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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道林阁下待会就过来。” 欧也妮对前两句说“谢谢”，对最后一句说“我知道了”。 蜂蜜水是温的。她喝了两口润喉，将其放到旁边的桌上，看见了那里的花瓶。 那枝塞西莉娅的百合花有些残破了，被细心地清洗修剪后放入了水中，仍在努力地绽放。 “……谢谢。” 女仆笑了，“不用多礼，您的衣服已经清洗熨烫好了。” “如果您在这里多休养一段时日的话，我们也备好了其他替换的衣服。” 欧也妮心想，自己要是在这里待久了，会不会变成像道林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 想想就……好期待。 废物转眼就到。道林推门走了进来。 他曾惨遭残害的发尾被修剪整齐了，比先前短了些，依旧光鲜，甚至显得更加年轻精神。 这令欧也妮很不服气。 欧也妮向他打招呼，“早上的工作都忙完了？” “……没有。” 好在道林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工作是做不完的之类刺激人的句子。他打量了下欧也妮现在的身体状况，“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欧也妮好奇他以什么立场来问这个。 她歪歪脑袋，“呃，吃两个人来补补身体？” 道林皱起了眉头，“丰饶教会不支持任何非自愿的血祭。” “真希望道格拉斯也知道这点。”欧也妮不由说道。 被提及的人名使两个人都想起了昨晚的经历。 短暂的沉默后，欧也妮问，“那个梦境还在原地吗？” 道林摇了摇头，“已经无法从祈祷堂进入那里了。” 所有的回忆，线索，旧物，都随那个梦境一起消失了。 它们究竟是被无情摧毁了，还是被隐藏到更深的地方去了呢？ 欧也妮好不容易抓住的空间坐标，又变成了无法企及之物。 她叹了口气，“又要重头来过啊。” 道林看着她，说，“你没有放弃。” “当然没有。”欧也妮毫不犹豫地答。她为什么要放弃？ 因为生命受制于人吗？为了摆脱这困境，她更得主动进取。 既然繁欲没有在这次彻底杀死她，那么下次应该也不会。如果失败的后果就只是失败，那还有什么好怕？ “你想要面见丰饶女神。”道林向她确认。 “对。”欧也妮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将意图表达得很明显了。 她既已知道自己是被繁欲创造出来的人偶，可能还承载着什么未知的使命，那她肯定要找繁欲问个清楚。 噫，找创造者讨个说法，怎么感觉走上了和【安姆】相同的道路？ 说起来，她的【安姆】呢？ 打一醒来就没见到祂。 不会是这次受刺激太大，又自闭了吧？ “那么，你还有一个办法。”道林说。 这句话成功地吸引了欧也妮的注意力。她抬起红色的眼，看向道林。 “你可以杀了我。”除她以外的最后一位格兰杰纯血，语气平静地说道。 “如果墓园依旧存在，在我被祂收回之际，你可以再得到一次机会。”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 欧也妮故意盯了道林很久，对方的神色始终没有变化。 她收回目光，摸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算了，”她语气轻松地收回先前的玩笑，“我想起来了，我也不喜欢血祭。” 道林不再说话。 欧也妮：自愿的也不喜欢。 特赛：我可以作证。
第234章 结算 欧也妮决定往前看。 她问道林，“教会打算前去解决西境那座高塔的问题吗” “这是丰饶教会的内务。”道林最终还是在欧也妮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说，“这取决于匠神协会，和您的反应。” 在称呼欧也妮时，他咬重了那个您字。 欧也妮明白了，丰饶教会其实不想参加这么危险的竞赛。 他们不能让皇子在这场事件中偏袒匠神协会。但一场竞赛是否成立，不仅看主办方的态度，也要看其他参赛方的选择。 若丰饶教会能以其他方式展开调查解决事件，再压住匠神协会退出，这场所谓的竞赛也将无疾而终。 毕竟在没有神明支持的情况下，无论哪个教会都对涉及污染的事件避之不及。 两个教会极有可能达成联盟。 但这次不一样。 “匠神协会将参加这次探险。”欧也妮说。 奥菲利亚会全力促成此事，至少，她自己一定会前去。 “那您呢？”道林问。 “怎么？”欧也妮笑着挑眉，“指望我替你们保驾护航？” 神明并不知道自己坐在床上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么虚弱。道林将目光从她黯淡的容色上移开，“教会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懦弱。” “若有重要的大事即将发生，无论如何，教会都将派人到场见证。” “重要的事？”欧也妮有些疑惑，她倾身盯着道林，再次问道，“什么事？” 道林没有退后，他不知自己是以何种语气说出猜测，“那座高塔或许正在等待你，欧也妮。” 欧也妮坐直了身体。 “为何这么说？” “时间。”道林简短地说道。 他从衣袋里抽出一份文件。当今早看见这份下属特意再次呈报上来的关于高塔的资料报告后，他不知为何将其放到了随身的口袋中。现在他将它递给了欧也妮。 坐在床上的少女低头翻阅纸张，她松软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光线。 道林不由盯了几秒，直到旁边的女仆拿来发梳，轻手轻脚地帮少女将头发抿到耳后，又用发带将那些长发挽成松软的髻。 昨夜道林将昏睡的少女带回来，是女仆帮其清洗换衣，再将那湿透了的发辫一一拆开。 女仆记得少女原来的风格，但复杂的发型在卧床时会很不舒适，她看着少女此刻的模样，擅作主张只进行简单的处理。 只是稍顷的工夫，女仆已经拿着发梳退开，欧也妮也快速浏览完了那些文件。 她弄懂了道林那个词语是什么意思。 那座高塔最早出现于西境居民梦境，恰巧在她成神后不久。 如果是道林的话，应该会联想起唐蒙德那次神降的时间点。 那是塞西莉娅不知道的情报。 而居民们目击到高原上的雷云与高塔，正是欧也妮于明珠堡神降后的第一个朔日。 时间过于一致了。 如果那座隐世的高塔，有可能是因为欧也妮才呈现于世间，那么，哪怕没有塞西莉娅的邀请，她也必须前去一探。 道林想必也明白这点。 他看着低头不语的欧也妮，就先前她那个问题，重新给出答案，“教会将于下个朔日前，拟定前去高塔的人选名单。” 道林心想，皇子发出邀约时，是他作为教会的最高代表在场，所以，他有理由亲自前往。 有人敲门。女仆去将餐车推了进来。 被端至欧也妮眼前的，是新鲜出炉的面包，火腿，煎蛋，温热的牛奶，和各种营养剂药水。 女仆特地在床上支起了小桌子。 欧也妮想，这是病人待遇啊，自己的状态看上去有这么糟糕吗？ 道林打算转身离开。 但欧也妮想着他在昨日会议上的表现，突然发问，“你早就知道这座高塔的情报了吧？” “是。”道林承认。 “但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欧也妮语气不善。 她很清楚，道林没有任何理由将教会的情报主动告知她。但事到如今，她会为这件事情无端生出恼火。 道林沉默半秒，说，“你先前没有过问。” “我不问你就不说。”欧也妮的笑容会让熟悉她的人退缩。 她慢慢地列数，“如果我不主动提出要求，你就不会带我去格兰杰庄园的梦境，不会告诉我我的身世，更不会说出道格拉斯的密信内容，对吗？” 道林回忆之前与这位女神的相处模式，“是。” 欧也妮用眼神来刨根究底，于是他再认真回想过去的心情和想法。 “因为我很忙。” “好，我知道了。”欧也妮的笑容在扩大。 仔细想想，她也该清算和格兰杰家族成员们的旧账了，因为剩下的，都将是她和丰饶女神之间的事情。 该弄清楚的事情欧也妮都已知晓。过去与道林的所有纠葛在她的心头掠过，别离与回归之神将作出最公正的评判。 她抓起早餐盘上那瓶高级补灵药水，毫不犹豫地提取了其中的全部法力。 晨星营地里有信徒在祈祷。她快速地打开光幕收取了那些能源。 然后，她看着道林周身的缘分丝线，给他上了一个百倍强度的赐福。 【妮妮妳在做什么？】 “在诅咒。”欧也妮在心底回答。 她想，【安姆】的自闭症好了？ 【安姆】没有闹情绪，认真向她解释，【我刚刚在整理梦境。】 祂又好奇地追问，【这个诅咒有用吗？】 【安姆】对道林没有同情。但这些天下来，祂算是知道了这个家伙有多难搞。上次梦境诅咒的后果祂还记忆犹新呢。 “等着瞧。”欧也妮胸有成竹地说道。 等欧也妮静下来吃早餐的时候，【安姆】向她汇报自己的去向。 “你收纳了那个梦境的部分残片？”欧也妮惊喜地发问。 格兰杰庄园那个梦境碎裂时，梦中的【安姆】正拼命想要将溺水的欧也妮拉到自己的怀里。 在梦境解开了对祂形体的束缚那一瞬，祂失去了重量，看着欧也妮往下坠落，下意识就要将欧也妮与其周遭事物全部纳入自己的梦境，来亲自掌控一切。 【安姆】在回归欧也妮心灵的瞬间撑开了梦境，但祂立刻察觉到，欧也妮坠出那个特殊梦境的，不仅是精神，还有躯体。 祂追回了现实，看到了欧也妮的危险处境。 等道林帮助欧也妮摆脱困境后，【安姆】才回到梦境中整理自己仓促中打捞到的物品。 祂知道欧也妮会找到那些东西的用途。 欧也妮快速吃完早餐，闭眼在床上重新躺下。 女仆帮她将被子按好，推着餐车走开。 欧也妮进入了【安姆】的梦境，高兴地去看祂的战利品。 被卷进来的大多是当时在欧也妮周围的那种红色池水。 道格拉斯的血污只是过去的幻影，早就消失了。这些池水澄澈纯净，有着动人的颜色。 少许欧也妮遗落的血雾萦绕在其中，被回归之神牵引回来，重新没入自己的身躯。 【这些液体保留了在原本那个梦境中的特性，无法被我更改数量和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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