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还在这里,他问;“不回去睡觉吗?”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村长撑着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今晚辛苦你们了。” 苏小姐死了,老张当场发疯。 得亏几个年轻人在这里把他按住。 老张家就剩一个老人,一个只会哭的小孩,和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 没有他们几个,苏小姐的尸体可能还得躺一晚上,天气热,虫子多,明天会很不体面。 村长拨弄着手上的珠串,又开始疑惑:“苏小姐是怎么死的?” 赵文华说:“失血过多,再加上感染。” 村长听得糊涂,又扭头,看着黑黢黢的屋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血啊?” 范姜沛说:“我来的时候,从当时的情景判断,她是从床上跌到地上,磕到了头。” 于文乐点头:“桌子都歪了,桌角也有痕迹。” 村长连连叹气:“苏小姐身体不好,本来老张他妈,是应该一直守在旁边的。” “真是造孽啊,孩子还那么小……” 赵文华试探着问:“老张家这两天,是不是太……那个了点?” 范姜沛直接点破:“我听人说,他们家,可能是被下了降头。” 村长并没有否定他们。 他眉头紧皱:“村里会这个的,不多。” 他站起来,背起手,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又犹疑地看着几个外乡人。 后来小孩又哭了,吵着要娘。 老张被他们物理劝服了,现在人还在昏迷。 老人家去哄孙子,哄着哄着,自己也哭了起来,嘤嘤呜呜的。 深夜儿啼,是有点瘆人的。 最后,村长长叹了口气。 他去老张家的祠堂,从神像下取出新香。 铜炉被端到屋口。 他点起香,没见火,月夜下,一簇黑烟冒出。 香灰断裂,落在地上。 一众人围着铜炉,眼睁睁看着香上的红慢慢熄下,剩下的香不多不少,刚好是三长两短。 “……坏了。”村长低声道,神情肃穆。 他叫上赵天华和于文乐,陪他在老张家屋子四处摸索。 问是要找什么东西吗,他也说不上来,只说是古怪的就行。 范姜沛难以置信,又去摸出新香,再点在香炉上。 这次是风吹,香断了、熄了,但是不多不少,依然是三长两短。 范姜沛原地画十字:“阿弥陀佛,马克思在上,阿门!” 亓越阳说:“人脉挺广。” 范姜沛搓搓手:“不广能行吗?以前有道具的时候,我倒是从来没怕过,就当是跟人打架了。” “这玩意,你别说,真挺瘆人。” 他们蹲坐在祠堂门口,香燃过会有一种特殊的气味。 范姜沛被熏得连连打喷嚏,但是亓越阳已经很习惯这个味道。 在王桂华家,每天都要烧香。 亓越阳回头,昏黑中,端坐在牌位中央的无名神像,脸正正对着他们。 嘴角有似有似无的笑。
第213章 你从山里走来14 于文乐说:“我从不信鬼神,我只知道人心难测。” 范姜沛指着铜炉:“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于文乐抿嘴,“也许是有人在香上动了手脚。” 赵天华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点。回去以后,都自己上炷香试试。” 他们问村长下降头的事情,村长说得含糊,但众人还是断断续续归纳出一些消息。 所谓的下降头,没有固定的方式,也没有章程和具体的规则。 它更多的是一种诅咒。 更要命的是,它不会仅仅是让你见鬼之类的。 只是让家族倾颓,人事衰微,归去得合理又莫名其妙。就像苏小姐和小儿子的死。 范姜沛问:“除了村长,还有谁懂这些东西?” 亓越阳想到了日日跪在神像前的王桂华。 想到了她站在桥上,看着老疯子,笑着说:“两颗棺材钉,活不长久咯。” 村长没有在老张家里发现什么,愁容满面地离开了。 于文乐还是不解:“你们真的相信,苏小姐是因为被下降头死的?” 苏小姐死前,只有林一岚和亓越阳在屋子里。 亓越阳轻声说:“抽屉里的钱不见了。” 范姜沛点头:“除此之外,还少了一件首饰。” 苏小姐每件首饰都会放在特定的盒子里,所有东西都收拾得极为规整。 范姜沛检查得细致,她确认有一件首饰不知所踪。 于文乐问赵天华:“我们需要找到凶手吗?” 赵天华说:“我们并不确定登出条件里的‘那件事’是哪件,所以最好每件事都参与。” 于文乐同意,又说:“不知道村子里会不会有别人也查这件事。” “会有的。” 亓越阳看着黑黢黢的屋子,“钱不见了,他们肯定会发现的。” 或者,已经发现了。 天才微微亮,陶富就在家里大吵大闹起来。 他母亲李云尖锐地辱骂和抱怨,因为他昨晚又去赌博,一夜未归。 陶志闷头坐在屋口抽烟。 李云最见不得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造孽啊!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大霉!” 陶志不说话。 无论妻子是辱骂、诅咒、愤恨,歇斯底里,他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呆呆地坐在那里。 陶富冷笑:“看谁搭理你!” 陶依给林一岚扎辫子。 家里没有镜子,她让林一岚照盆里的水,问她满不满意。 她说:“你回家吃饭,好不好?” 林一岚点点头。 她出院子,跟李云打招呼,李云以为她还要吃早饭,当下变了脸色,边剁韭菜边指桑骂槐。 回到家,亓越阳刚好要出去找她。 他袖子还挽在小臂上,露出漂亮的线条,因为几乎一夜没睡,有些懒懒的样子,但是莫名的好看。 见她还傻站在那里,亓越阳心一动,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 “睡得挺踏实,”亓越阳说,“脸上的红印子,现在还没消。” “咦,怎么今天绑了小辫子?” 亓越阳随口问。 林一岚一下想到什么,变了脸色。 她抓着亓越阳的手,在他手心写字,问他认不认识陶富的姐姐。 亓越阳记得这个人,“她经常去徐寡妇的赌场给她弟弟送饭,有时候还帮点忙。” 林一岚撇嘴,又问他为什么总跟着陶富去赌? 真的要当大赌狗了嘛? 亓越阳说:“很多事情,平时不会说,但是赌桌上会讲起。” 不是借口? “当然不是,”亓越阳想了想,从屋里把钱包拿出来,“你保管。” 林一岚写,要把他的钱全部拿去买东西吃,不让他赌。 亓越阳说:“好。” 又笑:“一岚,我还没输过呢。” 林一岚刚放下的心又惊恐起来,总觉得自己不会输不就是成为赌狗的经典思路吗! 老太太要亓越阳削竹子,准备投龙简。 他们的习惯是把竹子削成长条,捆上心愿,投到山里。 亓越阳说:“一岚,你觉不觉得这很怪?” 只有这个村子有这个习俗,周围的几个地方甚至都没有相似的活动。 林一岚比划,大娘很在意这个。 亓越阳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有点古怪。 林一岚被他看得心虚,放下手,左顾右盼。 但是亓越阳什么都没说。 亓越阳继续削竹子,动作大了,衣服会被卷带起来,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 林一岚就盯着看,看得亓越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索性把衣服撩起来。 林一岚:“……!!” 亓越阳又放下去,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林一岚忽然有些气。 亓越阳说:“女孩子要矜持。” 他慢吞吞地,削着竹条,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乌哑眼瞳显得清剔,带着隐隐的笑意。 一岚很矜持呀。 她端庄地坐好。 亓越阳叹口气:“我也是个很矜持的人。这几天听大娘教导,更是深有所感。” 感什么? 林一岚懵逼,见亓越阳垂着眼,好像有些难过。 “你占了我的便宜。” 他说:“在这个地方,贞洁是比命还要紧的东西。你看了我的身子,就应该对我负责。” 他说话的时候很认真,很严肃,弄得林一岚不知道该对那句“我的身子”做出什么反应。 亓越阳抬眼:“莫非你不想负责?” 他放下竹子,“我要去跟老太太告状了,你欺负人。” 别呀! 林一岚拦住亓越阳。 亓越阳也不是真的要走,就这么低头看着她,没忍住,又笑了一下。 她嘴张了张,想到自己不能说话,就比划了手语。 亓越阳说:“看不懂。” 她的动作慢了,想着亓越阳熟悉的几个词,又比划了一遍。 亓越阳说:“原来是这样吗?” 林一岚心想这就对了嘛,她是老实人,从不欺负人。 但猝不及防,亓越阳说:“原来你都喜欢我那么久了。” …… ? 林一岚:“?” 他像个无赖,自顾自说着话,根本不顾林一岚死活。 “好吧,我也喜欢你。” “对,就像你说的,无论什么时候。” 她什么时候说的? “不管发生什么,”他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她怔住,心上涌上复杂的情愫。 但她很快又想起来,这是大儿媳看的上的对话。 当时大儿媳有几个不认识的字,去问陶临,陶临念给她听。 林一岚心中五味杂陈,比划,你怎么老逗我玩? 亓越阳应该是不懂手语的,但是他懂林一岚的意思,“好了,不逗你玩了。”轻描淡写地将这一茬揭过。 陶临在后面,听到看到了。 大儿媳羞怯地与他对视,他正要说什么。 亓越阳又说:“一岚,你觉得是谁杀死了苏小姐?” 林一岚正要分析。 “砰——” 身后传来响声。 两人一起回头,看到廊下,月白长衫的男人跌倒在地,脸色死白。 “你说什么?” 他不可置信,又如大梦初醒,“苏小姐?苏小姐她怎么了?” 大儿媳试图把他扶起来,但是陶临浑身瘫软。 “我问你苏小姐她怎么了!” “死了。” 亓越阳说:“已经封棺入土了,陶从帮的忙,你可以问他坟在哪里。” 陶临呆呆地看着他们,像已经听不懂这些话,只喃喃着:“苏小姐,苏小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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