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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次还鼓起勇气来请埃丝美拉达吃了一顿晚餐。 商人埃丝美拉达当然去赴宴了。 有免费的饭为何不吃？百利无弊的事情。 鸡鸣狗盗之徒口里的故事和八卦，也很有意思的嘛。 瘦脸芬奇口风很紧，但还是埃丝美拉达技高一筹。 她终于隐约打探出了外地商人威尔森的背景。 令她好奇已久的这位商人，背后站着的是某位权高望重的领主贵族。难怪商人在小康郡的各派教会间辗转交好时，态度那么超然。 财富或许不足以取代信仰，但权力可以。 外地商人威尔森稍微能窥探到隐秘界的内情，身上却没有信仰任何一派教会的印记，他是有主人的狗。 商人威尔森想要在小康郡搞的一番大事业，如今开展得很是顺利。 他在教会重建的募捐中出了一大笔钱，既是讨好先前得罪过的丰饶教会，也是向商人们展示财力，向市民们讨要声名。 小康郡如今的萨宁主教，眼光没有前任主教那么长远，只简单地想着要借整顿小工厂的机会将匠神协会的信仰驱赶出去。 新任的主教听信了外地商人的一些承诺，和对方走得很近，却看不出对方对小康郡的志在必得，在埃丝美拉达看来，实在不够高明。 而另一桩利好商人威尔森的消息，就是全国范围内的列车禁运令。 是的，正如女工匠奥利菲亚预料的那样，欧也妮在融雪节前夜亲眼见证过的那次列车事故，成为了其他教会对匠神协会发难的导火索。 这些年来，匠神协会试图发展交通事业，起初也遭遇了阻力，但足够的利益和匠神协会许诺的退让条件，使各地的列车站还是陆陆续续修建了起来。 随着小康郡这样受影响加速发展的城镇越来越多，匠神协会的信仰无法被阻拦地在各地普及，在如今蒸蒸日上一片大好的形式里，匠神协会遭到了迟来的、也是压力最大的一波清算。 这次的列车事故，由于救援及时，伤亡不算太大，但是，反对列车的那些人，已经等不及要借题发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后，其他正神教会长期以来积攒不发的各种报告材料、事故统计率，全都被借此机会一股脑倾倒了出来。 小康郡的昏睡症事件和火灾报告没准都夹杂在里面，算在了匠神协会头上。 丰穗城那段时间很热闹，各地使者来来往往。 有很多跟团的其他教派使者要顺路在丰穗城买点特产货的，老库克的生意忙上加忙，好上加好。 那位临时工每天下班的时候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欧也妮那阵子也没法置之不理，用幻象法术把自己那惹人注目的瞳色发色给改掉，去地下卖场帮了两天忙，把卖场的货架摆放和记账制度重新理顺了，情况才好了一些。 临时工每天下班还是飘着走，但遇到欧也妮时会额外飘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各正神教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匠神协会的新技术彻底按死在这里。 几个月的研究后，王室最终签署颁布了禁令，要求帝国境内各地的列车暂时停运，由各正神教会共同派员组成特遣调查组，对列车的安全性进行全面调查。 王室对这项调查，是没有给出期限的。 列车何时恢复运行，最终能否恢复运行，没人能给出定论。 这个事件对小康郡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小康郡人口不多，工业发达，产出品主要都销往外地。便宜好用的列车一停，虽说马车也能拉货，但是成本就上去了。 订单量减少了。市场对不景气是很敏感的。像埃丝美拉达这样只下小批量订单的商人，因为其在列车站停运后仍持续稳定地发单，在小康郡的供货商间得到了远超过去的礼遇。 一些工厂还在观望，等待列车恢复运行后将好日子带回来。一些厂子已经停产休假了。 哪怕没有停产的那些工厂，工人的薪水也降低了，令很多人筹谋着归家转行，小康郡内一时人心惶惶。 欧也妮对小康郡的前途不感到担忧。 她现在还接触不到利益交锋的暗潮涌动，但看着丰饶教会没有带人去推平了建好的列车站，匠神协会安安稳稳地没有撤出小康郡，外地商人威尔森更在趁此机会收购土地和工厂加速扩张，她都知道，列车站一定会重开。 没人能抵抗得住利益的诱惑。 最后要么是匠神协会携着自家的列车卷土重来，要么是匠神协会被迫让出技术，让换了包装的“皇家特快”、“丰饶专线”、“太阳神车”等等粉墨登场。 不过是利益的洗牌罢了。 可惜的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听信埃丝美拉达的见地。 也不是所有人能等到春天。尤其是在寒冬前刚刚借资扩产，还未还得上债务的那一批商人。 很多人也没打算等。赚钱的生意有的是，把手头积压的那批货处理掉，就又可以回去做老本行了。 对他们来说，外地商人威尔森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的救星。 这些都是正常的个人选择和商人行为。 用埃丝美拉达的身份简单提醒就够了，欧也妮不打算插手。 欧也妮也知道，造纸厂的左右地段都被外地商人威尔森拿下了，对方最后一定还会再来造纸厂的。 可只要他正常行事，不下黑手，埃丝美拉达也不好出面管。 欧也妮现在有些钱财在身，可以考虑置业。 但她不一定非得在小康郡，更不一定非得投资造纸厂。 她不惧怕外地商人威尔森的背景，可她也不打算在产业上花太多心思，只想靠正常经营手段赚钱进账。只为钱的话，没必要和家大业大的对方硬杠上。 若为其他…… 造纸厂是芳汀安身的地方。 欧也妮休息日来探望芳汀，还是住在造纸厂的宿舍里。 芳汀和子女同住，宿舍太挤了。工厂主盖比知道情况，每次都会让欧也妮免费借用宿舍的空房间。 欧也妮来借住过几次，就发现自己可以挑选的免费宿舍在变多。过去在工厂宿舍长住的工友都搬出去了。 车间那边的噪音也没那么久了，一天里机器的轰鸣开不到半天。休息日更是静悄悄的。 锅炉房不开，食堂也取消了，只能在宿舍开小灶。 倒是工厂主盖比变和善了很多。因为欧也妮都是休息日过来，这会儿工厂不开工，就很安全。 工厂主盖比巡厂时遇见欧也妮了，还肯发两颗糖，再带她去参观下停工的车间，摸摸里面的机器。 当然，欧也妮满脸好奇在观察的，其实是匠神协会布置在车间里的法阵。 金秋时节，欧也妮和芳汀一起，推着孩子去河堤上散步。 因为产业的衰落，工厂后的这条河，流水比从前清澈了许多，风也更清爽了。两岸的枫树映着倒影，如水中燃烧的火焰。 欧也妮边走路边俯身去逗车里的小朋友。 手推车是欧也妮在匠神协会定制的那一台，轻便宽大舒适又遮阳。 半岁的小孩已经初步显露出天生的性格了，小桑尼比小伊桑活泼得多，一脚将哥哥踢开，抓着欧也妮当初送的小机械鼠在咯咯笑。 哥哥抢不到玩具也不急，安安稳稳地翻过身去睡觉。 欧也妮笑着给他们把围兜拉平。 此时距欧也妮与芳汀的初遇已有一年。 芳汀的头发长回了原有的长度，金色的发丝在风中拂动。 同色的毛线围巾芳汀编织了两条，一条正围在欧也妮脖子上，一条拥着芳汀白皙的面颊。 芳汀依旧年轻美貌，容貌与一年前没有多少区别，气质却变得更加沉稳刚强，和气的话语往往用深思熟虑的语气说出来，令人忍不住认真听取。 “神使，我想要暂时离开小康郡。” 芳汀是珍珠，磨后就会光亮的
第188章 成长 芳汀一直住在造纸厂里，产假就休得很模糊。 除了她雇请的相熟工友，其他工友得闲时都会来顺手帮帮忙，要么就接过孩子，让芳汀自己出去走走散心，别老闷在宿舍里守着孩子。 芳汀也承情，前面厂里不时有人拿看不明白的单子来问她，她都帮忙想想。若孩子睡得熟，芳汀干脆就回厂里去，帮忙把那些疑难处理掉。 阿尔蒙开始在宿舍学做饭了，做得倒也还算不错，就是初学者控制不好分量，总要送给其他人分担。 他和芳汀你送我两顿晚餐，我送你两顿晚餐，渐渐就有了错开来开伙的默契。等食堂那边的午餐取消后，来往就更密切频繁了。 阿尔蒙找芳汀学做菜。芳汀也继续向他学做账，假期里没把功课给落下。 等芳汀产假正式结束的时候，造纸厂里境况已经不大好了，颇走了一批人。阿尔蒙举荐芳汀顶替了原来的出纳。 厂内最近的一次重要会议，工厂主盖比关起门来，会议室里只坐了十来个人。芳汀也有资格参加。 芳汀坐在椅子上，听完阿尔蒙的财务汇报，听主管们的叹气，然后听阿尔蒙和工厂主盖比的吵架。 父子俩脾气都执拗，吵得很凶。盖比坚决不肯停产，说总有办法把生意重新做起来，将留下来的人养活。阿尔蒙说父亲食古不化，再要守着这间厂，连养老金都要赔进去。 芳汀看看曾收留了自己的盖比，再看看嘴硬心软的阿尔蒙，又看了一圈座中那些熟面孔的车间长和主管。 这里的很多人都曾给过她帮助。 芳汀做出了一个决定。 “列车站总归是要重开的。”芳汀在河堤的风中，对欧也妮说道，“但我想，我们不可能一直在原地等着它回来。” 芳汀知道盖比希望她留下，可她不愿意成为负累。 她在心底是赞同阿尔蒙的判断的。造纸厂现在的经营状态，撑不了太久。 死守在这里等待时来运转，太被动了。与其在漫长的苦等中耗尽现金流，一点点变卖家当，撑着一口气熬到死，不如趁着有人愿意接手，将造纸厂沽高价卖掉，把它剩下的价值变现。厂子是死的，人和资金是活的。 可是离开造纸厂之后呢？拿了遣散费继续去下一家工厂做工？或者去领外地富商的失业津贴，签个协议等待他的新工厂建成后入职？ 孩子已经长到了稍微可以放心些的年纪，芳汀有路可走。 但这都不是她喜欢的路。 芳汀喜欢这段时间以来在造纸厂的生活。 她不仅喜欢自己用亲手的劳动挣来的薪水，也喜欢见到车间里源源不断生产出来往外运送的货物。 更喜欢在工厂主盖比的管理下，造纸厂里这段有食堂，有宿舍，与工友们共同生活、相互扶助的集体生活的日子。 这是她离开教会抚育机构后，获得的第二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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