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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川小姐，这个东西您还要拿走吗？”奉命来送走她的隐队员指着房屋一角的钢琴问。 啊，是钢琴，自从加入了鬼杀队，就好久没有弹过了。莉莉丝走过去轻轻抚摸着琴盖。 父亲活着的时候，母亲还会弹琴，她指尖下倾泻的钢琴曲，像庄严的宫殿，像幽深的森林…… “这个我就不带走了，但我想弹最后一次，你们想听我弹钢琴吗？”莉莉丝掀开琴盖，按了几个琴键，飞溅出几滴音符。 “啊……好的，您弹吧！”隐连忙点了点头，让她弹首曲子可比搬走这个大家伙来得轻松。 莉莉丝坐在琴凳上，稍微活动僵硬的手指后将指尖放在琴键上，双手像蝴蝶一般在黑白上翩然起舞。 这首曲子叫《致爱丽丝》，带着母亲的名字，母亲很喜欢，父亲也会弹，往昔的多少日子，爱丽丝常常在夏日的午后，就着阳光，让音乐从琴键下一滴滴流出，然后汇聚成泽…… 父亲在廊下擦着刀，偶尔抬眼温和地看看弹琴的母亲。莉莉丝则趁着父母不备在厨房偷走几块点心后溜到书房，啃着香甜的点心看故事书，啃完就听到父亲笑着让她把点心渣清理干净…… 一次次回忆就像松脂，慢慢地将往昔里爱丽丝优雅端庄的身姿和清川雪挺拔坚实的胸膛覆盖包裹，直至凝固为琥珀，他们的音容笑貌隔着松脂般的时间而显得朦胧，但却在莉莉丝的记忆里成为永恒，就好像她一转头，就能回到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温馨故园…… 一曲弹毕，莉莉丝起身向隐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收走了自己要带走的东西，几件衣服，几本书，一个神秘的盒子…… 她在意的东西不多，最珍贵的东西在她的脑子里，和心里…… 莉莉丝转身离开后，一位隐悄悄在同伴耳旁说：“是不是太忙了好久没练了，弹得好难听……” 同伴急忙将他的嘴捂住：“别让她听见了！” ———— 飘摇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莉莉丝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买了张车票，随便买的，挑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日暮里。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莉莉丝坐在列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夕阳沉没在云海，将一切染成血红和金黄。 靠在窗沿，莉莉丝盘算着：嗯……行李里的书籍有几篇父亲收藏的幸德秋水作品，应该没事吧……不对，比这更重要的是，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应该还有活性吧，忍应该加了血液抗凝剂……可别变质了，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成…… 既然艾默里克走错了路，那么他没有尝试过的另一条路，就由她来走完。 何为自苦。使我心悲。 立德扬名，可以不朽。 ———— 傍晚，蝶屋。 “呐，小忍。清川小姐离开了鬼杀队真的没问题吗？”难得有空和蝴蝶忍一块儿玩耍的甘露寺蜜璃突然问。 蝴蝶忍依旧是笑答：“啊啦，她吗？没问题的，她懂得三门语言，做点翻译或者家庭教师都可以，她平时花钱也不多，积蓄也够的，不必担心她啦！” “哇！她这么厉害吗？” “我之前和她聊过呢，可惜她说她忙着杀鬼，好久没练习了，但是只要她愿意，捡回来不是问题。话说，比起成为一名剑士，她更适合当文臣吧……” “啊，说的是呢！她的主张明明很可怕，但是那时我觉得我要被她说服了。”蜜璃打了个寒颤，“可怕！” “她之前还经常来帮我清点药材和实验样品，所以我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把她保住了……”忍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在一瞬间怔住了。 “怎么了？小忍？” 忍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笑消散了：“不对，我当时因为好奇祢豆子的血液成分和普通鬼的有什么不同，就向她要了一些血液样本——而那个样本是由莉莉丝清点放置的！而且我因为近些天太忙了没有检查。” 她朝实验室飞奔，甩下一句：“我必须要去检查一下！” 不久，蜜璃就看到了忍带着青筋毕露的笑怒气冲冲地从实验室出来。 “我一定要杀了清川莉莉丝。”忍重复低语这一句，向着主公宅邸的方向走去。 小忍生气好可怕！蜜璃缩了缩肩膀，跟上了蝴蝶忍的脚步。 第16章 心若磐石 初阳照进山脚下的一间小屋里。 因为害怕祢豆子的鬼血失去活性，莉莉丝租下这间偏僻的房子后仅仅买了个铁笼子，挑了这个有太阳的日子，让阳光把她困在阴暗的角落，进入笼子，就将鬼血注入自己体内…… 冰冷的陌生液体注入体内的感觉不好受，随即，莉莉丝的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渴望鲜血和人肉的欲望将头脑中所有的思绪挤走…… 好饿……好饿……饥饿的感觉比作为人类时更为剧烈，失去控制的她将铁笼摇得咣咣响，但是笼子除了轻微的变形外纹丝不动。 “啪”的一声，笼子倒下来了，莉莉丝惨叫一声，因为阳光照到了她的腿，灼烧一样的感觉让她的神志清明了几分。 再熬一熬，想想别的事情，或者睡一觉吧，会没事的…… 压下嗓子里发出的嘶吼声，莉莉丝缩回笼子的阴影处，强迫自己思考…… 据说祢豆子是依靠睡觉维持机能的，睡一觉吧。莉莉丝伸手紧紧握住铁栏杆。 不行，要失去意识了，我要死了吗…… 恍惚间，莉莉丝好像看到了爱丽丝和清川雪的背影，啊……是走马灯吗？他们站在光明处回头，脸上好像在笑，又好像在说着什么，然后转身走向了光明，莉莉丝想转身去追，可是她动不了，全身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身后突然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莉莉丝回头看见一个红衣少女，是筱原椿子，她抽泣着朝莉莉丝说：“救救我……请救救我……” 脚踝被冰冷的手握住了，低头看见了高野太太，她狰狞的脸，但没等莉莉丝反应过来，噪杂的声音充斥她的耳畔——是被她杀死过的鬼，他们冲向莉莉丝，无数残破的身躯将她淹没，身体被压迫的剧痛快要让她无法呼吸了，不行……不能停止呼吸……集中……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艾默里克的声音：“莉莉丝，或许我的路没有错呢？” 不，你错了。莉莉丝握紧拳头，忽视身上的剧痛，让自己思考，即便鬼被砍头的时候非常痛苦，可是被他们杀死的人更是痛苦万倍，多少人明明没有做错事，却失去了一切……鬼舞辻那种靠吃人获得的力量根本就不该存在…… “或许你也错了呢？” 我也错了吗？ 我不知道。 我用祢豆子的血变成鬼就是因为我不想吃人。 可是祢豆子的力量是哪里来的呢？ 反正我不能吃人。 我不能吃人。 要是实在控制不住了，就走到太阳底下吧。 父亲、母亲，我这样做，你们会责怪我吧。 对不起，小忍，我利用了你。 抱歉，艾默里克……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这条道路如果不走一次的话，怎么证明不可行呢？ 啊，已经不疼了，要死了吗？ 说真的好对不起房东啊，居然死在这里了…… 莉莉丝握着栏杆的手渐渐松开。 要失败了吗？意识模糊了。 恍惚间，莉莉丝好像回到了主公的庭园。 清风阵阵，花影婆娑。 “主公大人，我对一个问题感到疑惑……” “什么问题呢？莉莉丝。也许我可以替你解惑。”那时主公大人的病情还未恶化，他温柔的眼眸有着紫藤花般的颜色。 “我父亲之前说，我和真正的剑士还有距离……可是他一直没告诉我，距离在哪里。”莉莉丝悄悄绞着手指，不安地看着主公，“是因为我的剑技很弱吗？毕竟我能通过最终选拔纯粹是运气好……” “莉莉丝，你还年轻。达不到剑士的标准也不奇怪。”主公温和地说，“你不必妄自菲薄。像锖兔那样的天才始终也是少数人。继续努力吧，莉莉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天赋不在剑技上，你也可以朝着别的方向发展一下，毕竟杀鬼不止需要剑技……” 可是，主公大人，若是您知道我如今走上了这样一条路，会不会后悔当初那样鼓励我？ 可是即便如此，这条路我还要试。 虽千万人，吾往矣。 莉莉丝陷入了昏迷。 ———— “是……这里……”女孩指着地图上的某点，抬头示意眼前的人。刚能说话不久，她还不能很流利。 “啊啦，是这里吗？你确定吗？小祢豆子。”蝴蝶忍俯下身看地图上的那一点。 “唔唔！”祢豆子眨巴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你哦。不过你现在不能很好地控制你的力量，你不用干涉她了。我们派人过去讨伐就好了。”忍摸了摸祢豆子的头。 ———— 一天后，三名队员毫发无损空手而归。 他们跪在蝴蝶忍面前，哆哆嗦嗦地认错：“对不起！虫柱大人！但是那个鬼，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她一开口，我们就不知不觉按她要求的做了，她让我们走，我们就走了。” “而且她还念出了我们的名字……可是我们压根不认识她啊……” “是不是她的血鬼术啊？” 忍稍稍皱了皱眉头，既然是这样，就有些棘手了呢…… “你怎么了？蝴蝶小姐。”实验室里，珠世发觉她有点心不在焉，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忍给珠世讲述了清川莉莉丝的主张和行为，然后说：“我们现在要去处理掉她。” “很有想法的孩子。可是，变成鬼哪有那么简单？”珠世小姐无奈地说，“我一开始变成鬼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酿下大错……后来苦苦研究数百年，也只成功转化了愈史郎一人，而且从未摆脱对血液的依赖，鬼根本不可能为人所用……对于这件事，我有个主意，若是她有意打败鬼舞辻无惨，就麻烦你们找人同她沟通一下。请她来我这里吧，似乎她的血鬼术会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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