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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岁数如何，能做到中阶法师的人，在教会机构内至少都是能挑起重担的领导层。 丰饶教会虽然没有多派几位高级法师，但在用人上也算得上是大方了。 她想，教会这样选人的用意很清晰。 在保证战力的同时，就是要确保高级法师道林·格兰杰，是这项任务中说话最有分量的最高指挥者。 可惜这位最高指挥官，忙得分不开身，都不肯提前过来，与下属熟络些，凝聚人心，鼓舞士气。 不过嘛，等道林亮相后，摆出身份架子，再丢几句嘲讽，大概能从反方向上取得同样好的效果。 欧也妮相信，道林他人是没过来，但肯定已经在桌案上，将这只小队的情报资料看得熟透了。 罢了，为了让丰饶教会这只小队更好地在调查中为自己所用，欧也妮大发慈悲地决定，替道林叔叔先做好前期的团建工作。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套尚未上市发售的牌组，是策划大师【安姆】的卡牌游戏，《是法师就爬一百层》，隐秘界特供Beta版。 “时间还早，要来局牌戏吗？” 欧也妮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卡牌游戏比想象中还要上头。 她强迫自己在中途退出游戏，回了趟房间。 到欧也妮睡完午觉再出来时，发现那两位先前待在房间里的法师不知何时也加入了游戏。 一群人玩得面红耳赤，争论不休。 但他们都还有几分体面，会不时开玩笑来缓和局面。 可以想象，若未来在这种游戏内加入PVP对战元素，该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在牌局中走得最远的，居然是被欧也妮强行拉过来，临时接替她牌组的唐蒙德。 这家伙的直觉和下决断的魄力都很适合这个【安姆】故意坑人的游戏。 “哼，这点小把戏。”战士试图掩饰自己从中得到的娱乐，在游戏结束后将牌组甩到桌上。 他自己没有感觉到，但他与其他法师间的气氛隔阂没有那么深了。 欧也妮很高兴看到团建取得了应有的效果。 这群人都更加熟悉彼此，尤其是熟悉彼此的作战风格了。 但，任务开始前太沉迷在游戏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还得是从来不顾忌他人脸色的安塞尔出来收拾局面。 他强行没收了所有的卡牌，交回给欧也妮。 成年人多少懂得些克制。法师们悻悻散去，在晚饭前各自回房休息。 等到高原上雷云密布，落雪将至的时候，这支小队向镇民们指出的方向出发了。 他们在雪原上徘徊一阵，在第一道闪电落下时，才看见了突然出现的危崖与高塔。 雷打雪这种天象，向来是灾厄的征兆。 好在雷云只笼罩在危崖之上。那片区域早已无人居住，不会造成太多的人心惶惶。 丰饶教会的法师们试图飞上那座高崖。 为防止落雷造成伤亡，他们在暴雪中轮流撑起防护法术，队形紧凑地向高塔飞行。 在这场艰难的旅行中，之前看起来最不合群的唐蒙德，反而是最擅长协作的。 他总能及时地补上防护罩的空隙，或是捞回因视线受阻而偏航的人。 就算他的态度令人心梗，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大多也会领情。 唐蒙德没有额外照顾欧也妮。 这位神明也不需要。 那些落雷与风雪被扯断了缘分的线，纷纷回避着白发的神明。 落雷偏离了路径，飞雪不会遮挡她的视线。 这位少女姿态轻松得像是在雷雪中散步，仿佛得到了天地的特意宠爱。 唐蒙德知道欧也妮当初宣告的神职。 但他不明白，那份听上去就很冷酷无情的神职，为何能表现得这般温柔。 安塞尔一直紧紧地跟随着欧也妮，同样看到了那般景象。 他一直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这只小队乘着飞行术，终于抵达了危崖的顶端，发现自己落于人后。 匠神协会的车驾，到得比他们早。 打牌。打牌。打牌。 谁能拒绝打牌？
第237章 契约 无论哪支小队，都得在看见危崖后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他们出发的时间应该都在第一道闪电之后。 匠神协会之所以捷足先登，到得更早，是因为他们驾驶着更适宜在雪地赶路的重型车辆。 在小镇居民的证词中，危崖与高塔会随着闪电的明灭而不断隐现。 为了防止踏空，丰饶教会的法师们谨慎地滞留在空中，没有踏足那随时可能隐去的崖面。 匠神协会似乎就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 在法术加持下，车辆或许还有临时滞空的能力。 但早一步抵达的匠神协会技术员们，正将各种奇奇怪怪的设备从那辆车内搬运出来，乱七八糟摆了一地，丝毫也不担心脚下的地面消失。 欧也妮好奇地观察他们那台载具。 载具有着类似雪橇一样的底盘。 透过敞开的车门，能看清里面宽阔的空间布置，像是一台巨型的露营车。 匠神协会的人之前都没有出现在离这里最近的小镇，这些天不会是直接进来高原上勘测了吧？ 那些忙碌的技术员看见了来到此地的丰饶法师们，但都忙于布设那些装置，只瞥过一眼就匆匆移开目光。 只有一位带绒帽的高个子女性站起身来，将手里的活计丢给旁的人，匆匆走过来，“欧也妮！” 欧也妮从队列中飞出，落到奥菲利亚面前。她颇感新奇地打量着对方那一身冬装。 这才初冬，女工匠就穿得比过去融雪节雪夜那次还厚实了。 奥菲利亚不自在地扯了扯棉服的衣角，小声说，“没办法，这次是和母亲一起出来，得注意些。” “你冷吗？”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暖手袋递给欧也妮，“这个分你。” 持有波欧斯火焰的欧也妮不惧严寒，她不动声色地接过那个装有保暖咒符的软布袋，捏了捏，摸到隔层里有一把金属的钥匙。 乐园的钥匙就如此简朴吗？可既然过去的神明都能变化成一块普通的石头，那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欧也妮已经意识到，力量具有许多种维度，有一些依旧在她的理解之外。 欧也妮将其收到怀里，布袋那暖融融的温度很有存在感，若其遗失她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她点点头，“我确实收到了。” “奥菲利亚？”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我都不知道你还和丰饶教会的人有交情。” 奥菲利亚皱了皱眉，回转身说，“这位是瑞布斯殿下派来的特使。” “特使？”那个年轻工匠仔细观察欧也妮，“正神教会的法师可不被允许在皇家供职。” 他的目光落在了欧也妮斗篷上那枚金色的别针上。 欧也妮在得知高塔的消息后，去乐园追寻者的酒吧里做过一次付费咨询。 乐园追寻者们不愿和正神教会们正面遇上，打算延后一段时间再来查探。他们已经等了数百年，对此事有着充足的耐心。 酒吧的接待者感激欧也妮提供的消息，免去了咨询的费用，在进行了充足的情报交换后，赠予她一枚纯金的胸针。 别针没有附带法术，也不曾隐藏秘密。 “这是来自过去的形制，唯一具备的是纪念意义。”酒吧接待者说，“这是我们对踏上旅途之人的祝福。” “如果您有机会能抵达乐园，我希望那时您能够佩戴着它——好让我们遥远的神明知道，我们从未遗忘过祂。” 欧也妮收下了这枚礼物。 误将欧也妮认作泛信者的家伙，看着那枚胸针，自以为猜透了她的来历，“是那群鼹鼠的人啊，倒也排得上用场。” 看来不止奥菲利亚，匠神协会里的大多数工匠都不怎么关心丰饶教会内的秘闻，或是边陲之地的消息。看到欧也妮的外貌后，还会被别的事物牵走判断。 鼹鼠。是指乐园追寻者吗？ 欧也妮为这个称呼皱起了眉。 对方完全不懂适可而止，甚至开了个很不好笑的玩笑，“小个子，你还记得怎么在空间里打洞吗？” 欧也妮终于抬眼去看那个家伙。 但还不等她动手，冰冷的声音已经从她身后传来。 “匠神协会的人，如今都这么不通礼数了吗？” 道林刚从某位丰饶法师凝聚的血雾之门中现身，就听到这边的动静，他面如霜雪地说道。 “如此不敬的话语，是否该写进对皇室的报告中去呢？” “还是说，你们已经无所谓皇室的态度，不想要再遵守教会间的盟约？” 开错玩笑的家伙，大概是第一次在言语欺人上输给别人，他面色灰白，完全无法反驳，已经有些想要逃跑了。 欧也妮礼貌地将这场面留给道林。 她看着高级财政官借题发挥，将整个匠神协会拉出来攻击，不仅给他们扣上不尊重皇室和蔑视正神盟约的大帽子，还特意嘲笑了匠神协会招纳泛信者政策的心口不一。 言锋之尖利，攻击范围之广，到了连奥菲利亚都变脸色的地步。 而且，欧也妮看着空气中的法力流动，就知道对面那位工匠大概在隐秘的法术较量中吃了暗亏。 来自丰饶神系的血肉诅咒，嗯，道林有分寸，应该不会让其影响到今晚的战斗力。 【安姆】给出的噩梦也是同理。 这小子不可能有道林的骨气，想必不会重蹈覆辙。 “菲比特！奥菲利亚，做你们的事情去。” 一把爽利的声音插了进来，说话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妇人。 来者是高阶法师。 毫无疑问，这就是匠神协会这次任务中的领队负责人。 欧也妮抬眼看过去，那位老妇人的穿衣风格，和不受母亲管束时的奥菲利亚很是相似， 她原本金色的头发已经花白，与那张老照片中的马尾不同，扎成了简便精神的发髻。 说错话的工匠立刻顺势快速退场。 “母亲！”奥菲利亚则有点不甘心地喊，又在老妇人的神色中改口，“是，副会长。” 她偷偷给欧也妮递了个眼神，乖巧顺从地离开了。 欧也妮不由想到一句话，不管人到什么年龄，你妈永远是你妈。 但联想到自己的出身，欧也妮又觉得一阵糟心。 说起来，老库克知道自己多年未曾谋面的妻子，搞事业搞得接近巅峰，都成为匠神协会的副会长了吗？ 七级法师与八级法师虽然数字只差了一位，但实力悬殊。 道林事先大概也未想到，匠神协会这次会派出这种分量的人物。但他连对神明都面不改色，此刻当然不会露怯。 他平静地走上前去，“伯尼黛特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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