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遗雪有一时间些转不过来弯,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纤密的睫毛如蝶翼一样微微颤动,眼神痴痴地盯着她。 她专注的和他对视,继续道:“这件事,是我没认清楚周相灵对我的感情,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实在应该及时止损,我既回应不了他,就不该困他一生,这对他来说也不公平,我也没有在乎到你的情绪,总以为你也可以和我一样事不关己地当个局外人,只把这当成一个无关的交易……” 她依旧很理智,即便是面对感情她也能对着一桩桩一件件发生的事情完整地叙述,据理剖析,坦述陈情,可她最后却伸手握住他的侧脸,神情认真,声音坚定地说:“我娶你,少天藏府正君、中亓帝君,江遗雪,这条路是你和我一起走过来的,我要你和我站在一起。” 她说:“我爱你。” 话音刚落,江遗雪的眼泪就疯狂地涌出来,用力地扑进她怀里,嘶声道:“我也是,殷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的脑子掀起滔天巨浪,狂喜和恐惧从他的每一根神经上汹涌地升起,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拖进无尽的深渊,情感的风暴让他难以言述自己疯狂到要溢出来的爱意,单薄的言语难载其重,只恨不能对方能将自己一口一口地拆吃入腹,彻底融入对方的骨血里。 纵然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离。 —— 当夜,江遗雪跟着殷上回到了少天藏府,去和殷术、微生胥二人告辞之时,帝君殿下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江遗雪,道:“不争气。” 江遗雪抿着唇笑了笑,带着一丝窘迫,可更多的却是幸福和满足,低头看着殷上一直牵着自己的手,并没有出言反驳。 殷上从始至终都神色平静,简要的与母父言明了周相灵一事,又道祭祖之事毕后会启程去往吾元江,待与周相灵的和离书公诸后再议婚事。 殷术向来不会干预她已经做好的决定,自然没什么意见,倒是微生胥,沉沉地看着二人叹了一口气,对江遗雪道:“现在想来,我先前与你说得那些倒是没什么用了” 他说得是先前叮嘱江遗雪莫要善妒之言。 闻言,江遗雪也有些愧疚,眉头微蹙,咬牙正想说些什么,谁料微生胥又紧接着继续道:“但此事也算作一劫,劫数过了,认清本心,倒也罢了,今后便互相扶协,可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江遗雪刚提起的那口气又立刻松了下去,颇有些感激地笑了笑,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道:“帝君之言,阿雪谨记在心,绝不敢忘。” 微生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又对殷上道:“你也晓得轻重了?今后做事都要注意分寸,也算是给你的一个教训。” 殷上也点点头,没什么脾气,道:“我明白。” …… 月上中天之时,二人携手回了少天藏府,府中没什么变化,有些安静,原本应该亮着灯的枕霞榭此刻也是暗沉沉的,没有一点人气。 见江遗雪的眼神往那边流连,殷上挑了挑眉,道:“怎么?你还怕我骗你?” “没有,”江遗雪收回目光,和她并肩向主院走去,道:“我是觉得……我太不懂事了,总是给你添麻烦。” 殷上笑了笑,道:“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吗?现在在这开始后悔了?” 江遗雪看了她一眼,道:“我没后悔,”他抓紧殷上的手,认真地说:“以后……我一定会做得比他更好的,我会很有用……” 殷上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说不管他有没有用自己都会爱他,可想了想还是决定慢慢来,于是便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厉害。” 江遗雪高兴地点了点头,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一口,眼神直白又露骨地看着她,殷上和他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想表达的就是自己想得那个意思。 …… 江遗雪确实就是那个意思,满溢的感情几近涨破,急需身体的抚触来平息,况且他真的很想殷上,也需要她迷恋的表情来加重爱意的砝码,即便即便这种表情出现的场合向来是对他的身体—— 不过这没什么不好的,江遗雪吻上她的双唇,满足地想。 毕竟思念他的身体也是一种思念,爱他的身体也是一种爱,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两样,反而恨不得殷上能更爱不释手一些,反正这副容颜是他的,这具身体也是他的,他会一直好好呵护,只为殷上一个人打开。 可惜他忽略了殷上的恶劣程度,只一心沉浸在与她的亲吻中,待他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被弄得没什么力气——他猜想殷上应该还是有些生气,在心中藏了惩罚他的心思,所以才会把他按在此处。 可是这个地方好凉啊…… 他软软地去推身后的人,语不成句的请求:“别在这……别在这,殷上……” “为什么不在?”殷上扯着他的双腕锢在腰后,爱怜地摩挲着他的伤口,凑到他脸边和他一起去看窗外的景色,道:“你看,外面下雪了。” 可江遗雪哪里还有心思听,意识昏聩地摇头,大半个身子被压在窗台上,只能感觉到窗子是冷的,身后的人是热的,腰止不住地软下去,下一息小腹就被她的手掌用力托住。 ……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沉默地落在大地上,将一切变得格外洁白,屋内烧着热融融的炉火,温暖的如同春日的朝晖,二人也如同复苏的两株树木根茎那般牢牢地缠在一起,枝叶摇晃的声音窸窸簌簌地响起来,盖住了一句又一句缠绵的爱语。 风雪之下,他们的灵魂一起飘荡。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虐完了!
第87章 我寄人间雪满头(2) ◎祭祖之日阖家温馨◎ 天将将亮的时候, 江遗雪又从睡梦中惊醒了一次,看到身侧的人还安然躺着,才默默地松了口气, 小心地挪了挪身子,把侧脸轻轻的贴在她的肩膀上。 他小幅度地蹭了蹭,仰头去看她安睡的面容,眼神掠过她挺翘的长睫、高挺的鼻梁、颜色偏淡的嘴唇……最后落在她脖颈间那个明显的吻痕之上。 这么多年来, 他向来不会、也不敢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可昨夜二人心意相通, 灵肉相合,他的胆子也在亲密的纠缠中被逐渐催生……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在那个有些深重的痕迹上摸了摸。 “嗯?” 即便是如此细微的动作,也让殷上清醒了一瞬, 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尔后便自然地侧过身去将他收进怀中。 二人赤身相贴, 实在容易意动,殷上埋首在他脖颈之上,眼睛闭着,手却顺着他的腰际不断下滑, 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 问:“还来?” “不是……”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小声地反驳了一句, 将她的手从被窝里拿上来,道:“还疼呢。” 殷上没睁眼, 轻笑了一声, 从他的手腕摸到肩颈, 最后穿进他如绸缎般的发丝, 江遗雪勾了勾唇角,顺着她的动作伸出了瓷白的手臂与她交颈而卧,气氛静谧而温情。 像这样安心地躺在殷上的怀里,感觉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心中微酸,又格外满足,仰头亲了亲她的下巴,复又闭上了眼睛。 —— 二月廿一之时,中亓皇室去往重巽山皇陵祭祖。 一转眼,中亓开国已然一年,各方势力渐趋稳定,该年的应试正考也顺利举行,再加之吾元江修缮及冬日济民减税诸事,中亓的民间声望一度趋于顶点,各项下发的策令少有阻碍,一副欣欣向荣之景。 原本亓徽王室的祭祖之日一向定在大年初一,但由于中亓的建立,便将此礼改至了殷术受禅、中亓开国之日。 亓徽开国先宗殷铧曾为定周先圣玄仪皇帝的宠臣,定周十五国共治的局面稳定后,受封弗渠江中部一带,开国立宗,即为亓徽。 时至今日,殷氏王室于亓徽统摄了百年有余,一代代的亓徽王受命于先,殚精竭虑,力求乱世的洪流中保留亓徽这一方净土,也正是因为有他们在先,铺足了这一条宽明的大路,才有今日殷氏一族问鼎天下。 重巽山不算高,但要身着正服一步步地从山脚下三拜九叩地走上去也绝非易事,祭天礼毕后,以殷术、微生胥为首,带领殷氏族人穿过了祭天台后气势磅礴的棂星门,文武百官俱留此处,其后之路便由他们前行。 殷氏族人并不算多,多年来或封或赏,并不都留在都城,也只有每年年节时会回都,加之殷上于定周为质八年,前几年又都在外面打仗,所以也并不是每一个族人都熟悉,唯一有几分印象的便是殷术的同胞弟弟、她的舅父殷来。 殷来年轻时亓徽边城动乱,与序戎多有摩擦,于是就在殷术还是世子之时,他就被殷上的祖父遣往了封邑守边,直至后来殷术登基,他也得封为侯,见不用再死守边城,便各地云游去了。 他与殷术的感情向来很好,在殷上幼小时有限的记忆里,一到年节便经常见其回都探望母亲,还会给他们带些天南海北的新奇玩意,殷上去往定周为质后,这位舅父也常常给她写信,字里行间都是长辈的关切之意。 此次祭祖,江遗雪也与殷上一同到场,本来他还觉得这样会不会太没规矩,结果待祭天礼过,却发现顾悬也与他们一起踏入了棂星门。 顾悬此人于鸿胪寺任职,多年来常伴殷广身侧,听殷上说,二人先前是有婚约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又退了,直至今日也尚未谈婚论嫁。 江遗雪收回视线,沉默地跟在殷上身边往前走。 队伍分论君臣,再叙长幼,殷术、微生胥于队首,尔后便是殷上与江遗雪二人,顾悬推着殷广的四轮车,与殷止一起紧接其后。 棂星门极为巨大恢弘,刚于今年仔细修葺了一遍,两边金红色的楹柱巍峨矗立,左书:仰先宗德望,铁肩担日月,佑国振民,千古丰碑辉石壁;右书:俯弗渠源流,后殷壮山河,溯源追本,光前裕后振箕裘。上书:同气连枝。 此联较之历代皇族陵墓,显得平淡又朴素,但头顶这四个字却是亓徽开国先宗殷铧亲自所书,要得就是殷氏后人明白,一个氏族——尤其是王室,要想兴旺的绵延下去,必须风雨同舟,同心同德,一旦出现同室操戈、子弟相残之事,那这个氏族的灭亡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可以渴望权力,但却不能为权力所控制。 走过棂星门,其后是宽阔宏伟的石阶,打眼略一望去几乎看不见尽头,两边的植物肆意生长,向上奔突,枝叶繁茂,于此处望去还能看见远山之上重巽寺明黄的墙壁,听见寺内悠远的钟声。 听着一声声晨钟,众人抬步踏上了石阶,随殷术一齐,三步一拜,九步一叩。 身着正服的礼官分列两侧,俱都神情肃穆,齐声开口唱和着一句句的礼辞:“故祖在上,于昭于天。亓虽旧邦,其命维新。有亓不显,帝命不时。故祖陟降,在帝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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