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昼眉眼间带着点计谋得逞后俏皮的笑意,二皇子也笑了,用大拇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的嘴唇,说:“至于吗?就因为这个寻死觅活的?” 李春昼心里还怨着他把自己关在府里的事,有意不让他好过,于是眉眼弯弯地说:“二爷把李折旋带过来我就不绝食了。” 果然,梁长风脸上的笑意立马就消失了。 他回来之前听到李春昼闹着要绝食的消息,还以为这是她一如既往因为见不到自己所使的小手段,现在听到她想见的人还是李折旋,心情就好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伏。 二皇子知道自己不在京的时间长,所以不介意李春昼在别的男人身上分散注意力,李春昼逢场作戏过的男人何其多,二皇子自认是个大度的人,哪怕李春昼跟别人有了肌肤之亲,梁长风觉得自己恐怕也不会多么生气。 毕竟他对于这个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在了解不过,他知道她的性子和自己一样恶劣,对其他人的兴趣也就那么一会儿,只要得到了对方全心全意的在乎,过不了就会失去兴趣,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人甩开。 让二皇子耿耿于怀的是李春昼对待李折旋的态度——那是一种彻彻底底把他划为自己人的态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割舍不掉的所有物。 然而越是如此,二皇子越要斩断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因为光是设想李春昼生命中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他便觉得无法容忍,从小到大,就算是他不在京城的时候,李春昼的一举一动也不曾离开他的视线,李春昼吵过闹过,要的东西哪一件二皇子不曾给她?她就像是二皇子亲手完成的艺术品一样,一个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浇灌出来的翻版的自己,二皇子无法忍受她脱离自己的掌控,奔向别人。 看着面前李春昼这张不肯示弱的脸,二皇子微微动了怒气,眼神也冷下来,他的手从李春昼衣服下摆伸进去用力地揉,皮肉相贴,李春昼羞耻得脚趾蜷缩,冰冷的指尖从皮肤上划过,大腿不自觉地交在一起夹住了男人的手,刚要挣扎,就被男人咬着耳朵,一字一顿地说:“打开腿。” 他舔吻到她脆弱白皙的脖子上时露出白森森的犬齿,看起来有点像呲牙的狼,二皇子表面上看着虽然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眼底却已经泛起了一点狰狞猩红的热度。 李春昼慌不择路地往床帏里面躲藏,二皇子就静静地看着,直到她爬到进无可进的地步了,他才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脚腕把人拖回来,低声笑道:“去哪呢?” 李春昼回过头慌张地看着他,二皇子修长的手指撬开她的牙关,勾着她的舌头,李春昼被迫张开嘴唇的那一刻,泪水也扑簌簌往下掉,眼泪从她酸胀的眼眶里不停地溢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二皇子暧昧地揉捏李春昼的手腕,扶着她面上欲落不落的泪滴,像是把玩一颗珍珠。 他禁锢住李春昼的身体,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想见他?除非爷死了。” 李春昼直直地跟梁长风对视,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弥漫起恨意。 她以前对二皇子更多的,只是身为下位者本能的惧意和讨好而已,因为身份之差实在太大,李春昼有自知之明,她借着二皇子的身份和地位得到了太多东西,她不敢恨他,也不应该恨他,可是情绪积压到了定点,再怎么想要忽视都做不到了。 即使二皇子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身份尊贵,样貌俊美,出手财大气粗,被他豢养在身边似乎是一件不错的事,生活在青楼里的姑娘们拼尽一切得到钱,不就是为了更体面地活着吗……? 虽然李春昼可以一次次欺骗自己,然而这些都不过是一种自我欺骗自我麻痹的说辞罢了,她内心深处其实始终都痛恨着这个凌驾于自己之上,摆布自己人生的男人,正如她永远都无法原谅用傲慢的态度俯视过自己的人。 而让梁长风感到生气的,不仅仅是李春昼刚刚故意提及李折旋,对自己近乎愚弄的行为,更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心态居然真的会随她说的话而变化——好像有什么正在一点点失控一样。 梁长风不喜欢任何脱离自己掌控的事物和情感,对于这些微妙的变化,他潜意识中隐隐浮现出震惊和一丝丝的厌恶,仿佛是他的理智和自我在发出最后的求救似的。 二皇子屈起两根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李春昼咬着嘴唇死活不说话,一张泛着薄红的脸更是艳如海棠花,梁长风停了动作,居高临下看她,眼神深不见底,眉目间全是玩味与痴迷。 二皇子对李春昼的感情不像爱情,而是一种更深层更阴暗的东西。但是对比其他人,李春昼对梁长风而言是与众不同的,这在梁长风第一次见到李春昼的时候就注定了。 当他怀着恶意,用一种任性玩弄她的命运时,李春昼那副毫不畏惧,甚至无比愤怒,伸出单薄无力的双手试图反击的样子让梁长风觉得颇为可笑,但是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把玩的不是李春昼一时之间的去处,而是在享受那种肆意掌控她命运的感觉,尤其是在她挣扎得如此剧烈的情况下,一种上位者的控制欲便在无形中被极大程度地满足了。 梁长风忽然想,自己身体里果然还是流淌着母后的血。 那些幼年时母亲留给他的,对他而言如同梦魇的东西,通过梁长风坑坑洼洼的灵魂反射到了李春昼身上。 不管李春昼如何挣扎哭叫,梁长风侵略性的动作都没有停止,直到两个人同时感觉到有液体浸湿了梁长风的手掌。 梁长风把湿哒哒的手抽出来,上面一片鲜红——李春昼癸水来了。 突如其来的尴尬冲淡了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李春昼愣了愣,继续嚎啕大哭,边哭边抡圆拳头打他,梁长风长出一口气,无奈地把人整个端到自己怀里,让李春昼面朝着自己的胸膛,又把床上的被子抽过来包裹住她。 把怀里人的哭声哄好,二皇子又扬声叫外面的下人送水过来,然后就主动离开了房间。 李春昼洗了热水澡,又喝了府里大夫送来的四物汤,抱着终于有机会偷偷溜进来的齐乐远躺在床上,她吸了吸鼻子,把头埋在齐乐远的翅膀里难过地自言自语道:“要是阿旋还在就好了……” 在几里之外的水银池中,李折旋已经有半边身子化为了白骨,他操纵着这副半肉半骨的身体,拼命向外爬,隔空回应着李春昼的呼唤:“春娘……我来了……” 他浑身缠绕的锁链碰撞出清脆沉重的声响,上面写满了漆黑的咒文,禁锢了李折旋向外爬的动作。 *** 二皇子处理完线人传来的最新消息,又让暗卫拿着令牌去临县把那一万私兵往京城里调,等闲下来时已经到了半夜时分。 他在月下站了片刻,最终还是抬脚往李春昼所在的院子里走。 李春昼住的地方是王府最好的院落,不论是家具还是位置,都是二皇子亲自挑的。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华丽的紫檀木家具上,映照出斑斓的光影,宛如一幅幽深的画卷。玉簪凤翘,床榻上铺陈着锦缎绣花,细密的绣线勾勒出蔚蓝色的天空和飞翔的仙鹤,宛若梦中仙境。 二皇子俯身蹲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李春昼,这张脸上满是哭过的痕迹,鼻子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 真叫人可怜,但二皇子心里却涌出一股隐秘的嫉妒和不甘,从前看到自己分明总是笑着,如今这张熟悉的脸在自己面前却只剩下厌恶和眼泪,就连这眼泪也是为了别的男人流的。 李春昼来了癸水,身子格外重,被子又实在太软,尽管做好了跟二皇子抗争到底的心理准备,一到了深夜,她依旧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探入被子里,缓慢地抚摸她的小臂,李春昼从睡梦中挣扎出来,她睁开眼睛,看到梁长风隔着被子贴着她,他勾起唇角笑笑,轻声细语地问:“干嘛这么看着我?还在生我的气?” 李春昼撇开头不愿意看他,“我没有……你放开我。” 二皇子脱鞋上床,没有强硬地去掀李春昼的被子,只是隔着薄被把手搭在她的小腹上,李春昼的身体姿势很抗拒他,但是夜深了,她又不想再跟二皇子起争执,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在寂静的夜里,梁长风冷不丁地说:“我很小的时候,养过一只白色的西洋狗,是母后家族里的人献上来讨好我的,因着毛色雪白,就给它起名叫云霄。” 李春昼没接话,却竖起耳朵听起来。
第74章 云霄被献到梁长风手上的时候还不足月,只会嘤嘤地叫唤,然后在梁长风身边爬来爬去,但是长相确实可爱,又是整个皇宫里独一份只属于梁长风的东西,所以云霄几乎是在梁长风手边长大的。 皇宫是个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仿佛是一座静默的囚笼,高墙深院间流淌着浓郁的权力气息,抹杀和折磨着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在这无尽的纷扰与冰冷之下,每个人都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本性,迎合着权势的威严,犹如一群被驯化的野兽,就算是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在冰冷的宫殿里也得不到多少安全感,而先皇后缓解忧虑的方法则是——把自己的不安投射到儿子身上。 所以她日日督促梁长风勤奋向学,努力去讨父皇开心,甚至直到临死前,先皇后留给梁长风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要他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去争皇位。 梁长风五六岁时,和先皇后关系算不得好,母子二人时常起一些不大不小的争执。 他贵为皇子,又是先皇后最大的依仗,先皇后当然舍不得、也不可能动手责罚他,于是梁长风身边的宫人就时常被皇后迁怒,挨板子罚跪都是常事。 先皇后本意是通过让儿子身边人受罚,来让梁长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而且会牵连他身边的人。 然而梁长风自小就是一个情感淡薄的异类,先皇后用尽了招数都没办法让他屈服,他对自己身边这些日夜相处的宫人并没有多少感情,更别说愧疚和心疼。 梁长风刚得到云霄的时候喜欢极了,天天下学以后就和云霄待在一起,甚至因为云霄耽误了不少功课和学业,因为这件事母子二人大吵过一架。 云霄被梁长风养得很活泼,而且亲人,整个宫里没有人不知道它是二皇子养的狗,先皇后也知道,并且敏锐地意识到这只狗就是梁长风的弱点,于是在他去尚书房时把云霄带走了。 等梁长风来问的时候,她只说云霄已经被送到宫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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