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它碎掉的时候,她难过了,这句不是撒谎。 “来都来了......” 又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胸口的闷气持续膨胀。 宋聿诚伸手按开了廊里的灯,周身一下子亮堂起来,身上的黑衬衫凌乱又冷俊。 “姜怡妃,我不是什么好人。”他垂眸觑下来,他抓她的小臂从衣角上拿开,“进了这个门,你今晚有回不去的风险。” 镇定的嗓音仿佛敲响了深夜寺庙里的钟。 警钟。 姜怡妃轻轻蹙眉,听在耳里不是滋味儿,好像她是来“千里送炮”的。 她偏头四周扫了扫:“宋老师家里准备得真齐全,平时还喊过别的女人?” 她语气带着不满的情绪与轻视。 “......”宋聿诚愣了愣,想起家里还真没有她说的东西,本能得想反驳,但止住了话语。 他可以还嘴,说些让她知难而退的话,也可以低头吻下去,相信以她对他们关系的认知也一定不会拒绝。 宋聿诚想了想,作罢,把钥匙随手放在鞋柜台上:“我要是素质低下,也可以不用。” 说完,他弯腰开门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她面前,转身径直走进房里。 姜怡妃重新换鞋,轻笑:“闹人命的事情,宋老师才不会做。” 两个人比以前熟络,是不是开玩笑一听就知道。 男人挺拔的背影一顿,没有接上她的话。 他伸手指着前面:“厕所进门右转左手边第二间,我在楼下工作室。” “嗯。” 姜怡妃依他说的找到房间,解决了个人问题。 循着记忆坐室内电梯到负一层,她推门,看到宋聿诚换好了居家深色短袖,站在工作桌边,皱报纸在桌上摊着。 他戴着白手套,正拿着一块碎片,表情有点儿出神。 姜怡妃走近细看。 是陶瓶上装饰花的部件。 她本想捏朵飞燕草,出窑后颜色有深有淡,已经看不出花的种类了。 “能救回来吗?”她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擦手,问。 抬眼瞧见她担忧的表情,宋聿诚放下手中的花型碎片,把报纸一层一层包好。 以前,他知道她喜欢这花,现在,他意识到她喜欢这花是因为别人。 “碎片损坏度不高,能修。”他把报纸团放在身后的木箱里,“近期我手上有温家损坏的瓷器要一一修补......” “没事!我不急。”姜怡妃连连摆手,如此不值钱的花瓶求他修复本身就不太礼貌了,“排在最后好了......” “就是能不能麻烦你用漆缮?” 这是那天看到阳光照在瓷片上,金丝散光绚丽,便突发奇想了用漆缮工艺的点子。 宋聿诚摘手套的动作一顿,偏眼过去,淡问:“你想要花瓶留下裂痕?” 他说完去拿桌上的瓷杯,仰头喝水,神情毫无波澜。 姜怡妃感到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 “想看看宋老师化残缺为美的手艺。”她嘴角衔着一抹笑,白皙的手擦着桌沿慢慢踱步,“他会给这只平凡的花瓶再加些什么......” 踮起脚尖,不近不远地对着他脖颈缓缓呵气。 “故事。” 宋聿诚的视线扫过她腕上的微凸的动脉,仿佛脆弱的花茎,一捏就能倒进他怀里。 “你未免太高看我了。”他放下杯子,镇定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尽力而为。” 脚跟离地地立着,姜怡妃步子也停滞不前。 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今晚的宋聿诚不论语气,还是行为都在驱逐她的靠近。 除了刚进门时质问她一波来的原因。 难道是在生气? 她直问:“你在赶我吗,宋聿诚。” 反了天了。 台灯投落的光圈分割明暗,他们的手一个在圈内,一个在圈外,如一条警戒线。 宋聿诚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亲昵的称呼由自己说出来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宋聿诚像是望出了她的尴尬,好整以暇地扬眉:“叫你什么?” “......” 姜怡妃抿着嘴不愿说。 宋聿诚指腹不由地在光滑的白瓷上摩挲,勾起唇角:“妃妃吗?” 温柔的声线听在耳里满是调侃。 姜怡妃恼羞成怒,拿起木箱里的报纸团,准备离开:“走就走,反正你不欢迎我。” 就当良心喂了狗,猪油蒙了心。 刚扭过半身,宋聿诚抓住了她的肩膀,夺回她手上的东西放回原处。 他拉开两张椅子,按下她的双肩:“你先坐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清楚。” 听到后半句,姜怡妃冷邦邦的脸自然了些:“什么事?” “姜怡妃,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做纯粹的朋友吗?” 他坐在她对面,微微搂着背,大概是为了与个子矮的她平视,眼眸深静。 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看清他瞳孔的颜色以及眸光流露出的慎重与真诚。 直觉正在拉响悠远的号角,宛如在通知她将要发生的事情。 姜怡妃抓住了凳子的边缘,有些警惕:“为什么?” “我不是不想抱你,亲你,或者睡你,姜怡妃。”宋聿诚捕住了她逃离的视线,目不转睛,话说得直白,“滚床单容易模糊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我想和你有个健康的开始。” 姜怡妃的指甲扣进了木凳里,心脏停滞又抽动。 本能地,她排斥这样的感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聿诚当耳旁风:“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姜怡妃。” 姜怡妃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确认道:“……你想玩认真的?” 她回话的时候很小心,好像怕从他嘴里听到正面反馈。 其实,他能理解她突然退缩的原因。 往往陷进一次很深的感情,会留下长久的伤,往后的每一步都会变得小心谨慎。 若不是今晚她来这里,他可能不会这么快挑明。 宋聿诚坚定内心,说下去:“不要用玩这个字。” 明明是很和平的语气,但姜怡妃感觉到了一丝迫力,陷入挣扎。 这些日子,其实她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没有很多人能做到与pillow friend完全身心分离,清醒的人往往在有沉沦的预兆前速度抽离关系。 可他们没有。 东京一别后,他们一次又一次破坏了规则,去踏青,去吃饭,甚至现在被生意捆绑住,人脉与社交圈越缠越深。 深夜的雨里,透过天窗能听到遥远的汽车轻轻驶过,寂静弥漫在空气中。 他们面对面坐着,不再是曾经的互相逗趣亦或者博弈。 身体没有一处触碰,却好像被男人的视线压倒。 “你不用回应我。”宋聿诚打破了沉寂,主动挪开了视线,“也没必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若是让你感到不自在,我很抱歉。” 他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把茶具里的茶汤倒了,一只一只叠起来,俊逸的侧面望着异常平静。 莫名让她升起奇怪的感觉,胸口像塞满了棉花。 “其实,”她试图将内里的情绪表达出来,阻止了他起身,攥着他的衣角,眼睛望着桌上挂着的画笔,吐露道,“有时候我担心自己会越来越了解你。” 宋聿诚坐回来,望着她眼波流转,耳根微红。 喉咙上下滚动,他缓声问:“为什么?” 姜怡妃斟酌一下,说: “不知道,可能,怕控制不住想走向你吧。” 他的心高高跳起,又如失速般坠落。 “就像今天,听了关于你小时候的事,忽然就想来看你了。” 平稳的呼吸毫无察觉地断了一瞬。 指腹有细微的痛感,宋聿诚敛眸,食指侧被工具上的刀刃划出一道细小的口子。 他放下器具,不动声色地搓掉了血迹。 原来,只是同情。 他赌输了。
第39章 带雨 宋聿诚自以为是性子温吞的人。 拍卖场上许多买家进入激烈的角逐后容易迷失理智, 在拍卖官的循循善诱下把腰包尽数倾出,可他有一套自己的节奏,习惯伺机而动。 在可视门铃窗口上看到她出现时, 那些无所谓的, 麻木不仁的,皆如冰雪消融有了知觉。 她对他的靠近像一种拍卖师在台上运用的亲切话术,让他第一回出现了“莽一把”的念头。 结果不尽人意。 “原来如此。”宋聿诚无力的笑了笑。 他想起苏香山抽的签,被他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大凶】二字灵验了。 听到他浅浅的叹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明朗, 仿佛有些愠色。 姜怡妃解释道:“对不起,我打听了你私密的事.....” “你没有侵犯到我任何地方, 不要道歉。”宋聿诚收住情绪, 深吸一口气, “姜怡妃, 虽然不清楚褚康时和你说了什么内容,有没有添油加醋,但你要明白那是同情,不是喜欢, 你也没有走近我, 所以不用感到担惊受怕。” “可你......”姜怡妃脸颊发赧,“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就更不能随随便便答应......”她咬唇,想着如何安慰他的说辞。 或许应该退一步, 让她喘口气。 宋聿诚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拍了拍, 缓解气氛:“我没事, 千万别共情男人,这可能只是他们计划里的一步, 特别像妃妃这样容易内疚的好女人,很容易上钩。” 姜怡妃喉头一哽。 他无形之中嘲讽了她前一段失败的感情。 真是坏得坦坦荡荡。 “......”脸上的红晕瞬间散去,她睨着男人的侧脸,“......你这话未免太煞风景。” 刚才深情款款是能演的吗?! “所以妃妃,”宋聿诚上扬的嘴角里透出一丝微妙的狡黠,“现在还敢亲我吗?” 他的温热气息飘过来,姜怡妃紧紧抿着唇。 还真不敢乱亲。 心跳如鼓,迫切需要有什么能来暂时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 刹那间,上天像是听到了她的请求。 手机响了。 是她的。 拿手机的动作留下一道残影,侧身,不看通讯人名速速放到耳边接起。 撇到粉红耳垂边上的屏幕备注:【沈洵祗】 宋聿诚默默收回了手。 片刻,姜怡妃脸色瞬间煞白,嘴唇泛白,呼吸听着都不顺畅。 “哪.....哪家医院。” ---- 凌晨,燕都中央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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