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怡妃心惊了惊,仿佛四肢百骸受到了他话里的冲击。 黑暗中,她伸脑袋想仔细看他眼神,马上被按回肩膀靠着。 宋聿诚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语气变得十分正常,笑笑:“代驾下班了,姜总行行好,送送老狗?” 与他相拥着站起来,姜怡妃心里起了层雾。 他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第19章 带雨 白色奥迪A6停在黑色卡宴后衬得娇小清秀。 挨着洋房的地面停车位, 车顶上方的树冠与藤蔓形成绿茵甬道,落下的影子如夜晚天空挡住明月的云铺在白色的车盖上,用发动机残留温度文火炖着, 于是变得浑浊乌黑。 挡风玻璃内, 光线幽暗。 姜怡妃听隔壁安全带解扣的声音,便料宋聿诚要来招惹她。 让代驾把车开回家,自己没上去,不是他会犯的低级错误,除非他不想走。 可明知是陷阱, 她还是跳进来了。 姜怡妃眯着眼,心里想着今晚要不要逃, 他又咬了她。 “宋聿诚, 你亲够没。”她压着椅子靠垫, 用力撇开脸, 舌尖麻麻的,手抵在他肩膀上推搡两下。 他吻到她气喘吁吁,面色酡红,嘴角带点儿润色。 不到一厘米缝隙, 他的鼻尖虚碰着她的耳廓, 互相听着彼此混乱的气息。 她右手抓着的安全带折叠成细细一条,勒得前襟更紧,搁在中央,两道月轮般, 圆浑又腴润。 宋聿诚眼皮拉开, 伸手掰正她的头, 长睫的影子跌到她眸里,似不经意:“你的手可不这么觉得。” “......” 姜怡妃咽了咽口水, 有些甘甜,他刚刚在路上吃了可乐味儿的糖。 说起这糖,上次去苏香山玩的时候,她还往他车里放了几颗。 现在整个人仿佛被浸过汽水,皮肤底下的血液冒出细小的气泡,酥酥的。 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时误入歧途,沿着热意钻进他的脊背。 只能说情·欲这种东西不能乱尝试,碰一下就像野火燎原般烧起来,他们有过三个月的亲密接触,足以养成一些暂时改不过来的习惯。 “不拿出来,我就继续了。”宋聿诚缩短距离,“妃妃,现在刚好周三。” 过了零点,是他上次提出的周三。 他今天主动得频繁,有点儿黏人,难道说不在意她被别人抱,只是嘴上功夫? 正思考着,中控小屏幕前躺着的手机屏幕亮了,显示一串眼熟的号码。 是沈洵祗助理的私号。 姜怡妃咬唇,犹豫地攀附而上,指甲在宽厚结实的肌理刮出一条痕迹:“今天不行。” 她乏了,心烦。 宋聿诚也听到了震动声,看着女人皱着眉,眸色怏怏。 是为了那个男人在犹豫吗。 宋聿诚的眼眸随着她的话语愈发深邃,看不到底,像浓浓的稠雾,空升一股愠气。 她身上有股没闻到过的玫瑰麝香,熏得他有些烦躁,雄性的占有欲使荷尔蒙勃然涌起。 “我是不是戴副眼镜,妃妃会更喜欢?”宋聿诚现在回味起他们上一次做的情形,轻挑嘴角,嘲弄,“最好是金丝边儿的。” 酒精或多或少影响了他的中枢神经,如此不绅士地戳破女人的心事,可他的确想知道,那男人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鬼使神差地,今天做了很多破格的事情,不管是特意送学生到她的住处,还是站在酒店高楼的落地窗内,偷窥他们两人交谈,接着很快做出让她送他回家的决定。 可能他怕看到姜怡妃又上了那男人的车。 这两人本就有过情,人的反复无常并不会因为一句“不可能”而百分百保证不会发生。 但这种担心只持续了一瞬,因为他无法左右人家的想法。 除非去抢去偷。 姜怡妃偏头,衔他的目光好像在与其他人做比较。 过了会儿,她始终注视着他,毫无情绪:“我可不觉得你们像,你要真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姜怡妃再次推她。 她语气里满不在乎的,是他,还是另一个人。 宋聿诚制止了她的动作,手臂越过她,去摸调节座位的按钮。 座椅缓缓放倒,他环着她的腰一起下来,车内空间狭窄,不知哪个部位误触了车载音乐的按钮。 深夜,悠扬的轻音乐盖过手机震动声,徘徊在耳畔。 “真的吗?”宋聿诚顿默的这段时间,恍若在他脸庞看到暗流涌动。 忽然,他扯开她的衬衫,埋进她的肩窝,狠狠在肩膀咬了一口,肩胛骨偏上的位置,锋利的牙齿磨啃着。 姜怡妃肩膀瑟缩,手无意识按向方向盘。 室外喇叭长鸣一声淹没了低.嘤。 他沙哑沉沉的声音,共同堕入耳道:“那宝贝儿说说,我和他哪个行?” 宋聿诚抬头,映着抹夜半春酲。 他垂眸望着姜怡妃镇定的神色,眸光潋滟,眼底没有露出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的排斥。 他嘴角微扬,放心倾下去索吻。 “啪!” 车内暧昧的气氛骤然破裂,仅留下音响里的歌,吉他的琴弦像是断了一根,调子变得沉重不堪。 手掌麻痹,姜怡妃握成拳,看清宋聿诚脸上的指印,愣是很久没反应过来是自己打的。 只记得听到那占有欲上头的话语,火气从记忆深处迸发而出,之后的一切举动被名唤愤怒的恶魔控制。 她对他失望吗?有点儿。 可是根本站不住脚。 失望存在于对一个人有好感的前置条件下,而他们是除了肉·体之外其他都一无所知的阶段。 明明上一次宋聿诚不小心说出敏感称呼时,她没那么大的反应。 宋聿诚侧着脸,再醉的酒气也清醒过来。 不过他意识到答案已然明朗,至少他没资格喊这声“宝贝”,另有所属。 心情很快平复,内里渐凉,他默不作声坐回副驾驶,手附在门把上:“路上慢点开。” 姜怡妃握着方向盘,轻轻回了声晚安,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想到宋聿诚平日里受学生敬重,养尊处优的做派,估计没挨过女人的巴掌,她后脑勺僵成块儿,很尴尬:“你下去吧,我要走了。” 女人淡然话语中混着一缕叹息,冷着脸给他下了驱逐令,宋聿诚识相地下车,目送她的车开出去。 尾灯闪着穿透力最强的黄色,像禁止警示信号,最后远离视野。 夜深人静,宋聿诚彻底被凉风吹醒,他倚靠在卡宴车头,点了只烟。 烟雾漫卷,糅进微弱月光,葬于黑夜。 家里的两只小鸟从三楼窗台上的巢里飞下来,落在他的肩头歇脚,一边一只叽叽喳喳。 男人抬手掸了掸,倾然形单影只,像沉寂多年于角落,被世人忘却的青花瓶。 想起最初的一夜她捂着胸口,睫毛忽闪:【我们还有下次吗】 他方才,甚至不敢问出这句话。 一只烟吸到尽头,指节微疼,宋聿诚莫不在意搓着烫到的皮肤,视线盯着手腕上的玉貔貅,眸光暗淡。 脸上好像也没那么疼。 ---- 列表少了一个联系人,日子照常过。 燕都六月,气候宜人,各种夏花满园盛开,色彩斑斓。 茶楼下的花坛种满生机勃勃的飞燕草,深蓝深紫,娇小精致,风轻轻一吹,像千鸟飞舞。 一年四季都会慢开的野花,生命里旺盛。 宋聿诚坐在木雕装饰的窗口处,手上端着瓷杯,茶韵缭绕,眉宇间清贵高雅。 复古灯笼样式的吊灯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投射出柔和的光芒。丝绸屏风后的墙上挂着水墨字画,从一楼舞台传来的古筝声如悠远的泉水,悦耳清澈。 老友宗祺霖从东京归国,为他带了件大礼。 红木案上放着一对花卉纹碗,釉面晶莹细润,青花花色淡雅,外壁青花缠枝花卉,色调清丽优雅。 “老宋,祺霖送的碗不错啊。”褚康时坐在木椅上拿起碗上下翻看,“道光年制,要不摆你家私人博物馆?” 他说的是山月私人美术馆,宋聿诚生父以妻子关山玥为名的私人博物馆,主要展出民间精品瓷器,最早的时候也设有瓷器修复的工作室,不过随着看展人的日益减少,关山玥也怕睹目思人,就闭馆了。 再者,网络信息时代,人们的审美和文化价值观发生变化,大部分不太符合当代审美的古董渐渐被遗忘,只有小部分被赋予价值的会受到关注。 山月美术馆的民间藏品不输国家博物馆,瓷协多次暗示宋聿诚说服关山玥再开私人藏馆,让新时代的年轻收藏家,历史爱好者开开眼界,对传播古董文化非常有利。 年初,终于等到关山玥松口,同意再展,时间定在十月。 “可以。”宋聿诚漫心点了点头,神情寡淡。 宗祺霖抿了口茶,见他魂被夺舍去的模样,笑着说:“老宋最近有情况?” “什么情况?”宋聿诚转身坐回位子,倒了盏茶。 宗祺霖扬眉,摆弄着玉扳指:“失恋了吧。” “哈哈哈!”褚康时大笑,应和道,“我早就想说了,怕哥揍我,又不帮我看货。” “我恋过吗?”宋聿诚平淡地反问,忖了会儿,转着茶杯,装作不在意地问,“你喊来上我课的学生,最近一直不来上课是几个意思。” “您拐弯抹角防着谁啊。”褚康时哼了声,打算戳穿他淡定的脸,扭头点了点桌子,“祺霖,我说了你别生气,他看上你妹了。” -“我看上谁妹?” -“他看上谁?” 门外,姜怡妃放下拉门的手,提着木盒站了会儿。
第20章 带雨 对外头一无所知的茶室内。 四方案, 青花瓷置于正中央,碗底倒映三人鼎立的影子。 水柱倾泄进茶具,碎了倒影, 水声潺潺, 安静的气氛徒添肃杀感。 褚康时从坚果盒里抓了把瓜子,像个茶馆的观众,翘起二郎腿,准备看戏。 “宋聿诚,朋友一场,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宗祺霖掐着瓷杯,白净的脸上咪咪笑, 嘴角的弧度透出一丝危险锋芒。 他是常年不在国内, 但不是人间蒸发了。 即使是燕都宋家的人, 宋聿诚也不能打他几个小妹的心思。 莫不说最大的才刚毕业, 二十二岁,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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