在都佩服孝公的勇气。 【事实上，‘暴’为损害、践踏，真正的暴应该是破坏现有律令制度。按照这样的标准来看，嬴政可不是所谓的暴君，他从来没有做过违背秦律的事，而胡亥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他破坏了秦律，这是秦国灭亡的导火线。】
第48章 第 48 章 【喊出反秦第一声的是陈胜和吴广。秦二世元年, 陈胜和吴广等900余人被押送到渔阳戍边，到达蓟县大泽乡时，连天暴雨, 不能前行。而当时秦律规定不能如约到达的人都要被处死, 于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陈胜和吴广杀掉了押送的官兵, 喊出了那句响彻古今的‘王侯将相, 宁有种乎？’。起义军攻克大泽乡, 在陈县建立政权。至此各地纷纷效仿。】 “不可能！”李斯对律令最为熟悉，脱口道：“《徭律》中规定迟到三五天, 由文书责骂教导两句；迟到十天, 罚一个盾牌钱，迟到半个月罚一副盔甲钱, 如果没有去戍边罚两副盔甲钱就算了。许多富户都是干脆不去戍边，直接缴纳钱财布匹。而遇到大雨，无法行走, 则免除责罚。” “丞相可知一副甲胄的钱对于黔首而言也并非小数目，1344个钱！”淳于越来秦国时见过戍边黔首的惨状, 押送官兵残暴，对黔首非打即骂；戍边艰苦, 一年下来十有八九有去无回, 回去的也是体无完肤。 蒙恬在军中, 对戍边甲胄之事最为熟悉, 算了算, 惊叹道：“一副甲胄的钱相当于一个公士一年的收入！”一个公士按例一年有50石粮食。他一直觉得这种处罚太重了, 来戍边的都是穷苦人，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可秦律就是这样规定的, 连陛下都遵循秦律，他也无计可施。 扶苏叹息道：“丰收之年，30钱能买一石米，一石米能供一户三口之家食用一个月。”他悄然瞥了两眼嬴政的神色，只见嬴政凝神看着天幕，薄唇紧抿。扶苏不知道自己的心愿能不能实现：修缮秦律，废除肉刑，减轻责罚。 【按照嬴政时代的秦律，陈胜他们当然罪不至死，也不会有责罚。但是胡亥改了秦律。赵高说‘只有除掉了先帝提拔的人，重用忠心新帝的人，新帝才能高枕无忧’。李斯为表忠心，赶紧上书《行督责书》‘收税越多，官员越贤明’公然鼓励官吏欺压搜刮百姓！】 【胡亥严重破坏了秦律，更要命的是他不是将秦律修正到一条光明之路来，而是一条道走到黑。】 【于是，更改律令后的秦国‘法令诛罚日益深刻，群臣人人自危……赋敛愈重，戍徭无已。’从朝堂到民间，整个国家再也无力承受君王的暴政。再经过三年混战，当时的华夏简直是人间炼狱，百姓穷困不堪。刘邦登基的时候，都凑不出4匹颜色一样的马。皇帝都这样，何况百姓？】 “4匹同色马都没有吗？”嬴政很难想象皇帝缺衣断食的场景。他一出生就是王室贵胄，尽管年幼之时在赵国受尽赵人脸色，整日担惊受怕，生怕被赵人秘密杀害，阻拦回秦，不过有赖于外祖一家的庇佑，虽然不是锦衣玉食，但也衣食无忧。 【华夏人一直是坚韧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再，都不会反抗。这些可爱的人，只要有一口吃食，都会拼死孝忠君王。君王的锦衣华服，权势滔天是由万千百姓供奉的！百姓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秦国强大有赖于商鞅变法，变法让秦国成为战国时代最强盛的国家，但统一华夏后的秦国千疮百孔，需要休养生息。如果继续按照法家的精神执政，那么秦国这匹脱缰的野马一定会滚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秦国盛极至衰是源于嬴政穷兵黩武，大兴土木，不惜民力。尽管穷兵黩武、大兴土木有维护稳定的必然性，可确实耗尽了国家的生命力。民力确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需要统治者珍惜百姓，百姓富足自然会拥护君主，自然会保家卫国。如果过度疲民，那民力就会从根源上衰竭。这时就不能阻止天下英雄俱反了。】 【秦国灭亡导火索则是胡亥更改律令，为非作歹，放纵享乐。完全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样子。秦法严苛吗？对于两千年后的世人来说，秦法‘虽严且公，虽苛且正’，方方面面规定得非常详细，也就是说秦律之下的人被管束得非常严重。比如对私自搬动田间的界碑这种小事都有明确规定。诉讼、偷盗、斗殴、凶杀、拐卖孩子、乱丢垃圾、不可抗力、具体事件量刑等等方面细无巨细。同样秦律严苛，肉刑、耻辱刑非常多，动不动就斩、连坐，比如‘道路弃灰者，斩’。当时的秦律严苛是对于散漫惯了的山东六国而言，对于两千年后的人而言确实一大进步。只能说秦律是否严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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