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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体系繁杂到，单个系统、单个神明的心智都无法容纳并处理整体的数据，所以各位神明只在确立神职后，才能选择性地接受并安装对应的特定程序和数据包。 能够从信仰中获取神源、有资格成为神明的存在们，靠这种互不冲突的神职选择，来合理分工，分配各自的职责。 别离与回归之神如今的光幕，就是在这种前提下运作的， 它的计算能力很强大，能够按照欧也妮的心意开发法术，可法术类型被局限在欧也妮选定的神职法术和通用法术的范围里。 那是自上而下的应用。欧也妮依旧难以解明其内在的运行规则。 能熟练使用软件，不代表能编程制作出这个软件，更无法自行扩展这个软件的功能，这就是欧也妮目前的处境。 乐园追寻者的研究就更抽象了。 他们从未接受过软件相关的知识，最初所有的仅仅是伊甸留给他们的法阵，是那些软件输出的结果。 他们是在伊甸过去留下的法阵基础上做修改增删，可那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探索。 他们绕开软件的使用，靠自己的纸与笔去试验与探索，去推演法阵的更多可能性，去达成与软件相似的功能。 这不是神明的生而知之，而是人类的智慧。 自上而下的表面观察，自下而上的摸索解析，这两个视角，对野心勃勃的欧也妮来说都至关重要。 唯一痛苦的就是——那些理论内容，太过晦涩艰深了。 如果只想了解那些浮于表面的概念，只想学会简单的法术应用，那很轻松。 但同样的事情，欧也妮用光幕能做得更快啊！ 欧也妮想要发掘的，偏偏就是其中最难解读的那部分知识。是大部分乐园追寻者们可能都解释不清楚，只有少数人能隐约感知触碰到门槛的，那些真理和奥秘。 欧也妮翻着伊桑的那些笔记，确信乐园追寻者中曾出现过好几个天才。 可惜的是，那些天纵之才也没能摘下成熟的果实，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的思考完善精简为像经典力学或质能方程那样优美简洁的定律和公式，留下的全是深奥的猜想和只言片语的跳跃片段。 是不完善的、无法解释的、矛盾的…… 不，是正常人一眼看过去根本就无法理解，甚至会错以为是无意义乱码的内容。 欧也妮痛苦地闭上了眼。 如果每天都要沉浸思考这么多难以理解的内容，在看似无解的研究问题中困惑挣扎……欧也妮有一瞬间理解了试图靠自杀走捷径的詹姆斯同学。 光幕呢？光幕用你强大的计算和记忆能力救一救啊！ 哦，光幕终端只能理解精准的描述指令，读不懂这么抽象复杂还无法闭合的概念想象啊，那没事了。 【安姆】的心智比光幕要强一些，祂靠着自主的思考，成功向欧也妮申请放弃学业，默默地自闭去了。 欧也妮看着光幕上那行“桑尼/伊桑期待着与小欧的重逢”，重重地叹了口气。 现在她知道了，伊桑老师过去的授课只能算是招生办老师的趣味概念科普。 等把人骗进门来了，等待着求学者的将是从本硕博到博士后再到为理论疯狂的漫漫研究路。 而混蛋伊桑老师，满怀信心地只给欧也妮留下了一堆的教材。 姐姐哥哥，求求你们早日回来给我上课啊！ 哦，我不继续变强你们也回不来啊，这是什么该死的困难循环。 ……算了，学习终归是自己的事情，无法让别人代劳。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无论要学的内容是什么，都始终如此。 欧也妮做好觉悟，赌上前世的学霸虚名，赌上这辈子的厚实长发，埋头钻进纸堆里去了。 等她学以致用，自行计算出了连接小康郡和丰穗城两个“隙孔”间的“空隙”导航法阵时，芳汀的产期也近了。 芳汀的分娩非常顺利。毕竟这可是在别离之神亲自照看下的，这个世界的第一例无痛分娩手术。 分离苦痛，这可是初心。欧也妮才不会亏待自己的信徒。 两个孩子都很健康。他们还在芳汀腹中时，欧也妮斩断过他们与丰穗城那边的尘缘。 或许是这个原因，他们比普通的婴孩更加肖母，几乎看不出与外人的血脉关联。 两个婴孩有着柔软的金色胎发，在睡眠中藏起了碧绿的眼睛。新生儿几乎整天都在沉睡。欧也妮很好奇他们是否也有梦境。 【安姆】回答说是有的，但是新生儿的精神很微弱，梦境也像雾气般稀薄得难以捕捉。 疲累的芳汀全身心都焕发着愉快的气息，俯身察看婴孩时，面色非常柔和。 阿尔蒙来探望时发了好久呆，连话都不会说了。欧也妮留下他带来的贺礼，毫不客气地将他赶走。 欧也妮大约能明白芳汀此刻的幸福。 芳汀是孤儿，对亲密深刻的亲缘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渴望。她喜欢孩子，想要拥有亲人。 在她的情感需求中，她对亲情的向往要远大于爱情。 无论孩子的来历是道德的耻辱还是遭人算计的阴谋，在芳汀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她几乎是立刻就放下了对他人的妄执，却从没想过要放弃自己的孩子，她更害怕的反而是意外得来的孩子遭人夺走。 如今万事已定，这是彻头彻尾，只属于她的孩子。 欧也妮笑了笑，坐到芳汀的身边。她还记得芳汀是自己的第一位信徒，是她最初扮演斩断缘分之神的契机。 她也记得，自己在宣告别离神职时的话语。按照她成神时的承诺，在“清除束缚、断绝过往、分离苦痛”之后，所要做的就是，“拥抱新生”。 这是她的教子和教女了。 哪怕生于阴谋，但所有过往的纠葛都已斩断，他们会有光明的未来。 为着这个去击败了范默宁主教的欧也妮，畅快地想着。 原本只想给自己搞个备用身份的范默宁主教在天国发来：“……” 学习的痛苦是众生平等的。 失学神明今天成才了吗？
第187章 变迁 芳汀的孩子当然不会再是珂赛特。 欧也妮用自己姐兄的名字给教子教女们命名。对她来说，那是寄宿着勇气与爱的名字。 唯一的区别在于，这回受领这双名字的，不是姐弟，而是兄妹。 如果人偶们重新回到人世，看见这对像自己一样友爱的人类双胞胎应该会很开心。伊桑大概会更乐呵点。 唔，希望芳汀的孩子里，小伊桑作为哥哥能够靠谱点，不要被这个名字给带坏了。 欧也妮认真地想。 新生儿们现在还感受不到年纪轻轻的教母的担心。 两个小孩都无忧无虑地躺在摇篮里，睡得不知世事。 照料新生儿是很累的。芳汀原本的计划很管用，她的工友们轮流来看护她，大多都是此中经验丰富的妇人，很靠得住。 欧也妮很放心芳汀的生活。 唯一的问题就是，自从新生儿降世后，芳汀的宿舍就变得有些拥挤了。 恰巧欧也妮的学业小有成果。她回到丰穗城继续自己的研究。 老库克将红松林街11号的房间留给欧也妮，很高兴她又回来常住。 自从开辟了通往南境的新通道后，老库克的生意变得更繁忙了。他天天跑去南境寻找新的商机，经营关系、开拓市场、推广新货，忙得不可开交。 地下卖场这边，他不得不另外雇了人手来帮忙看店。 临时雇员居然是个太阳神的教徒。 丰穗城几乎就是丰饶教会的地盘。但它同时也是个农业和商贸的大城，经济发达，离帝国的国都很近。 与各派正神教会的势力相比，帝国的王室像是被供奉起来的吉祥物。但越是这样，教会越要在面子上给王室留多几分尊重。 遇到什么利益纠纷时，各派教会人马去到王室安居的都城吵架甚至动手是很不合适的，往往会挪到丰穗城来谈判。 比起都城，这里反而更像是帝国的中枢。 与其说丰穗城是丰饶教会盘驻的地盘，不如说是其他教会都打不赢丰饶教会，只得委委屈屈地离开中央，在帝国其他区域发展经营信仰。 但各大正神教会，在丰穗城设置的各类派出机构可不少。 除了那些在丰穗城普通居民中无人问津的教会建筑外，这座城市里还藏着不少的各系施法者。 老库克作为泛信者，在丰穗城开设店铺，仰仗得就是这份水面下的鱼龙混杂。 新招来的临时雇员，是个和欧也妮过去一般的二级法师，作为太阳神信徒在丰穗城常住倒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如何沦落到要混来泛信者的店铺打工的。 各家自有各家事。欧也妮当初不也抓紧了这根救命稻草？ 她观察了下新雇员，对方是个瘦高个儿，拘谨本分，还算勤恳，既然老库克信得过，她也没多插手。 好在新雇员是有自己住所的，每天准点上下班，午餐带盒饭，不在这里住，不会打扰她。 欧也妮的房间还和过往一样清静。 老商人库克现在可忙得很，自从库房里的违规法阵【安姆】被欧也妮带走后，不管是往店里招临时工还是扩大生意来往，他都放开了手脚。 他还想找欧也妮继续打工帮忙呢。可惜欧也妮如今痛苦地沉浸在新知识中，没有精力来兼职学徒了。 她也不算在老库克这里白吃白。欧也妮手头的研究，对老库克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且不说欧也妮分享的法阵相关的新知识让老库克有多喜出望外，打算等忙过这一阵子就来好好听课，欧也妮还带来了小康郡这边的新货源呢。 小康郡的工业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匠神协会在这块新地盘投注了不少的技术和心力。其产品和价格对丰穗城来说都很新鲜。 老库克没多大野心，养老钱早赚够本了，可经商是他多年习惯使然，也算是门自得其乐的爱好，哪有钱掉在眼前不伸手去捡的道理。 他和沉迷学业的欧也妮一起忙碌着，一起痛并快乐着。 好在小康郡这条线不需要老库克亲自去当地跑关系。有欧也妮帮忙去走动。 欧也妮每个休息日都要回小康郡去探望芳汀和教子教女，随便也重新启用了埃丝美拉达的小商人身份。 顺路帮老库克看看货，谈谈价，下下单，权当是从书海里出来透口气，了解世情，调节身心。 老库克舍不得亏待她，她有抽成拿的。 虽说欧也妮现在有钱，龙墨石生意也开始有进账了，但——哪有钱掉在眼前不伸手捡的道理。 瘦脸芬奇作为商人威尔森的保镖和左膀右臂，一直也都在小康郡活动。 他在街道中和埃丝美拉达偶遇的次数多了，心态也逐渐从畏惧、疑惑不安、尊敬讨好变为了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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