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昼瞳孔猛地一缩,宓老将军死了,那么宓鸿宝…… 徐雁曲从袖口拿出一张传单,递给李春昼,说:“这两日李妈妈一直在平康坊内外四处分发传单,联合各大青楼的老鸨一起让姑娘们劝那些大户出钱出力,想办法筹一筹粮草。” 大梁之所以财政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主要就是由于这些上层的达官显贵聚敛了巨大的财富,并对国家的财富有着较大的控制力。然而,他们往往将财富私有化,不愿为国家出钱出力。 同时,世家的财富垄断也加剧了社会贫富分化和民不聊生的局面,容易引发社会动荡和不满情绪,若是这时在位的君主没有快刀斩乱麻的魄力,就会出现大梁如今的局面。 李春昼展开那张薄薄的传单,看到那上面用簪花小楷端端正正地写着: 【我等花界,斯业虽贱,爱国则一,愿我同胞,抱定宗旨,克终其事,国难不度,誓死不辍。 ——青楼救国会泣告】① 李春昼眼眶一酸,摩挲着纸上的字迹,她不知道这些字具体出自谁的手,却莫名感到亲切熟悉。 任何被长久压制的声音都不会甘于沉默,就算是以卖笑为生的妓女,也会在某些时刻以某种寂静无声却力量惊人的方式大声疾呼自己的存在。 “不行,不行!你们必须马上走!不能死在这里。”李春昼忽然攥紧了徐雁曲的衣裳对他说,说完后,她又失神地喃喃起来:“别想着救大梁了,救不回来了……也没必要救了……” 徐雁曲微微蹙起眉担忧地看着她,轻轻拍着李春昼的肩膀安抚她紧张地情绪,柔声问:“没必要救……是什么意思?” 李春昼看着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她想,自己能说什么呢?说这一切都不能算是真的吗?说等我杀死了简候,把一切扳回正轨,你们就不会记得这一切了吗? 就算是为了谷夌凡和池红,李春昼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次轮回中混乱的一切变成无法转圜现实。 然而这些话,她都没办法一时片刻说清楚。 于是李春昼半句解释也没有说,只是语速飞快地对徐雁曲说:“我房间床底下最中央的那块砖下面藏着一箱金银珠宝,你把它挖出来,雁哥儿,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你能不能,能不能带着李妈妈和春华楼剩下的人走?” 对于身如浮萍的妓女来说,金银珠宝类的首饰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方便的财产。 李春昼眼眶里闪过泪光,“现在留在春华楼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小时候被缠了脚的,她们没办法一个人逃跑,路上必须得有人接应照顾……雁哥儿,现在不论谁死,我都承受不了了。” 徐雁曲不言不语,没有松口答应,他看着李春昼难受的表情,怔怔地说:“可是……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 “舍不得我们就要一起死了!”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徐雁曲已经哀哀切切地掉下一行泪来,轻声说:“……可是我愿意,我愿意陪你一起死。” 李春昼定定地望着他,摇了摇头说:“不行,你要是真的在乎我,你就活下去,替我照顾好重要的人,不管有没有我,你都得好好活下去。” 徐雁曲没说话,只是眼泪一簇簇地掉下来,花了脸上的妆,李春昼用力地抱着他的腰,把自己的脸颊贴在徐雁曲胸膛上,缓慢而郑重地说:“雁哥儿,除了你,我再没有可以托付这些事的人了……池红死了,姐姐也离开我了,我只剩下你了,雁哥儿,求求你……” 徐雁曲动作轻柔地捧起李春昼的脸,擦去她眼角的泪光,轻轻说:“好,我答应你,春娘,只要我还活着,李妈妈和春华楼就不会出事……你别难过,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愿意站在你身后,为你赴汤蹈火。” 李春昼心里一块石头渐渐落地,这时候才发现周围的声音似乎安静许久了,就连戏台上的声音也停了。 李春昼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二皇子正站在不远处,像座冰雕一样眸色沉沉地看着他们。 大概是气得连手势都不想给了,二皇子就那么冷冷地站着,等李春昼知情识趣地主动过来。 徐雁曲比李春昼慢一步意识到二皇子的存在,却没有主动拉开和李春昼之间的距离,像是毫不在乎二皇子会不会因为迁怒而杀了自己。 李春昼松开抱着徐雁曲的手后,并没有立马朝着二皇子跑过去,而是看着徐雁曲说:“雁哥儿,你还记得以前你给我唱《霸王别姬》那场戏吗?” 徐雁曲笑了下,温和地说:“自然记得。” 李春昼年纪小的时候曾和徐雁曲吵过一架,吵到最后,李春昼白天赌咒发誓以后不再跟徐雁曲来往,晚上则赌气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而徐雁曲晚上翻墙送来了两条旧帕子。② 李春昼把帕子扔回去,徐雁曲就在窗户底下唱自己最擅长的一段戏哄她,唱的正是《霸王别姬》。 想起往事,两个人都笑了,徐雁曲又轻轻哼起了词:【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旺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他们在年纪太小时就认识了彼此,对彼此的性格再熟悉了解不过,但是从未越过朋友的边界,永远像是当年那两个隔着一墙之隔聊天的小孩子。 “雁哥儿,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假虞姬,”李春昼眉眼间忽然带上爱怜,一字一句轻轻说:“……而是真霸王。” 徐雁曲怔怔地看着她,李春昼说完这句话就后退一步,朝着二皇子的方向跑过去。 徐雁曲望着她蝴蝶一样翩然飞走的背影,他的怀里还揣着李春昼送给他的小木雕,一大滴眼泪忽然落在了他的领子上,沁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第76章 夜里起了风,空气里微微泛着些凉气,李春昼跑过去,熟练地钻进二皇子大氅里,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二皇子眉眼间的寒意微微缓和,一旁的剑一飞快撇开头,不敢看主子跟人亲热的场景。 “二爷生气了吗?”李春昼狡黠地眨眨眼,并没有直接为徐雁曲解释什么。 见她这样,二皇子反而不再抓着刚才事不放,反而牵起李春昼的手,问:“听完戏,高兴了?” 李春昼笑着用力点点头。 二皇子哼笑一声,解下自己肩上的大氅,披到李春昼身上,挑挑眉问:“听了什么戏?” 李春昼跟他并肩走出园子,听见二皇子这话,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空荡荡的戏台子,用马马虎虎的戏腔念了两句判词:“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她念完,就毫不留恋地回过头,脸上又挂上讨人喜欢的笑,拉着二皇子继续往前走,“我们快回去吧二爷。” 二皇子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低头瞧着披着自己大了一圈的衣裳的李春昼,眸色暗了暗,他看着李春昼穿着自己不合身的衣服,感到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像是毛头小子才会有的占有欲,这是一种以前从未出现在他身上过的东西。 走过一道内门以后,二皇子松开了李春昼的手,说自己还有事要处理,让李春昼先回去睡觉。 李春昼松了一口气,看二皇子的脸色觉得这件事应该是过去了,于是又假模假样地说了两句“要不要奴陪二爷”之类的话,见二皇子拒绝,她便放心地回去睡觉了。 然而半夜时分,李春昼却被脸上的一阵阵痒意吵醒了。 李春昼带着困意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嘴也被堵了。 齐乐远急得在地上乱蹦,梁长风刚进来时他就试图叫醒李春昼,然而她睡得实在太熟了,齐乐远还没来得及过去啄她,二皇子就提着他的脖子把他扔下床了。 李春昼有些反应不过来现状,看向地上的齐乐远,齐乐远这时候已经一句话都不敢说了,生怕自己这时候多说一句话,会被二皇子喊人抓出去炖了。 “剑一。”二皇子循着李春昼的视线看向地上的土鸡,喊了声暗卫的名字,剑一便飞快地进来,拎上地上的鸡,又飞快地出去,整个过程没有两秒。 二皇子用带着扳指的手摩挲李春昼的脸颊,笑眯眯的,他垂下视线,望住那张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发颤的小脸。 李春昼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她的脖子上还有他咬出来的齿痕,心里一面紧张一面情绪过激地骂人,可是嘴被堵住了说不出话。 …………………………………… 李春昼目光灼灼地瞪着他,强撑着聊胜于无的气势和岌岌可危的体面。 二皇子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舔了一下她汗湿湿的手腕,李春昼脖子上不深不浅的齿痕已经快要消褪了,梁长风用白森森的犬牙在上面抵住,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缓缓咬下去,李春昼发出一声吃痛的喘息。 他不容抗拒地将她脖子上的齿痕咬得更深,然后李春昼呜咽起来,连呼吸都染上了哭腔,梁长风濡湿滚烫的气息扑在她皮肉上,她整个人哆嗦了好几下才停止。 二皇子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朝自己这边一拉,游刃有余地吻上去,他灵活的舌闯入她口腔中,裹住她的舌尖吮吸,李春昼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舌头轻佻而涩情地舔舐过自己口腔中每个地方,跟她温热的唇舌缠绵。 ……………………………………………………………………………………………………………………………………………………………………………………………… 梁长风这时候才取出李春昼嘴里塞的布料,贴近她耳边,轻声细语地问:“怎么又哭了,你看,你不是也很舒服吗……?” 他咧出一个满怀恶意的笑,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然后在她脸颊上爱怜地亲了又亲,还捏着对方的脸夹肉,逼人把舌尖露出来让他吮。 李春昼似泣非泣,哆嗦着指尖,抬起眼看着他,“你去找别人吧。” 她眼一眨,眼泪就流下来,脸颊泛着病态的嫣红,随着呼吸轻轻地颤抖,“你喜欢……这种事的话……你去找……你去找别人……好不好?” “别哭。”梁长风伸手揩去她脸颊上的眼泪,亲了亲她潮红的眼尾,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我只喜欢春娘,春娘难道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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