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存在在世间、在宇宙太过微渺,而在他们自己看来,却觉得自我的族群壮大且伟大,他们心中燃着熊熊野望,还有对自我极高的赞赏,但是在由人类聚集而成的社会中,却又极其易于滋生自卑、悲观、愤恨等种种负面情绪。 当一个物种有了智慧,发展出属于他们族群、属于当前社会和对从前历史进行归纳总结后不断反思也不断进步的文明,当他们以自我(族群)为主体,以看似理性的思维提出哲学,当他们拥有了为族群更好地繁衍发展而设立的规则,就已停留在原地,意味着他们进行了自我约束,有了无法超越的上限。 至上的文明之下,近乎没有个体认知到一点事实,即—— 文明是并不平等的,文明从来不存在平等,它并不能以平等与否的观念来看待。 停留在原地的族群中,作为‘不平等’的土壤始终滋生着最为原始的罪恶,从族群脱离蒙昧之初时就存在,一直不断地往下延续,个体的负面情绪也为组成罪恶的分子,无论在哪个时期都活跃并壮大,只有暴露在明面还是潜藏在看似繁荣的社会下的区分。 但因个体的寿命和个体的能量受限,因而这份罪恶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明显——除了有领袖率领庞大的怀抱相同理念的群体,颠覆当前规则、创立新社会的时候。 然多数时候的不明显不意味着不存在,于是人类社会中,敏锐感知到那份罪恶(根植于人类社会的极多不平等)的人,及受罪恶影响而致使自身也深陷罪恶的人,他们病态地渴求平等,潜意识即向往平等,而这部分群体却是极为庞大的。 于是恰逢时机,秉持平等教义的天母教团才能极速地发展壮大起来。 而随着天母教团的信众增多,逐渐有传言流出——信仰天母的教众可以从灰雾中全身而退,并且获得天母的赐福,其人为善之后获得死亡豁免,信仰越深的信徒甚至能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亡。 在最初这些传言仅被当做天母教团宣扬自身的夸大言论,然而随着愈来愈多身着灰袍的教徒出入灰雾中,并且不受影响、不会迷失,逐渐引发另一场动荡。 天母教团的教徒毫无顾忌地在人前展示身上来自于天母的眷顾,纷纷宣扬他们所信仰的天母的伟大,这一日渐庞大的群体在最初的聚集过后也逐渐扩散开来,到达各处积极救助他人,就在各种有关天母教团的夸张乃至离奇的传言都甚嚣尘上的时候,突然爆出一则事件—— 某处基地因私下研究灰雾而致使整个基地所有人都迷失于灰雾中。 随之而来的,则是天母教团与带来灾难、散播灰雾的神祇有关的言论在民间大肆铺开,而各国官方沉默,没有对此发表任何宣讲澄清或说明,任由事态持续发展,因此大多民众对天母教团的态度,要么坚决抵制,要么投身其中信仰天母。 各处开始爆发宗教冲突。 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当天母教团的新负责人-平野秀子走到人前,她在人前展示自己的力量,当使用言灵时,轻易实现各种非自然现象,熊熊的烈火不仅在她身后燃烧,也还在那双艳丽如血的眸子中伴随着野望永存不灭。 她与平野宗秀有着相同面庞,只是更加柔和秀美,兼具了极强的攻击性,还拥有了非常人的力量,她是天母教团的领导者,率领着无数灰袍教众,现身说明天母对待她的孩子们的慈爱,进入灰雾中带出仅仅迷失、还未异化的人们,令他们重回世间,以此击破谣言。 当他们见证天母的伟力,能使人死而复生并且获得力量,就有无数人蜂拥而去,虔诚无比地信仰着天母,试图在这灭世之灾里获得庇护,与他们的信仰一同永存不死。 然而赤足踏在介于虚实之间的天母圣堂中的平野秀子,她张开手臂,这具躯体美丽、强大、握有力量,在那眉宇间还有对母亲的爱意和深深的野望。 她如同宣告般地说:“哈哈哈哈哈母亲!伟大的母亲、慈爱的母亲,” “——我们不变的母亲,” “她的爱意倾注,令我重回世间,然而在她的注视下,哈、母亲啊,她化身为天注视着我们,因每个人的遭遇不同而倾注不同的爱意。” 平野秀子脸上的笑容加大,她就站在母亲塑像的旁边,肩上还趴着一只松鼠,在从前作为男性时的这张面庞并不出众,因那时疲惫、自谦,毫无野望和被爱的自知,而现在她哪怕站在人群中也能令人一眼分辨。 舍弃一切燃烧自己的灵魂无论何时都熠熠生辉,她已有了将自身焚灭在对母亲的信仰中的觉悟,那么只会更加肆无忌惮、磅礴热烈地燃烧,而绝不可能自晦以求平和存活。 时至如今只有她是被母亲偏爱着,在这座仿若无限大、容纳了无数人的天母圣堂中,平野秀子低首望着那许多虔诚伏下的头顶,她轻蔑自矜地道:“小花们,还在奢望什么呢?” “母亲的爱永远平等,只不过有的小花——他们实在不配,他们因自己卑劣、污秽、不堪的作为而拒绝了母亲的爱,那么剩余可爱的小花们,让我看看。” 她双手抱胸站立着,“哎呀,真是不出意料,作为除开久远的母系社会,其后一直被压迫、被牺牲的女性,太可怜了小花们,但因你们身上的不公,于是母亲补偿了更多的爱意,决定给予你们力量。” 她弯起眼眸,在居高临下的俯视中,当然留意到了某些并不虔诚的渣滓身上溢出的负面情绪,她想,那些吃尽红利、习惯在由性别差异而形成各种习俗和隐形‘规则’上吸血的废物渣滓们可不要因此而不忿呀,可千万不要自找死路。 但平野秀子在心中对母亲说: ‘我将作为您的眼睛,看到那些应被修剪的枝头’ ‘我将作为您用得最顺手的花剪,去把那些病态丑陋的花枝全部修剪’ ——他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配进入母亲的乐土中,但其实哪怕她不出手,对他们视若无睹,那些渣滓也不过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平野秀子收回视线,眼底划过讽刺的意味,在母亲的无上乐土中,怎么会容许她不爱的花朵存在呢?病害的花朵就应该被连根拔除、焚烧殆尽,这样才能不去危害别的花朵。 因此当她来到人前,曾下令击杀平野宗秀的那位先生得知平野秀子的存在,看到资料中她与平野宗秀一致的面庞,疑似得到天母的眷顾死而复生,他再次下令,派出琴酒和波本意图找到其人开展合作。
第60章 无知者·60 从那位先生处得到确切的任务内容和相关情报,琴酒就与安室透一道出发去找平野宗秀/平野秀子。 天母教团的始发地在横滨,但确切的位置是在东京与横滨之间,那座专属天母教团的圣堂坐落于荒野,在教团发展的最初附近并无多少人往来,因此当日击杀平野宗秀时才分外干净利落,他也因没得到及时的救助而死去。 不过回想起自己看到的资料,琴酒唇边噙着烟,扯着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但随着下车后把香烟踏在鞋底碾熄,神情恢复为冷酷,在他旁边是一身正装、脸色平淡的安室透,车辆停靠在一边,他们走在这片逐渐有了人气的野外。 一路上都看得到灰袍赤足的天母教团信徒,在他们的衣袍上普遍绣着花蕊或蝴蝶的样式,神色大多平静,有因信仰而生的虔诚。 在日本国,被灰雾侵占的土地极多,九州·冲绳、四国、中国、关西、东北、北海道的大多地区都陷入灰雾中(仅有少数在灰雾扩散时大量迁移人口聚集而成的基地/城市得以幸存,依赖圣地勉强供给物资,也因圣地建成才得以恢复秩序),而弥漫至关东和中部的灰雾不多,且有牢不可破的安全防线,甚至横滨成为将陆地上人口转移至海上的重要运输港口。 但天母圣堂所在的附近仍旧未有人居住,仅有信徒和教众往来,那些人进入天母圣堂中便获得信仰,当出来以后就扩散开去,穿过灰雾抵达遥远的地方,甚至去到各个圣地中发展信仰,也是因这样异常的宗教入侵,导致宗教冲突爆发,实质也是一场试探。 ——能令信徒不受灰雾影响的那位‘天母’究竟是好是坏,是人类的又一希望,还是压下来的新的稻草。 能与神祇的‘死亡’意志对抗的必然是又一伟大存在,站在人类立场上远望的人们自然能认知到这一点,所以必须对其做出评估,然后做出应对和选择,为了全体人类的生死存亡乃至文明延续,他们必须谨慎小心。 那座天母圣堂的建筑外观如绽开的花蕊,无论材质还是结构都看起来不一般,他们两人一看就并非信徒,甚至是危险人物般,然而这一路没有任何人投来视线,也没有丝毫阻拦,非常顺利地就抵达圣堂前。 已经走到了这里,哪怕还未跨入建筑中,也能在外面感受到里面传出来的平定感。 人类不变的母亲 化身为天的母亲 了解到天母教团的教义,典籍上书写着:她注视着这片天下全部的人们,投下近乎永恒的、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目光。 对信徒来说也许是莫大的慰藉,然而对琴酒来说,她就像是一团高悬在天的威胁,但是想想天母教团教众的能力也不过是不受灰雾影响,然而还是会受伤流血,更甚在宗教冲突和别的事件中也有死亡,哪怕还有传言说教团领袖-平野秀子具备超凡能力,但只有一人具备能力和全部人都具备能力,这是截然不同的。 他站在天母圣堂前,听到其中的宣讲,留意到那句‘天女升天’的活动,是说将在全球范围内同时举办一次祈祷活动,天女升天/飞升,变化为另一模样,届时诸多教众也将获得天母赐予的力量。 琴酒轻微扯着嘴角,情绪分毫不露,而他旁边的安室透却脸色凝重,他是鹤原(灰雾之主)的代行者,而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位疑似能与鹤原对抗的天母…… 安室透选择相信鹤原,在灰雾于全球范围内扩散开时,就在她的力量影响下,意识到他们的世界发生的变动,不止愈来愈多的灾难,还有两条世界线的交织,原本在他的世界中是不存在什么非自然力量的。 然而当世界线上有了变动,就逐渐留意到另一边异能力和异能者的出现,可他身边太多人都平常地接受,甚至接受了像‘圣地’这样绝对不科学的事物存在,还有在太平洋海面上逐渐上浮的海底城市,只需要看到就能知悉它名字的拉莱耶之城,它们都太古怪了。 而鹤原那里的解释是这两个世界挨靠得太近,原本无论如何,哪怕人类的足迹蔓延至更深远的宇宙,也不可能与旁边的世界产生交汇,然而由于高维生物的存在,将两个距离太近的世界一齐上升、向牠而去,当距离越来越近,两条世界线就必然相交,同时对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来说,这样被迫的交汇只会带来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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