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听见一声明显的抽气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让人呼吸困难。 “为什么?”季景临音调冷了几分。 余织织直接答:“没有为什么。” “织织,告诉我,为什么?” 季景临的嗓音带着几分克制,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渐渐爆出青筋的轮廓。 “有什么为什么,要联系方式不就是因为我想联系他啊!”余织织不悦。 她还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单独去见宁钥,他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质疑她和管凉。 季景临冷冷吐字:“他拒绝过。” 余织织愤愤,炮语连珠道:“是啊,他拒绝过,那只是因为他内向他害羞,如果我当时坚持,他一定给我的,既然他一定会给,那我现在通过别人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又有什么问题?” 既有委屈,又有不甘。 “没问题。” 季景临唇间漏出一声笑,充满轻蔑与嘲讽,双手手背凸起的青筋不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怖人。 他一字一顿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车厢内空间愈渐稀薄,气温陡然下降。 余织织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边飘来一句轻语。 轻到,余织织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所以这七年里,你向许盼和向项要过我的联系方式吗?”
第72章 厨房的水龙头被打开到最大, 水池里放着两根白萝卜——表面已经被流水冲刷得干净,侧面却还沾着一些灰褐色泥土。 水流声哗啦哗啦。 银针般密集的水线四处飞溅。 余织织终于想起来拧上水龙头。 手刚离开,她又重新附上打开了开关。 流水簌簌。 噼里啪啦地溅落在池面。 余织织哼哧哼哧刷洗着白萝卜, 萝卜皮早已洗净, 她却依旧奋力地刷洗着,好似表面粘上了粘力超强的灰尘。 过了很久, 萝卜被她刷白了皮,她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它。 也算不上是心满意足。 因为她双眸如炬牢牢锁在两根白萝卜上,渐渐地, 眸中仿佛生出了火,起初, 还是点点的火星子, 慢慢地,火星汇聚到一起, 凝成了熊熊烈火,势要将萝卜炙烤殆尽一般。 又半晌, 余织织觉得无趣。 她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灶具, 兴致缺缺地离开了厨房。 ——“所以这七年里,你向许盼和向项要过我的联系方式吗?” 她又想起了季景临的问。 带着稀微的埋怨和不解。 她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她说:“没有。” 怎么不是实话呢? 她确实从来没有那样做过,一直以来, 她把她敏感的小心思仔细收好,妥帖藏好,她可以在匿名论坛落落大方地承认对他的执着, 却从来不敢让共同的好友发现一丝一毫。 偏偏这次季景临没有追问为什么。 如果他问呢? 她愿意说出实情吗? 余织织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这刹那, 余织织忽然想起, 前几天裴柚曾笑她说她现在在季景临面前有些恃宠而骄了。 天知道听到这话时她心里就像蜜糖罐被打翻了一般,这处也是甜的, 那处也是甜的,但她却抵死不承认。 自从从京市回来,季景临对她确实更甚从前。 她也渐渐抛却小心谨慎、敏感脆弱,两人的相处模式逐渐恢复到从前那样。 恃宠而骄。 这四个字太沉重,她承担不起。 如果她配得上,她应该直接喊住季景临,让他不要去独自去宁钥家里和她见面,改个时间改个地点,又或者…或者带她一起去。 如果他们之间足够磊落,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 余织织将浴池的水放得满满当当。 当她整个身体没入水中时,池水晃晃荡荡,差点溢出浴池外。 热烈的浴霸灯光笼罩在头顶,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冰凉的皮肤,温度一点一滴传递着。 余织织稍稍觉得舒服了一些。 裴柚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消息。 她永远活跃在吃瓜第一线。 这次,她又找到了新角度。 裴柚: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季景临是个GAY,又或者双,这个不重要,你说他会不会和魏凌有过一段情,最后因为各种现实的原因被迫分手,魏凌爱而不得转生恨,季景临觉得对不起他,所以一直支付他赡养费 裴柚:也可以说分手费,你觉得呢? 余织织差点没扶稳,脑袋栽倒在水中。 她曲着膝盖,一点点撑着身体躺坐起来。 余织织:我觉得你没有考虑过这个故事里有你最好的姐妹余织织,也就是我 裴柚:我就是提供一点新思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季景临和魏凌到底什么关系吗? 余织织:思路要清晰不要缥缈,要科学不要玄学 余织织:还有,阿景有个白月光 嗡嗡震个不停的手机忽然没了动静。 余织织断开WIFI,重新连接,没有收到回复,她皱起眉头,关掉WIFI打开了移动网络,微信界面短暂地出现了几秒钟缓冲图标,恢复平静后依旧没有新消息提醒。 在她想起可以打开微博测试网络时,终于收到了消息。 裴柚:白月光,什么白月光? 裴柚:这都快大结局了,这时候给我杀出个程咬金?你告诉我,我去KO了她! 余织织:你KO不了,对方有三个人 裴柚:???三个人?季景临玩得够花啊?????? 余织织盯着满屏幕的问号,倏忽间觉得头疼欲裂。 于是她把满益的原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裴柚,又把季景临晚上要去宁钥家的事情告诉了她。 裴柚阅读能力满分,余织织这边刚把事情讲清楚,那厢结论就发了过来。 裴柚:所以,季景临在帮他的白月光打离婚官司恢复单身,然后你就成了墙上的蚊子血? …但是阅读理解能力应该是负分。 余织织:什么蚊子血 她努努嘴,心里一阵酸楚:血不血,也要看他愿不愿拍,他不愿意,我就只是个跳梁小丑 又过了好一会。 裴柚憋了半天才回了一句:季景临他这样…不道德啊…… 发完,她似乎是觉得不妥,立即撤回了消息。 裴柚:你不是说季景临他同事讲话经常不靠谱吗?你确定吗? 余织织已经看到了,但她假装没看到。 余织织:他叫她钥钥诶! 裴柚:还真是不道德啊…… - 水温有些凉了。 余织织按下浴池底部排水塞的弹跳帽,有了间隙,水流簌簌往水孔里钻,强劲得几乎就要在排水塞周围转出一道小旋风来。 与此同时,她打开水龙头往浴池里加热水。 水热得很慢。 没过多久,余织织就觉得烦了,神情恹恹地关了水龙头,踏出了浴池。 刚裹好浴巾,裴柚发来了两条消息。 裴柚:那你还想知道季景临和魏凌之间的故事吗? 裴柚:难道你身边没有其他对季景临的特别熟悉的人吗? 对季景临特别熟悉的人。 余织织双瞳陡然放大,脑内似灵光一闪。 她怎么从来没想到呢! 不是还有两个人比她更了解季景临吗? 余织织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缓缓舒展,而一旦开拓了新思路,她想到的事情就更多了。 余织织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我知道了!!! 余织织:但是比起“季景临和魏凌有过一段情”的臆想,我更愿意他心中曾有过白月光,好歹性别上我的竞争优势比较大 事不宜迟,余织织给向项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拨出,便被接通了,但向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余织织纳闷:“你在干嘛?声音怎么在抖。” 向项嗓门大了大:“呼,那是因为…因为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余织织皱了皱眉。 向项絮絮叨叨:“冻死我了,冻死我了,这才8点钟怎么能冷成这样!” 余织织:“哈?” “我说你们女生怎么回事,有事就说事,哪里惹你们不开心就说出来,什么都不说直接就给我甩脸色是闹哪样啊,玩冷暴力那一套有意思吗?”向项话语中带着满满的不忿。 余织织:“哈??” “早上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笑着跟我挥手说再见,莫名其妙过了几个小时,晚上一见面就留给我脸色看,我送她到宿舍楼底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判刑也得有个理由吧!我真是冤死了!” 向项指的是他和姜玺。 余织织听着听着,忽然就对号入座了。 “如果她给你脸色看,不理你,一定就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 “我做错了什么,我这一整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我还能干嘛啊?再说了,我哪里惹她不开心了,她不能说出来吗?”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记得了吗?自己想!” “不是吧,织织,”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哀嚎,向项苦道:“你什么时候也这样不讲道理了?” 余织织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向项哆哆嗦嗦的:“唉哟,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见我啊?我在宿舍楼底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快冻成冰棍了!” 虽然她不知道向项具体做了什么事情,但像姜玺那样通情达理的人比她一定比她大气得多。 如果姜玺生气了,那向项一定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 且让他冻着吧! 余织织咬牙切齿:“你活该!” 但如果是季景临呢? 如果季景临在惹她不愉快之后,在楼底下等着她施舍一次解释的机会呢? 她会不会立即跑下来去,舍不得他受凉半分? 季景临不会那样做的。 他现在正在白月光家里…… 呸呸呸,她胡思乱想些什么! 差点忘了正事。 余织织问:“向项,你知道魏凌吗?” 向项不假思索:“魏凌?谁?” “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谁啊,名字怎么写的?” “我就是知道了。” 余织织直接挂断电话。 手机熄屏的瞬间,她想到了许盼。 但许盼远在新西兰,与她有四个小时的时差,算算时间,那里应该是凌晨了。 - 从浴室走回卧室的路上,余织织反复摇摆不定。 然而身体刚陷入角落的懒人沙发中时,她突然下了决心。 她没有打电话,只在微信留了一条消息。 她说:许盼,你睡了吗?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而余织织还没来得及退出聊天框,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多了一条素白的气泡框,里躺着端端正正的两个黑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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