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进房间就在床边忙碌的身影,殷上颇有些哭笑不得,开口道:“别弄了,这床不是出门前才铺过吗,快睡吧。” 闻言,江遗雪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她,哑着嗓子问:“来嘛?” 殷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道:“你这么厉害?喝醉了还行?” 他蹙了蹙眉,低下头去解自己的衣服,嘟囔道:“又用不着我,你管我能不能行。” 他只解了外袍就不继续了,走过来拉殷上,看起来急得不行,还没走到床边就开始亲她,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摸。 殷上忍着笑任由他动作,只当个被动的木偶,直到两个人双双跌在床上,江遗雪又急切地翻身起来坐到她身上,抬手轻轻地去抓她的头发,哑声道:“别欺负我啦,殷上……” 她这才大发慈悲地伸出手去,笑叹道:“上次怎么没发现你喝醉酒这么可爱呢?” 江遗雪仰着头哼了一声,声音喑哑又粘稠,问:“你喜欢吗……那我以后弄之前都喝一点好不好?” 殷上闷笑了一声,没回答他,反而佯装严肃道:“不许蹭。” “我难受啊……”他撒娇,有些受不了殷上一直磨他,歪身跌在一旁,扭过身子想要自己弄,却又听见殷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若是敢自己动,我以后便再也不弄你了。” 闻言,江遗雪顿时停住了动作,万分隐忍地放开自己,眼波如水含嗔带怨地回头看她,好半晌才咬牙贴近她怀中,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你坏……殷上,你太过分了……” 殷上忍俊不禁,只当调情,正准备开口安慰,却见他眼眶泛红,眨了眨眼,猛然哭了出来。 殷上以为自己逗过头了,忙伸手圈住他,可还未等她张口,又被江遗雪的突如其来的哭诉打断。 他说殷上你干嘛欺负我,你太坏了,下一息又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啊,我都不知道一个人能爱一个人到这种程度。 他说为什么这么奇怪,明明我小时候这么憎恨害怕每一个人,为什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却一点都控制不了自己。 殷上被他突如其来的回忆过往和控诉弄得有些懵,嘴角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躺在他身下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便听见他语无伦次地继续说:“我每时每刻不在嫉妒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看到你笑着和周相灵说话的时候我感觉我心都要碎掉了,我好害怕你突然喜欢上别人,好害怕你有一天和我说你发现有一个人比我更好。”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讨厌我这张脸,我十四岁第一次因为它受到欺负的时候我就想把它划烂,可是有一天我却发现你喜欢它,我就突然下不了手了。” “是因为你我才没下手的,所以你得喜欢它一辈子……不对,是要喜欢我、爱我一辈子。” 他思维跳跃,殷上甚至不知道从哪开始安慰,顿了一息却突然问道:“那下辈子呢?” 他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身子也软了下去,脑袋枕在殷上的肩头,纤浓的长睫被眼泪浸湿成一簇一簇,随着他不安的情绪轻轻颤抖。 好半晌殷上才听见他的声音,道:“下辈子不要喜欢你了,喜欢你太辛苦了。” 闻言,殷上环在他腰间的手僵了僵,喉间似有哽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可过了几息,又听见他道:“下辈子换你来喜欢我,好不好?只要你对我好一点点,我一定很快就喜欢上你了,你不要嫌我烦,要耐心一点……只要你是殷上,我哪里还能去喜欢别人呢?殷上……” 他念了几句她的名字,渐渐的没了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才响起一声短促的轻笑,殷上低头望向怀中之人,无比爱惜地在他额前印下了一吻。 …… 第二日晨起之时,殷上被窗外嘈杂的人声吵醒了,这个客栈地处闹市,人流只多不少。 她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儿,没有起来,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贴到她身边,含糊道:“头疼。” 殷上问:“还有别的地方疼吗?” 江遗雪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显然是还未清醒。 殷上问:“你还记得昨晚你做什么了吗?” 闻言,江遗雪总算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两息,道:“我做什么了?”他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努力回想了一下,可记忆只停留在他们遇见周相灵,他借着酒劲撒娇让殷上离开。 见他忘了个干净,殷上也有些狐疑,笑道:“不至于吧,一点都不记得了?” 江遗雪摇了摇头,迟疑道:“我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 殷上挑眉,问道:“什么叫不好的话?” 江遗雪想了想却没说,抱着她的脖子晃了晃,道:“你快说,我做什么了。” 殷上道:“你让我用力点,说你还想……” “什么呀!”他恼了,满脸绯红地打断她的话,道:“我才不会这么说!” 殷上道:“难不成你没说过?” 闻言,他有些心虚,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反驳:“现在不会了!” “好罢,”殷上点头,像是认同了这个说法,可被子下的手却兀自向下摸去,另一只手则掀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最后在一片黑暗中将笑着挣扎的江遗雪拖入怀中,道:“那我们现在来试试。” 昨晚行至一半让他囫囵过去的债,终究还是在今晨还干净了。 …… 江遗雪这回又是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后却发现枕边无人,起身问了晋呈颐,才知道殷上带着林泊玉单独出门了。 然而还没等他胡思乱想,殷、林二人便从不远处的楼梯走了上来,见到站在房门口的江遗雪,殷上侧身和林泊玉叮嘱了一句,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她伸手揽住江遗雪,与他一齐踏入房门,待门阖上,二人又格外自然地接了个吻。 亲完后,江遗雪满足的抱着她微晃,听见殷上道:“我们明日就启程,去往寒州府。” “啊?”江遗雪有些诧异,抬起头来,问:“你和周相寻这么久未见,不在襄州多待几日吗?” 殷上没多做解释,只道:“下次吧。” 江遗雪微微蹙起了眉头,思忖了几息,迟疑道:“是不是因为昨日我和周相灵的原因?对不起,殷上,我下次不会了。” 殷上无奈地笑了笑,道:“我本是没这么想,但刚刚与周相寻见面,她也说现下时机不好,与我说下次再单独约见,我想了想,也觉得我与周相灵还是少见面为好,便也答应了。” 闻言,江遗雪微微瞪大了眼睛,道:“是、是因为我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好像困苦已久的人得到一笔巨大的财富,不知道这种好事怎么突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殷上见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心中骤然涌起一股酸软,反问道:“还能是因为谁?” 与江遗雪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也是近日才发现其实他也很好哄,就比如当下此言,她决定明日启程,一方面是因为周相寻顾忌周相灵,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不忍江遗雪胡思乱想,再者她和周相灵再见面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益处,只不过是多留牵念,来日或许会更受其乱。 可她若是把这些话明明白白说开了,江遗雪兴许也会理解,但总会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原因排在最后,倒不如她只说那一句来得更为高兴。 果然,她话音刚落,江遗雪脸上的笑容立刻生动了起来,伸手捧住她的脸落了好几吻,最后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轻蹭,格外满足道:“殷上,你真好。” —— 翌日晨起,殷上并未再与周相寻告别,只与他们收拾行装,重新踏上了下一站的旅程。 出了襄州,他们一路往寒州府去,又北上去往了旧日川梁的都城梦泽,再经由令兹的江州府到达了旧日东沛的都城径苏。 在径苏停留了两日,江遗雪却并未对故国表达出多少怀念,直到走前一天,他才试探性地向殷上问道:“殷上,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 彼时殷上正在述写她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已然是极厚的一沓书页,闻言便随口答道:“去哪里?” 江遗雪咬了咬唇,好几息才道:“去……看看我母亲。” 殷上停了笔,将其搁在砚台上,温和地看向他有些不安的眼神,道:“走吧。” 江遗雪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一个令人心折的笑容,忙点头道:“好。” 回东沛为王的那段时间,他将母亲的坟茔从宫中迁往了城外的一座无名之山,此地山清水秀,放眼望去都是一片极为明朗的风光。 二人立于坟前的时候,天色正近黄昏,整个天边都是色彩斑斓的晚霞,磅礴壮美的山水风光尽收眼底,直叫人心旷神怡。 殷上低头望去,见那墓碑上书:姜听晚之墓。 她问:“为什么只刻了个名字?” 这么简易的墓颇为少见,明明是江遗雪刻的,却连个前缀也没有。 江遗雪沉默了一息,屈膝跪下来,才道:“母亲一直觉得我是她痛苦的源头……我想,她也不希望死了之后还被冠以谁母亲的身份吧。” 殷上没有说话,立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他俯身拜了几拜。 拜完之后,他慢慢地站起身来,站到了殷上身侧,盯着那个名字轻声道:“母亲,这是殷上,我在梦里与您说时,你总是不信,这回信了吧,”他尾调轻扬,带着一丝顽皮,好像真的在为了自己成功的玩笑而感到得意,又道:“我以后会好好的,真的……我以后还会来看您……但希望您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母亲带给他的记忆总是痛苦大于快乐,他几乎这辈子都忘不掉幼年那一次次濒死的感觉。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听见殷上开口,江遗雪猝然抬头望向了她,又见着她目视前方继续道:“我知道当年之事并非是你所愿,罪魁祸首是谁我们心知肚明,阿雪也为你报仇雪恨了……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投胎转世,如果是,希望你能当个普通人平安幸福一生,不再需要依附、憎恨任何人,只做你的姜听晚。” 话音刚落,远处平静无波的湖面突然被吹起微澜,树叶沙沙作响,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风拂过,吹起了殷上的发丝。 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可当殷上缓缓念出那个名字时,却好似和曾经那个在深宫中挣扎求生的女人建立了一丝微妙的共鸣,共同拥有了一次灵魂的震颤。 殷上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有风。” “什么?”江遗雪似乎没感觉到,还怔怔地看着她的侧脸。 “没事,”她摇头,认真地牵起他的手,道:“她会明白的,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又甜又温馨,我不行了。 (ps:我看了一下评论发现你们已经自己建构出一章番外了——ABO校园,女A男O,死对头,殷姐万人迷,小江暗恋然后背地里偷偷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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