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飞升本就是羽化成蝶、破茧重生。 牠凝聚出纤细秀美的少女身形。 随后铺在天穹上的蓝和黑全都被牵扯着流动,逐渐倾泻到她的肩头、手臂,化作一件华美精致的衣袍,混杂到一起却仍分割明显的蓝和黑还在孜孜不倦地流转,也还有更多灿然的光辉涌来,在她的衣上和胸前形成装饰。 似若金属的装饰摇晃在风中,和宛如蝴蝶羽翅的衣摆一同摇曳,在她胸前金色的光轮中流淌着最为明亮美丽的蓝色光辉和世间万千瑰丽壮阔的现象。 无数流光环绕着天女身周,最终凝聚为细细的光轮。 她被力量和诸多现象、象征妆点,敞开双臂接受天母的意志,而她本身的意志岿然不动,吸收了那样的权能就如同餍足般,天女微微含笑,如少女般稚秀美丽的面庞上带出一丝仅有身为‘母亲’的角色才具有的慈爱。 天女升天。 因倾盖在天穹上的色彩被收回,此刻天光大亮,她垂眸看着那些已被改换了意识和模样的信徒,轻轻地问询:“都还好吗?我的孩子们?” 她的形象不便来到人前,因她已成为行走的灾害——身躯是力量的显形,比之前的巨型人头蠕虫的形象更加不可直视,她真正与这片天空融为一体,轻一低眸就能注视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哪怕异象都已经消失,但随时都能感受到自血脉中流淌的生于本能的预警,仍旧无人敢直视天,在炽热莫名的光照下,在他们平视即可见的祭台上,站着那位天母教团的教主——万蕊夫人。 她的形象丰腴,身上没有任何一丝赘肉,有一张完美呈现出温婉柔和气质也不失威严的鹅蛋脸,完全符合世人脑海中的生育过孩子的母亲形象,她应慈爱,也应具有对自己孕育的孩子的绝对掌控力。 她也许‘理所当然’地对孩子倾注不求回报的爱,但她也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利能处置这些不得不依附于她的孩子们,母亲的权能是绝对的。 人类会忘记会忽视、轻视生育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早就失去了对母亲的敬畏,他们成长在父权下,他们自始至终锲而不舍地打压着本应握有全部生育权利的女性,他们剥夺走母亲的权利,而冠在完全与之不配、不匹配的自己身上。 贪婪的东西。 当然在此之外她确信自己听到了千年以来,数不尽的女性的恸哭哀嚎,她们的遭遇多么令人悲伤,她们该有多么可怜可爱,可总有的腐坏的东西给她们泼尽脏水、肆意侮辱,父权压迫母权,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种压迫,即为上位者压迫、剥削下位者,但不论是什么样的压迫,总是那些可怜的女性们处在最底层。 人类的生命就是诞生自孕育中,他们懂得,但他们就是这样做了,他们将生育权从母亲/女性那里剥夺并洋洋得意非常自傲,哪怕在女性意识觉醒的今时都仍不愿意归还。 不平等始终充斥在这个世间,她本来应为那些更为可怜被人类随意处置的动植物们向人类问责,但它们都已陷入灰雾、成为灰雾之主的从属,她也就无可奈何,只好只审判着人类这一单独的群体。 天女笑起来,于是她映照在世间的投影——万蕊夫人也笑起来,两张面庞上的笑容完全不一致,她的笑总是兼具着青涩、秀气和无可奈何的,而万蕊夫人的笑仿若温和慈悲,是再好不过的一张假面。 她对此尤为满意,她看到自己的小花们都在她问话之后从各自的茧中挣脱,身负罪恶尤为污秽的个体早就被消融,也许幸存的男性信徒只发现身体变得健康(仍旧有行走于灰雾中的能力),但她剥夺了他们一切向上的通道,所有超凡生生世世都与他们无关,包括原本这个世界上的异能力,以及,他们再也没有再行罪恶的机会。 嘘,腐坏的小花们—— 要藏好你们心中的罪恶,不要暴露在母亲眼下,否则,你就将真正被埋入土中作为花肥,毕竟作为她的信徒,就将默认再无自我权益,他们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醒过来的信徒望向祭台上的身影,目中全是狂热的信仰,而万蕊夫人近乎平行地向他们展开双手,“向我祈祷吧,向我夸耀吧。” 哪怕那句话语声轻轻,却清晰地传达到所有信徒的心中,整个世界的信徒都自动划分为两部分,从灰袍的教众中走出获得力量的女性,在她们身后是毫不重要、根本没得到母亲赠予力量的教徒,毕竟虽然大家都进入了茧中,但真正被重新孕育的只有她怜惜和喜爱的那些花朵。 在她升天前,天母的意志也许还伪装着,但等她收拢了天母的权能,她就既是天女也是天母,懒散地不在意伪装,毕竟已化为她的花朵,就无法再逃脱,都不重要,况且在灰雾的威胁下,哪怕有人知会到了她的脾性,为了求生也还是会信仰于她。 回到眼下,她们新获得的身躯矫健、强大,握有力量,嗯,身高都超过日本男性平均身高,看起来与之前完全不同。 她们向敬爱的母亲展示出自身获得的力量,有的在于生发和恢复,有的在于各种自然元素,还有各种奇特到仿佛怪异的能力,十分多样,哪怕其中最微小的只能催发一颗种子、带来清风,在她们的眉眼间却盈上另一种色彩。 勉强算作美丽的,自信的色彩。 既然她们已经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天女也不介意给她们添上更多的色彩,“可爱的小花们,当你们度过这场由灰雾带来的灾难,就都进入我的花园——永远无灾无难幸福安康的神国吧。” “而站出来的你们,是我心爱的花朵,你们应盛开得艳丽恣意。” “获得力量的你们,无法再受到伤害的你们,感恩我的赐予吧。” 她们身上的灰袍在一霎被渲染为如同鲜血般艳丽热烈的红,在这场灾难中,她们获得力量能得以自保,而无法再受到伤害则意味着不死。 天女期待不可预知的后续,在她的教义中,摒弃着‘不平等’,但并不意味着那些被不平等迫害的人们不可复仇,更甚她鼓励着她们行动。 因为,压迫已经产生,那么回以等同的报复是应有之义,因为压迫者掌握着权利,而天母怜惜受到压迫的花朵们,向她们倾注更多的爱意、赐予她们力量。 这是完全平等的。 如果还有不平等,那么可以希冀下一轮结算。 天女弯眉轻轻地笑,这就是她的平等论,非常一视同仁,对待人类是这样,对待整个生物圈也是这样。 这一场仪式仅仅半天就落幕,但不止信徒,全世界的人们都看到那些异象,确认了天母的确是与灰雾之主相等同的存在,从天母赐予牠的信徒的力量来看,似乎还不足以对抗后者,然而这仍旧是他们的一线生机。 哪怕有人喧嚣地闹着‘不公平’,天女(万蕊夫人)温和含笑地不予理会,看似人们都叫嚣得厉害,实则信仰天母的人数再次暴增,无论男女,哪怕亲眼看到有许多身负罪恶之人在决定信仰的那一刻就被烧灼融化也无法阻拦他们的步伐。 而在某一日下午,有一位金发男子找到了万蕊夫人。 作者有话说: 大概下章完成就进入第三卷 啦~ 卷名在之前的剧情中出现过。
第65章 无知者·65 袭击天母教团的任务失败,并且是在其已经成功举行天女升天仪式后才上报给那位先生,但不论琴酒还是清醒过来的安室透都没有接到回复或新的命令。 倒是在他们将离开横滨时…… 安室透侧头看向突然停住步伐的琴酒,在这个人类生存空间被缩减严重、处处都拥挤无比的世界,他们两人还能保持身上整洁和不受饥饿,也由于横滨异能者泛滥,大概他们是被当成了类似的角色或者是有异能者撑腰的黑手党组织的人,因而没人上来招惹或刻意地卖可怜。 天女升天仪式后,之前被清理出的那条道路仍没多少人回去,那部分从被灰雾侵占的其它州辗转流离来的人们都分散去了其它地方,就连海岸边也是拥挤的。 哪怕他们站在这里,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对望或做小动作,但安室透还是能听到许多悲泣,还有孩子的啼哭、生病的人的咳嗽、低低的呻丨吟…… 突兀站定的琴酒却看着另一边,他看到一道似若熟悉的身影从那处街角后晃过,而他决计不可能错认。 在他们两人都沉静思考着什么的时候,被迫流落街头居住在海岸边的人们看到有灰袍赤足的天母教徒平漠地走过,他们纷纷让出道路,目注着其人离去,人群中涌动着诡异的氛围。 那条道路始终不曾闭合,有人跪伏在那行迹上,低头亲吻大地,那人似乎病了也或许饥渴了很久,身形呈骨瘦嶙峋,破损的衣服包裹着留有伤痕的躯体,一副不健康的样子,而在那张面庞上有着极致恍惚的神情,他喃喃道: 母亲,人间苦难,我错了,我将追随您而去。 不追随母亲而去还能如何呢? 他们只是最底层的人们,也许在此之前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坚守,但那份坚守无法带给他们充足的饮食和不被风吹日晒的居住环境,也无法避免他们每天看着身边有人因在灾难前不过小小的疾病而没有药就此丧命的境况。 明明世界应该是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收获的样子,然而当他们被迁移过来,没能得到什么有效帮助,因为整个世界都陷于灾难之中,他们也无力奢求太多,哪怕真的存在妄想,可圣地的供给仍旧有限,大多只给城市、基地的原住民和那些原本就有地位的人,不会分发给他们。 他们就像是某种消耗品,如同老鼠一般蜷缩在各个角落,不被驱逐就能在那里打洞生活下去,但事实是他们完全无法生活。 风吹雨淋,生了病没有药,想要赚取钱财,没有工作,因为人都太多了,很多行业也都因种种因素被迫关闭,想要偷摸抢砸,在横滨这座城市中存在着极多的异能者,现在仍在开着的店铺背后大多是有着异能者的黑手党组织,他们只会受伤,警察也根本不会把他们带回监狱,而政府下发的补助……有时有,但根本不够。 他们没有食物,没有能替换的衣服,从从前哪怕劳累但也安定的生活中被赶出来,迷惘彷徨地流落街头,是老鼠是流浪的野狗。 好像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是某种根本不重要、不被珍惜的消耗品,只需要他们是‘人’(没有被异化),作为一个象征(除开那些具有身份地位的人的象征,但那些本来和他们地位相等的原住民会更好一点),他们是人类文明延续的证明—— 看还有他们这样一批人活着,还存在,那么就证明人类文明还可以继续延续,但他们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救助,稍微天气一变化、爆发什么灾难,率先死去的就是他们这些住在路边的人们,其后是原住民,然后才是具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们,最后才是那些具有超凡力量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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