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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晋宜意外没刁难：“你带队伍你负责到底吧，老聂问起来，我会说你要求的。” 张昕从办公室退了出来。外面站着好几个同事，她对他们比了个 OK，他们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张昕猜得没错，谢晋宜就是在平衡新旧员工关系，但骨子他还是现实主义者，不会主动找事。 之后的进展都算顺利，电影院可能是第一批促成的品牌商，张昕放手让老陈他们去做，她主要跟进聂汉乔交代下的品牌商。 卡梵通过阿池联络。W.文石没有特别渠道，张昕就让招商专员发邮件，附上 An-21 资料介绍，作常规邀请。 招商开始后，每天的时间几杯咖啡就过去了。 张昕白天和同事一起接待或者拜访品牌商，休息时间处理邮件，下班还需要走一下品牌商的其他门店，实地看看。文石在本市有三家成衣店，都设在精品百货里，其中一家百货还和 An-21 属于一个集团。 张昕回忆起她曾经路过 W.文石，橱窗素净，成衣设计简约，氛围非常高级，符合他们近期赞助的职业剧风格。 晚上八点出头，张昕去实地看门店，只当是个普通顾客。 W.文石店面在二楼，张昕进去，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导购过来打招呼。短发、妆面、气质和店内风格非常协调。张昕猜她可能是店长。 张昕对她微笑，继续往里走。 之前查了资料，这间 W.文石面积 150 平，但视觉上比实际还大上一半，经软装分割为几个子空间，整体装饰采用裸色，休息区放着木制及皮革家具。设计师是一位在大陆多年的比利时人。 张昕看商品时，导购在她身后保持距离，应该在观察张昕，确认她属于哪一类客人。今天的张昕需要服务，除了享受客户体验，也确实想选购几件衣服。 她看中了白色灯笼袖衬衫，上手摸面料，导购才上来介绍说是本季受欢迎的一款，袖子和腰做了压烫褶皱，比基本款多了设计感。 “我想试试这件。”张昕说。 导购目测了她的尺寸后拿了一件衬衫，又取了一条卡其色烟管裤和一条摩卡色丝绸百褶裙:“给您换衣服时搭配，可以一起看看效果。” 张昕走进更衣室，拉上了大地色的帘子。 这间更衣室比常见的大一倍，置物台上放着卸妆乳、化妆棉和棉签，镜子有轻微显瘦效果。 张昕换上衬衫后先配烟管裤，刚好，衬衫稍显宽松。张昕看了吊牌价格，国货中属高位，但穿上就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W.文石的定位设计是对标一线大牌，价格在二线不到，质量则吊打一众外资轻奢。 张昕出试衣间时，导购正在等她，见到她出来就蹲下身将她裤腿卷了半指，“这条裤子折起来配板鞋或者白球鞋会比较休闲，不折配平底鞋就比较职业。” 张昕原本只打算买衬衫，现在对裤子也动心了。她猜自己被看得明白，属于有点钱但没时间的客人。 衣服在做招商这行太重要了，W.文石的风格她很称心，是休闲的半职业装，杂志和互联网喜欢称为“知识分子风”或者“高智风”，亚麻、棉和羊绒材质都是她中意的。 再回到更衣室试百褶裙，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感觉压烫工艺上乘，整条裙子轻盈优雅，但还是稍嫌浪漫。她决定这次先要衬衫和裤子。 “如果您是会员，两件有 8 折优惠。”导购小姐从她手里拿过衣物。 “我不是你们的会员，但我是商场会员，可以吗？”张昕问。这是一个常见的问题。 “商场会员当然可以，您如果再加入我们品牌会员，今天有礼品赠送，是我们的品牌香氛礼物，四种香型，您可以选一款喜欢的。” 张昕出示商场电子会员卡。导购拍摄后，记录了她的生日办会员，另一位导购带她去休息区，问想喝什么饮料，有绿茶、柠檬水和香槟。张昕要了柠檬水，感觉整套服务流畅舒适。 坐在休息区里，她想到了 W.文石的新闻。他们曾有一个门店创出过年销售 4500 万的业绩，按照 10%-15%的比率提成商场租金，回报比预期翻出一倍。 导购帮张昕拿来柠檬水，还附上了一碟曲奇。柠檬水是鲜切的香水柠檬，点心是一块甜和一块咸的曲奇。香氛选了青竹味，草香中有微苦的底色，给人山中雨后的松弛感。 导购将衣服和香氛包装好。香氛是个淡绿色的圆形瓶子，用了一个有 W.文石家居品牌的透明袋子，衬衫和裤子则用原色牛皮纸袋子装，两个袋子都贴上了 W.文石 LOGO 的封口贴。 为了看客流和成交率，张昕打算再坐一会儿。 她留意到，晚上客人不多，但都像熟客。比起对自己的谨慎，导购与她们更为热络，客户目的性很强，成交率很高。 张昕观察着每一个客户，心里有 25-40 岁左右的中产白领女性的用户画像，确实是消费力最旺盛的那个阶段。 这时，她看到一位男士站在店门口。 她坐在最里的休息区，那位男士站在门口，背对着她，没有走进来。刚接待张昕的导购走了过去。 这位男士非常高大，穿白色 POLO 衫，卡其色休闲裤，背一个黑色单肩包，身边有一个黑色中号滚轮行李箱。 从背后看，他有着长期自律得来的身形，腿长个高，肱二头肌发达。如果非要说缺点，那就是头围偏大，好在肩膀宽阔，看整体匀称，这种健康感是全人类的共同审美。 这位男士和导购小声交谈，导购显然紧张，像在报告，又从柜台下拿出平板电脑。男士接过平板电脑，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指着某几处和导购小声交谈，导购也在平板上点了几个位置，作为回应。 两人背对着张昕，全程交流了两三分钟，男士才将平板还给店长，重新拿起包，挥手和她们道别。 他走了后，张昕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商场关门。她走出门去，导购在门口欢迎她下次光临。另一位导购拿了一小盒曲奇说：“张女士，这个送给您做下午茶。” 张昕佩服她们加强粘性的细节，接过曲奇顺便问了一句：“刚才那位是你们老板？” “他是我们的副总，今天出差，顺道来看一下。” “他尊姓？”张昕在想可能不久会和他打交道。 导购似乎不太愿意说，张昕便撒了个谎：“我是觉得他和我一熟人很像，可能我看错了。” 从文石出来后，张昕从自动扶梯下楼，到了排队等出租车的地方。她看到那位副总在队伍里。肩宽结实，高度和块头在人群中很显眼。 张昕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钻进出租车，消失不见。 到家后，张昕吃了碗面就开始看邮件。 An-21 发给 W.文石的邮件回复了，对方说很荣幸收到邀请，如果时间允许，可以约在下周工作日详谈。 W.文石是聂汉乔指定，张昕会亲自对接，她直接在邮件上自我介绍，并说下周二或者三她可以来拜访。 非工作时间，对方当然不会立刻回复。 张昕洗完碗后就洗漱躺下了，睡前在边敷面膜边刷新闻，还顺带看几眼周围楼盘的价格。 晚上 12 点，她收到回信，一位署名 WT 的人用手机回复的。文石回复 An-21 邮件时抄送给了他。 您好！张昕总监 我是文石目前的线下销售负责人，您可以叫我 WT。 抱歉因为工作原因我于今晚离开本市，下周三上午回来，周三下午可以直接会面，周四和五我也都在本市。你们的手册资料我已经看过，我希望届时能有机会当面沟通。 WT 张昕想到了等出租的背影，回复邮件： 您好！WT 下周三下午 2:00 可以吗？很高兴有机会当面做我们资料的介绍。期待和您的会面。 张昕 她在想 WT 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时电话响了，是阿池打来的。 “喂，你们公司有人在你之前就联系老陈啦！”阿池很着急。
第24章 共情 “电话还是拜访？”大半夜听到有人搞事，张昕自然不睡了。 “我不好接着问，老榆说‘张小姐是老聂那里的吗？卡梵是有意向投资一家新店，价格收到了，但没得谈，不要浪费大家时间。我和聂汉乔是多年老相识，听说他升职了，就不讲人情了吗？’”池熙娣学着陈春榆说话的语气。 老榆就是张昕想拜访的卡梵老板陈春榆，本想找阿池帮忙约他，结果被人拆了台脚。张昕觉得不妙，转眼又觉得不至于黄了，毕竟听陈春榆提起聂汉乔。“这里头有误会，还好你告诉我了，能不能帮我和陈总先道个歉？”她说。 “先跟你们老聂说下？”池熙娣问说。 张昕笑了：“告老师啊？我先试试解决。焉知非福。” 阿池一听张昕的口气，也笑了:“行啊你，张老大要上啦。” “谢了，你是我老大。”张昕说。 第二天张昕给崔立萍发了信息。 崔立萍中午才回电。张昕说了大概情况，又说自己本来计划去拜访。 “是你的不谨慎！”崔立萍说。 张昕知道崔立萍的脾气，也不辩解：“是我的问题。”集团里崔立萍以强势出名，狡辩纯属自找没趣，如果滑跪认错，她数落几句就放过了。 果然，崔立萍接着说：“知道了，先不用告诉聂总，稍后会有人联系你，之后你自己处理吧。” 下午张昕有两个短会，下班前接到总部打来电话。她接起来感觉声音熟，入职 An-21 时曾通过电话，是 HR 部的人。他们已查到有人给卡梵的对外邮箱发信。 “邮件内容、发件人姓名和发件人资料方便让我知道吗？”张昕问。 “好的，发件人资料就给您员工资料表可以吗？” “可以，感谢！” 随后，张昕收到了一份比想象更具体的资料：姓名，邮件内容、发件人员工资料表、年度考核评分表、遮盖薪酬的劳动合同电子档…… 这个人就在她的部门里，却是个透明人：考核表上两年都是 C+，普通以下，不会升职，奖金很少，提薪水平只能用于抗通胀，裁员一定第一批。 张昕下班时把招商助理隋小雨叫住——同事里她最年轻，和张昕话最多。张昕说开车送她去地铁，她还挺高兴。 下班时候路况不好，张昕就在车上和隋小雨闲聊，提到对同事都还不太熟悉，小雨的话匣子就开了，张昕干脆说送她到家。 一路上，张昕任她说不打断，直到听到那个人……小雨放在最后说，因为那人实在没意思。 他和张昕是本家，唯一的记忆点是他有个叫 Copier 的绰号，因为在办公室太闲，每 30 分钟会去看看复印机，如果有别人打好的文件，就会一样一样拿过来送给打印人。最后连别的部门助理都使唤他，让他打印装订，让他请喝奶茶，还送了他一个外号叫 Cop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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