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李春昼蹙起眉头,想起李折旋一直躲避五毒散的场景,原来他害怕的不是堕胎药,而是里面的水银…… 李春昼与李折旋的情感共享并不是双向的,李折旋能时刻察觉李春昼的情绪变化,李春昼却不会被他的情绪所影响,因此她一直没有看出李折旋对水银的恐惧和厌恶。 “把时兽泡在水银里面……会怎么样?”李春昼忍不住问。 “我只看了一眼……那小子好像在一点点溶解,但是速度很慢,要是以现在的速度,想要完全溶解起码需要三四天。” 据历史记载,秦始皇陵地宫,乃是一座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宏伟建筑。其中,以玉石为基调的“水银池”尤为引人注目。此池长达38米,宽20米,深1.3米,水银倾注其中,犹如流动性液体,自由地在池中徜徉,营造出一片如诗如画的境界。 “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如今想来,除了用水银来模拟江河大海,从而在地下世界中继续维持其帝国的威严和秩序以及防腐之外,也可能是为了防止活在那时候的时兽盗取死去君王的身体,霍乱国家的统治。 李春昼摸着齐乐远羽毛的手忽然攥紧,最后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齐乐远忧心忡忡地问:“万一他真找到了时兽的心脏。” 李春昼轻轻摸着自己小腹的位置,低声说:“不,他找不到。” *** 当天晚上,是齐乐远陪着李春昼睡觉的。 二皇子不知是去了宫里还是有意要冷一冷李春昼,自他离开以后,李春昼再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李春昼在床外侧给齐乐远用被子搭了个鸡窝,齐乐远第一次获得上床睡觉的殊荣,舒舒服服缩进被子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睡在这里,梁长风不会生气吧……?” 李春昼侧躺着看他,笑着说:“我听说有些地方还有用公鸡代替新郎拜堂的呢,丽丽不知道吗?” 齐乐远一时间有些心浮气躁,心都跟着李春昼脸上甜美的笑容飞走了。 李春昼撩拨人心的习惯几乎刻进骨子里,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都要下意识都要逗齐乐远一下,因为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时刻笼络别人的心”成了最能给她安全感的手段。 齐乐远这边想入非非,李春昼却是很快就睡着了,只是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半夜时分,床上的齐乐远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扔出去。 二皇子带着一身夜间奔波的寒气,站在床边看了李春昼许久,他俯身用冰凉的手指摸了摸李春昼皎洁的脸,看着她因为宜人的凉气往自己手边靠了靠,二皇子最后还是躺上床,屈起胳膊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春昼熟睡的脸。 一开始确实是把李春昼当做个随时可以换掉的玩意儿养的,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态发生转变了呢……? 梁长风记不清了,也无意去深究,反正他现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无力的孩子了,只要是喜欢的,他就能够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永远,永远…… 原本睡得好好的齐乐远幽怨地站在地面上,盯着床上的二皇子看,像是要用视线在他宽阔的背上盯出一个洞来。 *** 第二天,在李春昼醒过来之前,二皇子就提前离开了,除了床上的褶皱,什么都没有留下,齐乐远愤愤不平地向李春昼告状,把二皇子昨天晚上来过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一干二净。 “他过来了,为什么不叫醒我呢?”李春昼低头思索着,“难道他真的对我动感情了?怎么可能呢……梁长风那个疯子。” 如果李折旋没被带走,李春昼或许还有闲情逸致过几天松快日子,然而那孩子还被浸泡在水银池里,实在不能这么拖下去。 梁长风对李春昼避而不见,李春昼也毫不着急,山不就我我就山,从早晨开始,她一粒米也没吃,不管身边的侍女怎么劝,李春昼都坚持等二皇子来了,她才愿意吃饭。
第73章 暗卫把李春昼绝食的消息上报给二皇子时,他正端坐在宽背椅上,太医和宫人在前面进进出出,为了延长当今圣上的生命一刻不停地忙碌着。 大梁仅有的五位皇子都在场,但只有二皇子一个人若无其事地坐着,大皇子来回踱着步,脚步中透露出一股焦躁和不安,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弟弟则各自一副自扫门前雪的与世无关模样,而另外两个被找回来的父皇的私生子,大皇子则看都没看一眼。 一切朝政大事早就交由顾首辅处理了,皇上偏偏在敌军进犯的时候病倒了,大皇子表现出来的担忧半真半假,一方面确实有着对父皇的担心,另一方面他表现得如此焦急也是为了在群臣面前做个样子。 这个储君之位在突厥人西北防线溃败之前是炙手可热的好东西,然而现在突厥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下一任国君的身份反倒成了烫手山药。 要是这时候接位了,说不好大梁就要灭亡在自己手里……大皇子不愿意成为被后世戳着脊梁骂的亡国之君,但是他作为长子,又是朝臣一直以来青睐的继承人人选,要是在这种危难时刻直接撂挑子不干,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如今就只能祈祷父皇再多活几天,若是大梁要亡,最好直接亡在他们多年不理朝政的父皇手里……大皇子心里怀着隐秘不能宣之于口的复杂心理,转眼看到坐着喝茶的二皇子和站着跟宫人调笑的三皇子,心里又一阵冒火,有点嫉妒也有点不屑。 二皇子羽翼早就丰满了,大皇子干涉不了他的事,便只能抓住三皇子发作:“老三,父皇如今身体抱恙,国家上下都是积患等着我们兄弟几个齐心协力共同治理,你怎么还一心想着玩闹?像什么样子!” 三皇子滚刀肉一般笑嘻嘻地说:“大哥怎么这么说话,盛京城上上下下有谁不知道咱们大梁的担子注定是要交给你身上的?有什么事儿你拿主意不就得了,往常不也是这样办的吗?什么时候问过二哥和我的意见?这时候火烧起来了倒想起我们了?” 大皇子被他绵里藏针的话气得脸色愈加难看起来,二皇子只是品着手中的香茶,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争吵,他的眉宇间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变化,显得从容又冷漠,身边的随从小声把暗卫的话转告给二皇子,二皇子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大皇子却有意逼着这个深浅难测的弟弟表态,对他说:“二弟,你看他这没个正型的样子!你说说怎么办?” “怎么办?”二皇子轻轻哂笑一下,随手撂下手中的茶盏,懒洋洋地说:“大不了就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要是父皇的命填不满大梁,那我们几个就跟着把命赔进去……这样大哥满意了吗?” 大皇子看着他眼里的凉薄和无所谓,开始后悔招惹这个疯子了,他早该知道梁长风根本就没什么求生欲,他恨不得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大皇子看着这一屋子“无可救药”的天潢贵胄,只觉得无比心累,恰好太医从内殿出来了,他忙借此上前关切询问父皇的病情。 二皇子走出宫殿大门后,仍能感受到淡淡的檀香飘散在空气中,殿内炉火微微闪烁,烟雾缭绕,而眼前朱红色石柱巍然耸立,承托着上方华丽的彩绘天花板,恰似挂于苍穹一般。宫殿内外皆是静谧优雅,宫人穿着华丽的服饰,行动轻盈,似隐似现,谨慎地维持着这份宁静。殿外台阶下大臣恭敬肃立,等待着皇帝的旨意。 二皇子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经过一排排站着一动不动的大臣时,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父皇今天死不了,奉劝诸位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众大臣早已习惯二皇子种种荒诞不经的性格和行为,因此只是面面相觑,随后又低下头,全做没听见。 当今圣上虽然子嗣稀少,但是后宫关系却并不融洽,不仅是兄弟之间,父子之间的亲情更是同样淡薄,皇上鲜少对几个孩子表露出作为父亲应有的关怀和照顾,好似并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父亲,所以皇家这一代的亲情关系较前面几代更为疏远,几位皇子对父皇将要离世的事也没表现出多大的痛苦和不舍。 年纪大些的朝臣心里都猜测如今皇室父子之间冷淡的关系跟皇上幼时被关在废弃宫殿的那几年脱不开干系——先帝子嗣缘颇丰,光儿子就有二十多个,夺嫡时争得你死我活,最后都落了个两败俱伤,被当今圣上捡了漏。 然而大抵是在被关在冷宫里的那几年里憋坏了脑子,当今圣上虽然性格平和,不是那种暴戾之君,但是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像什么长生,什么找梦中人…… 在大梁现任国君心里,他似乎还是那个被关在冷宫里的小孩,他不想担起君父的责任,也不愿意面对自己已经是一个父亲的现实,所以对自己的几个孩子都不亲近。 后宫里的妃子更是别想从自己的丈夫那里得到几分温情和依靠,所以这几十年来疯的疯,死的死,先皇后离世后皇上就没有再立过新后,整个皇宫就像一个金碧辉煌的鸟笼,把所有人都死死地关在里面,直到国家覆灭的那一天,或许才会有真正解脱的机会。 *** 二皇子走进屋里时李春昼正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走到床边坐下,揉着眉心问:“又闹什么脾气?” 李春昼缩得更小一团,闷不吭声。 她不低头,二皇子自然也不会屈尊纡贵地先低头,明明不久前三皇子问他为什么要提前走时,二皇子还笑着说“家里的孩子在闹”,但是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就越是不想示弱。 整个皇室也就只有三皇子一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傻白甜,因此他和刚认回来的四皇子梁嘉佑关系最好,而朝中大部分大臣都是支持大皇子的,三皇子也不知顾首辅偷偷去找自己二哥商量过关于继承人的大事,因此只觉得大哥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自己和二哥没有机会,自然是一边的人。 听了二哥的回答以后,三皇子脸上露出一个促狭的表情,“什么美人?能让二哥这么上心?那个小牡丹?” 二皇子面对弟弟的打趣笑而不语,然后一时冲动就回来了。 现在冷静下来以后,二皇子倒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古怪——其实没必要回来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回来了。 二皇子把李春昼整个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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