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漳呼吸粗重,来回踱步,咬着牙一边思索,一边呢喃。 “我初涉九幽第一层,却看不到外面两只邪祟,说明这两只邪祟的道行比我深,要么是第一层更深处的邪祟,要么就是第二层。” “要是第二层,就不是我能抗衡的,一接触就得死,必须我师父出手才有机会镇压。所以眼下,我们必须想办法赶到我师父住的地方去,从这里到村尾,跑得快的话,至少需要……一炷短香的时间。” 桑雀思考了下,一炷香有五分钟,三十分钟,一小时三种说法。 明漳说的一炷短香,大概率是五分钟。 明漳沉吟片刻,扫了眼里屋,哭泣声已经减弱,他收回视线又看向桑雀,知道桑雀不会主动拿出她身上那件驱除邪祟的东西。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必须立刻往外逃。 明漳冲进里屋,把刘家夫妇拽出来,两人惊恐万状,瑟瑟发抖。 明漳压着怒火喝道,“现在这一切都是你们纵容刘彩凤闹出来,你们要是还想活,就跟着我一起从后窗逃。” 刘家老汉和老妇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他们也啥都不知道,彩凤给他们俩关在里屋,谁知道彩凤竟然会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老妇哭天喊地,“现在外面都是索命的邪祟啊,我们哪敢出去。” 明漳咬牙切齿,要不是桑雀还在一旁看着,他恨不能一人一刀弄死他们两个恶毒的老东西! “你们也知道,凡是邪祟,尤其是低层的邪祟,杀人都有法则,只要不触发邪祟的法则,就有机会活命。” “上吊绳最好对付,只要不想轻生,不抬头直视绳下尸体的脸,都不会招来上吊绳攻击,现在最难办的是另外一个不知名的邪祟,那只邪祟已经开始产生祟雾,有祟雾的邪祟都不是好对付的。” “普通人进入祟雾一定会迷路,永远也走不出去,邪祟却能在祟雾范围内来去自如,但我还有最后一张驱邪符,只要我们跑得快,支撑到我师父那里不成问题。” 提到这个,明漳就想骂人,早知道那邪祟能入户,他就不把符箓浪费在封门窗上。 虽然驱邪符威力很有限,但搏一把未必不能逃出去,刚才他也是找不到他放墨斗和铁剑的驴车,发现邪祟凶猛,这才退回来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明漳顿了顿,“有祟雾的那只邪祟会暂时对周围较弱的邪祟产生压制,虽然不知道那只邪祟的杀人法则是什么,但是那邪祟只要盯着我们,追着我们,其他邪祟就不会靠近,也算是一种保护。” 明漳话音刚落,没等刘家夫妇说什么,门窗上只剩三分之一不到的符纸忽然窜起明火。 一股阴风凭空出现,室内灯盏火苗摇晃,一下变成阴森的绿色。 见此,明漳浑身一震,面色煞白,急忙后退远离门边和窗边,刘家夫妇也吓得缩在一起。 桑雀看到,那两扇老旧的木门正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腐朽,出现暗红潮湿的污迹,腐臭味越来越浓。 外面深邃的黑,像雾气一样,从门缝中涌进来。 “那只邪祟现……现在在哪?”明漳紧张地问桑雀,声音压制不住的颤抖。 室内温度骤降,几双惊恐的眉眼覆上寒霜。 桑雀握紧袖中水果刀,谨慎地后退,双眼盯住门口。 “门外……进来了!”
第4章 厌胜钱 “快!朝着村尾跑!” 一轮猩红的血月悬在头顶,树影张牙舞爪,不断逼近路上夺命狂奔的四人。 明漳一手夹着缓慢燃烧的纸符,一手拿着柴刀,驱赶刘家夫妇,带着桑雀从后窗逃出刘家土屋,跑上村中主道。 几人以明漳为中心,紧紧跟随,他们背后三米外就是滚滚黑雾,无数双黑雾鬼爪争先恐后,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逼近。 桑雀手腕上的青黑手印隐隐作痛,她心中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 阴风呼啸不停,桑雀发现刘家夫妇虽然一把年纪,之前哭得声泪俱下浑身瘫软,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此刻跑得和明漳一样快。 这里的人很可能已经习惯这种情况,遇到邪祟也不会大喊大叫,知道跑得快才能活命。 桑雀一边跑一边暗中打量周围,脚下是土路,两边都是低矮破败的土屋,像是一个落后的小村子。 家家户户屋门紧闭,之前还有几声犬吠,现在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从周围环境,到明漳他们几人的穿着,口音,以及对邪祟的认知描述,行为反应来看,这里大概率不是她原来的世界,而是另外一个古代世界。 “该死的!” 明漳突然怒骂一声,跑出来还不到两分钟,他手中符纸就已经燃烧过半,并且燃烧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的黑雾已经压到两米开外。 他们很快就会被裹进黑雾中,再也逃不出去。 想到此处,明漳毫不犹豫地转身,对着刘家老汉就是一脚。 刘家老汉本就瘦弱,猝不及防之下,被踹出去一米多远。 “她爹!” 刘家老妇惊叫出声,哭天喊地地扑过去。 桑雀震惊睁眼,僵在原地。 明漳眼神狠辣快步后退,随着符纸光芒远离,后面本就不远的黑雾一下将刘家夫妇吞没。 “啊啊啊!!!” 惨叫声刺耳欲聋,伴随着血肉骨骼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大量鲜血从黑雾边缘流出来,鲜红刺目。 “你找死啊,还不快跟上!” 明漳对着桑雀怒喝一声,桑雀脸色阴沉,暗暗握紧拳头,转身跟上明漳。 “果然有用!” 看到手中符纸燃烧变慢,明漳暗喜,扫了眼身后黑雾,因为正在吞噬刘家夫妇,追击速度变慢,又被拉开足足五米远的距离。 明漳看到桑雀阴沉的脸色,眼神鄙夷,心中啐了口。 要不是他特意带着这俩老不死的,他们根本跑不过祟雾,装什么清高! 两人就这么奔跑了两分钟左右,黑夜之中,一座青砖小院出现在视野中。 明漳的符还剩下最后一点,撑到那座青砖小院不成问题。 “看看那邪祟在哪?”明漳快速对桑雀道。 桑雀回头扫视,黑雾已经重新追到三米外的地方,她看不到那鬼童的身影,但她手臂上的青黑手印越来越冰寒刺骨。 耳后突然传来破风声,明漳趁着桑雀回头,从视线盲区和极近的位置,抡起柴刀朝桑雀脖子砍去。 杀了桑雀,他就能拿到桑雀身上的宝贝,不用担心被他师父独吞,还能拖着桑雀新死的尸体去师父那交差,一箭双雕! 想到这些,明漳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眼中都是疯狂。 破风声从脑后袭来,桑雀眼神一凛。 啪! 明漳的手,被早有防备的桑雀钳在半空。 明漳震惊瞪眼! 桑雀侧身撤步,一个过肩摔将明漳重重摔在地上,仰面朝上。 紧接着,手起刀落,水果刀狠狠刺穿明彰手心,将他整个手掌钉在地上。 “人渣!” 桑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毕竟,桑雀早已经在心中预演过很多次。 明漳惊愕得愣了一瞬,剧痛才让他惨叫出声。 “啊啊啊!你这个贱人!!!”明彰双目血红,神态癫狂地怒骂。 桑雀面无表情,对这个心狠手辣之人没有半点同情。 她在明彰怀中看到一本蓝皮书册,连同他腰间钱袋一起揣在身上,捡起地上只剩一点的符纸转身就跑,毫不犹豫。 符纸只要点燃了,不管谁拿在手中,都能起作用。 “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回来!贱人!贱人!” 明漳惊恐大叫,眼看黑雾距离他越来越近,他忍着疼,硬生生把手从地上拔出来,连滚带爬的逃。 但是桑雀已经走远,失去符光保护,黑雾将他无情吞没,就像吞没刘家夫妇一样。 身后传来明彰的惨叫声,桑雀眉头紧锁,果断越过道观,朝着村外小路跑去。 莫名来到这里,经历过先前的事情后,桑雀就知道,无论是被邪祟追,还是跟着明彰去见他师父,都一定会死,明漳那算计的眼神,她早就看透了。 可是现在,她又该怎么活命? “找到那鬼童的杀人法则?” 想到手腕上的青黑手印,桑雀感觉洞悉法则已经没用,那鬼童标记了她,必定会将她杀死。 死局! 一股绝望感和无力感油然而生,桑雀慢慢停下脚步,巨大的血色圆月之下,村外原野上,金黄的麦田一望无际。 沙沙! 麦浪起伏,深浅交织。 麦田中央立着一个破衣烂衫的稻草人,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头,没有五官的脸对着桑雀。 一道道黑影像纸灰一样,飞扬着从麦田各处钻出,汇聚成肢体扭曲的细长人形,磕磕绊绊地朝她这边走来。 桑雀呼吸一紧,心脏狂跳,快步远离麦田,手中符纸燃尽,黑雾就在身后,不足两米。 她逃不掉了! 想到腿脚残疾的老妈还等着她回家,没有她的保护和照顾,老妈一个人会活得很艰难,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死在这里。 一股勇气从心底爆发,桑雀红着双眼,一咬牙,决定拼了! 符纸上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桑雀用力扯下脖子上的厌胜钱,红绳缠在手指上,铜钱置于掌心,转身看着黑雾笼罩而来。 无数双雾状鬼手疯狂挥舞,几乎抓到桑雀身上。 阴寒的气息让她汗毛直立,浑身僵硬,巨大的恐慌感不受控制地滋生。 蓦地,背后阴冷感加剧,桑雀再次转身。 双眼空洞的鬼童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鬼童的右肩下多了一条不属于她的手臂,很长,垂至地面,道袍袖子。 桑雀双眼刺痛,流出血泪,鬼童一步步靠近,腹部破洞处,无数青黑的手争先恐后地伸出来。 就在那些手要碰到桑雀的瞬间,她举起右手,以厌胜钱对着鬼童,快速念诵上面的咒文。 “雷霆雷霆,杀鬼降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敕!” 最后一字落下,血色光华从厌胜钱中央方孔爆发,卷起一阵狂风,瞬间将周围一切吞没。 黑雾消失,狂风停歇。 麦田中的黑影失去目标,重新化作灰烬飘散,诡异的稻草人孤零零的伫立在血色月光下。 麦浪翻涌,沙沙声响。 周围空无一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清晨,鸡鸣三遍。 第一缕晨光照进黑山村时,村民纷纷从屋内跑出,在外面找到刘家夫妇和明彰惨不忍睹的尸体。 明漳是严道子的徒弟,严道子是黑山村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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