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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艾默里克深沉的眼神，莉莉丝点了点头。 今晚必有大事发生。 莉莉丝拿着红酒瓶回到宴会厅，在《农神吞噬其子》画像下，莉莉丝缓缓地给高脚杯注入红酒。画像上的农神正在吃婴儿的头，瞪圆的眼睛注视着莉莉丝，莉莉丝没有在农神的眼睛里看到残酷和野蛮，只看到了迷茫。 她现在也迷茫。 我这么做是对的吗？她问自己。 按照艾默里克的要求疏散仆人后，莉莉丝首先回到了她的房间。 莉莉丝脱下华贵的丝绸晚礼服，给自己换上便服。拿起日轮刀，出鞘，浅蓝色的刀刃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冷森森的光。收刀，莉莉丝定了定心神，从窗户翻出。 不知道事态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发展。趁着夜色，莉莉丝从窗户潜进宴会厅的二楼。 此时的宴会厅里，艾默里克朝着宾客举起红酒杯：“各位刚刚也看到了，鄙人被割断的手重新长了出来。” 这是一场主公大人不会为我祈福的战斗。莉莉丝摸到了《创造亚当》，同时艾默里克朝着宾客们大声说：“既然有这样一个永葆青春，永享融化富贵的机会。我们身为人类中的翘楚，应该迈出那历史决定性的、勇敢的一步……” 不过无论他有没有为我祈福，我都要这么做。莉莉丝双手握住画框两侧，侧脸贴在亚当和上帝伸出的的两指之间。稍稍施力移开画框，墙壁里隐藏的拉杆暴露在她的视线内里。 “来吧！朋友们！喝吧，喝下这一杯酒，我们就能告别人类低级的躯壳，成为更高级的存在。”艾默里克煽动道。 好像是血鬼术，宴会厅里的宾客都愣愣地看向艾默里克，一动不动，他们连眨眼睛的动作都是同步的。 这就是他的血鬼术吗？ 艾默里克一声令下，宴会厅里的宾客都举起了杯子，把酒杯里的液体灌进喉咙，动作比军队还整齐。 莉莉丝趴在扶栏上紧张地看着宴会厅里的事态发展，宾客们喝进红酒后，艾默里克朝着莉莉丝的方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确实很像太阳神，可惜不能晒太阳。莉莉丝冷冷地想。 忽然，宾客们的面容和姿态都变得扭曲起来，莉莉丝不忍心再看那样的场景，撇过脑袋，但耳朵还是被咆哮声充斥，良久，好像有血肉撕裂的声音……恶鬼开始自相残杀了…… “啪啪！”艾默里克潇洒的拍了拍手，心情好像很愉悦，莉莉丝按照他的吩咐，拉下了拉杆。 艾默里克脚下的地板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出现在宴会厅，铁笼子里面，赫然是肢解的人！四肢、躯干，内脏、头颅码放整齐，鲜血盛在高脚杯里——这场晚宴正式开始了。 “吱呀！”金属的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铁笼子打开了。那些已经失去理智的人已经失去往日的优雅得体，用着野兽的姿态朝着笼内涌去。 莉莉丝死死地盯着艾默里克，宴会厅里横飞四溅的血肉，七零八落的肢体都模糊了……她也听不见恶鬼的咆哮了…… 她觉得她从来没有认识过艾默里克。 她要是不认识艾默里克该有多好。 早知道她不接下教堂的任务，这样就不会认识塞西莉娅，也不会认识艾默里克，自然不会来到无花果庄园。 她的思想主张确实和艾默里克相同，可是艾默里克的血腥手段让她望而却步，她开始怀疑自己。 艾默里克现在居然在笑，难怪鬼舞辻无惨能接纳艾默里克。 艾默里克站在这样的人间炼狱里怎么能笑得出来呢？他不是最讨厌战争了吗？ 莉莉丝崩溃了，她抱着头蹲下身子祈求道：“神啊，求求你，停止这一切吧！……” 咀嚼血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莉莉丝捂住自己的耳朵，希望自己听不到这一切。 她的确厌恶宴会厅里的人，但笼子里的人，即便他们是恶人，也不该被如此残忍地处刑。 忽然，咀嚼声停止了。莉莉丝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华美的宴会厅已经血流成河，而那些原本衣冠楚楚的人们都变成了可怖的恶鬼，但此时他们都跪坐在地上，双眼死死地瞪着，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紫藤花毒起作用了！ 莉莉丝松了一口气，握紧腰间的日轮刀，朝艾默里克走去。 此时，直觉告诉她必须这么做，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是对的，她的理智和直觉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像歌剧魅影的双重对唱。 是的，你就该这么做。 已经没有必要去想别的事情了。 动手吧，莉莉丝。 没有理由犹豫了。 动手吧！ …… 艾默里克皱着眉头环视周围停止作恶的食人鬼，对它们没有缘由的异常感到困惑，看到莉莉丝向他走来，他从笼子顶部跳下，朝着莉莉丝走去。 “莉莉丝，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我的环节没有出差错，我现在来策划下一步该怎么做……” 没等他说完，莉莉丝就挥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什么？”面对巨大的变故，艾默里克难以置信。 “是紫藤花毒，我往他们的餐后酒水里放了紫藤花毒。”莉莉丝捧起艾默里克的头颅，浅笑着向他解释。 “中毒的鬼不会消散，而是会腐烂——但是被砍掉脑袋的你，只会消散。”莉莉丝近距离观察艾默里克的脸，他确实俊美得如同古希腊雕塑，“好可惜，你为什么要变成鬼呢？如果你是人的话，这张脸就能泡进福尔马林被人永世观瞻了。” “莉莉丝，为什么？我以为我们是一类人……”背叛给艾默里克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的眼眶开始汇聚起晶莹的眼泪，“你刚刚被吓到了吗？不要紧的，笼子里的是我在外面抓来的有罪之人，即便在俗世的判定体系下，也是该死的……” “我们确实是一类人，艾默里克。”莉莉丝打断了他，“但我永远不会给鬼舞辻无惨打工，他的行为和你厌恶的那群人没有两样。你在他的控制下永远也不会接触到理想，你被他骗了。” 艾默里克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无法说话了，化作飞灰烟烬消散在空气中…… 艾默里克声势浩大的理想如同一声咆哮，声音消逝后便什么都没有了。他跟错了人，他走错了路，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劫灰飞尽古今平…… 转眼间，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了莉莉丝一人…… 第13章 落幕的前奏 星汉西流夜未央。 一批隐队员赶到宴会厅将现场清理干净。鲜血的痕迹都被清洗干净，安置残骸的棺材堆在宴会厅门口。 “装残骸的棺材埋在山脚下吧，被毒杀的鬼露天放在广场上等太阳处理就行了，反正这家仆人收到命令，天亮之前不能出来。”莉莉丝嘱咐道，蛮棘手的，里面好多社会名流，不好处理。但鬼舞辻无惨应该比鬼杀队更担心。 “大人……为何这次战场……如此惨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战场……”为首的隐支支吾吾地询问莉莉丝，他的脸色看上去非常苍白，其他的隐看上去也不好受，估计要留心理阴影了。 莉莉丝也觉得自己会留下心理阴影。 “抱歉，我的判断出现了失误。这次任务的详细经过，回去之后我会亲自同上级汇报。至于惩罚，我也会自己扛下。把鬼都搬到广场后，你们就快点离开吧。我还有一点点事情要处理。”莉莉丝提着刀，往庄园深处走去。 凭着记忆，莉莉丝来到家主的房间，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昏暗之下，家主的床帐严实地垂着。 “舅舅，晚上好。”莉莉丝掀开帷幔， 年老的家主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不知为何他的身体愈来愈使不来力气，大脑也不想去思考，明明他才六十来岁：“嗯？莉莉丝？怎么是你？女仆呢？” “你该归西了。” “啊？你什么意思？”听到莉莉丝出言不逊，家主气得从床上坐起身来。 电光火石间，莉莉丝抽刀砍下了他的头，家主的头颅掉到床上，骨碌碌地落下地板，停止下来后，他的眼睛目呲欲裂，死死盯着莉莉丝。 “老头，你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人了吗？”莉莉丝嘲讽地看着这具苟且的身体，“好啦好啦，老老实实归西吧！” 家主的脸扭曲而狰狞：“你这野种！竟敢……”他还没把话说完，就化灰了。 也许他曾经的确呼风唤雨，运筹帷幄，居至高之位，享荣华富贵……如今却以这样的结局收尾，当真讽刺。 这么说来宴会厅里的那些人也是的…… 话说他们都来历不小吧？要不告诉一下塞西莉娅…… 莉莉丝盘算着，离开了家主的卧室，一名隐队员从暗处出现，悄悄告诉她：“大人，那些鬼的残骸，忽然消失了……”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快点离开庄园吧！”莉莉丝微笑着颔首。 是鬼舞辻干涉的吧，艾默里克这次的确闹大了…… 来到卧房，落地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莉莉丝扣上队服的最后一粒扣子，想了想，把胸口的怀表摘下来，怀表上的无花果纹章被黎明的初阳照着，发出锐利的光。莉莉丝把怀表放在桌子上，翻窗离开了这座华美的庄园。 下了山谷后，莉莉丝坐在一棵松树下歇息，招呼她的鎹鸦：“盖福莱，找到塞西莉娅，在没人的时候告诉她，那些失踪的人都被她哥哥变成鬼杀掉了，她哥哥和她父亲的事情我处理了。”盖福莱眨巴眨巴眼睛，朝远方飞去。 不知道塞西莉娅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反正根据她给塞西莉娅的地址，塞西莉娅根本找不不到她。 不过这个问题应该轮不到她来担心了，她要面对一个新的问题。 ———— 回到宅邸，厅堂挂钟的指针指向中午十二点。即使很疲惫了，莉莉丝还是泡完澡才倒头大睡。 不趁现在休息以后就可就不一定有好觉睡了。 明天再找主公做任务报告吧。 想到她即将面对的事，莉莉丝皱着眉头，在忐忑不安中进入了睡眠。 她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挡，她的见解一定不会被队里接纳，但她依然要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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