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属于是把饭喂到我嘴里了(流泪)。
第93章 人间岁月堂堂去(2) ◎拜神女观中亓府纪◎ 离开东沛前, 殷上等人又去了一趟涵州城,也就是她与江遗雪横渡沛水时躲避湛卢博和沈越西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殷上第一次真正见到了乱世之下挣扎求生的百姓。 他们并未刻意去寻找故人,只作寻常百姓一般在此驻留了一日。 涵州城是东沛边城,先前各国形势紧张,边城的百姓也难以生息, 中亓立国后撤除了各国的边界, 改立州府, 同时鼓励各府交流互通,第一批受益的反而是这些地处边疆的城池。 彼时来看, 此城较之多年以前,形貌可谓是天翻地覆, 不见往日的疮痍, 显出了欣欣向荣的生气来。 入城的第二天, 几人又去往了莲山,想看看先前那个村落变成了什么样子,可到了附近的地方,却发现怎么也找不见, 只有一座香火旺盛的神女观伫立于此。 晋呈颐去问了几个周围的商贩香客, 却都未得知莲村的所在,只好暂且随着人流入内, 刚跨过山门处高高的门槛,又见门边站着一个小童, 正为前来上香的香客分发香火, 一人可分到三支, 不用银钱。 殷上等人便伸手接过, 一步步向位处正中的真仙殿走去。 此观的不大,也不算奢华,但一草一木都颇有灵气,在红墙黛瓦的映衬下透着独有的淡泊和宁静,旺盛的香火烟雾缭绕,在向晚的钟声中不断地变换着形状向上升去。 几人顺着人群向前挪动着,身后传来林泊玉好奇的疑问:“不知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如此旺盛的香火,竟也未曾听说过。” 殷上随口道:“许是旧时东沛这边信奉的吧,中亓地大物博,各地不一,也是有的,”言罢,她又问身侧的江遗雪:“你有听闻过吗?” 江遗雪摇摇头,道:“不曾。”除了和殷上流落此地,涵州这边他并未来过,再加之他也不太信奉仙神,所以并未关注。 正如林泊玉所说,此地来往朝拜之人一直未曾少过,直至走到真仙殿外也是挨挨挤挤的,但手持香火的香客们却未曾烦乱,都耐心的等在殿外,殿内始终只留两三个人,为其留出一片清净之地。 见状,殷上心中也难免生出了一丝好奇,然而等她好不容易走了进去,抬头一望,却发现那低眉悯生的神女真仙之像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一时间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正想去问江遗雪,谁料他看了一眼,也道:“殷上,这……” 见晋呈颐和林泊玉二人也是同样的反应,殷上也颇有些无措,可见殿外还有许多人在等候,便只得与江遗雪囫囵拜了,紧接着忙顺着人流往后殿走去。 待行至后殿,场中又立有一尊石像,此像依旧貌似殷上,右手执剑,左手拈花,凿制颇为粗犷,线条大起大落,透着几分不羁和桀骜,和前方那悲天悯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二人一齐望着像前那檀木方桌上烟火袅袅的青铜香炉默然了几息,江遗雪才道:“不如寻知观问问罢。” 殷上点点头,对身后面面相觑的晋、林二人吩咐道:“去寻此地的知观,”她看了看四周,指着一僻静处道:“便引到此地见我吧。” 晋、林二人点头,一齐往后方走去。 殷上与江遗雪站在原地耐心等了一会儿,林泊玉便带着一身着道袍的人先回来了,此人身形高大,五官端正,瞧着年纪应该已过半百,以青袍裹身,发髻锁发,龙行虎步,步不踏尘。 殷上细细思索了一番,确信自己未曾见过此人,正当开口询问,却见那道士神色忽变,迟疑地问道:“您……您是……” 他结结巴巴,并未说出话来,又看向带着帷帽的江遗雪,道:“不知您是否能让贫道观一真容?” 闻言,江遗雪侧身向殷上看了一眼,她眉头微蹙,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遗雪便微微撩起帷帽,和那道士对上了视线。 “是了……是了,”他神色激动,重复了两句,又看向殷上,双膝一屈竟要下跪,口中唤道:“真仙娘娘!” 殷上吓了一跳,忙托住他双臂用力扶起,又见四周有百姓侧目,道:“你先起来把话言明。” 那道士缓了两口气,顺着殷上的动作站了起来,道:“真仙娘娘……” 殷上颇有些头疼,道:“你缘何如此唤我,我不过是一普通人,并非什么真仙娘娘。” 那道士忙摇头,说:“您就是真仙娘娘,永载三十年您曾来过此地,您可还记得?” 见他主动提及往事,殷上和江遗雪隔着帷帽对视了一眼,道:“永载三十年我确实来过此地,但当时此地还是一个叫做莲花村的小村落。” “是、是!”他点点头,道:“您当年于莲花村杀恶吏济贫民,救我们百十人于水火之中,若不是您,贫道今日恐不能站在这里!” 殷上神色微变,问:“你是……” 那道士道:“贫道俗名唤做章士乾,是曾经住在莲花村的村民之一。” 殷上问:“那这神女观?” 章士乾道:“受您之恩,我等才得以续命,您又予了我等钱财度日,此观便是我们几年后募款所建。” 得知原委,殷上颇有些哭笑不得,道:“何必如此,这实在是……” 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实在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章士乾看出了她的窘迫,忙道:“您不必自惭,此观本就是我们这些受您之恩的人所建,但许是您的仁德可感天地,此观的香火才愈来愈旺盛的。” 言罢,他又指向那场中的石像,道:“这座像便是小南凿的,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他吗?” 听到这个名字,殷上脸上出现一丝动容之色,望着那石像,问:“他怎么样?婆婆呢,还好吗?” 章士乾道:“小南在城中开了一个铁匠铺,日子很好,也已经成家了,但婆婆……五年前便走了。” 殷上心中早有预料,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心还是不免沉了一沉,见状,章士乾又道:“婆婆的墓就供在观中,您想去看一看吗?” 闻言,殷上点了点头,二人便跟着章士乾一齐去了殿内。 那高堂之上只供奉一个牌位,也算受些香火,端端正正地刻着:显妣徐弗之位。 见殷上神色怅惘,章士乾便道:“婆婆的晚年过得很好,若非您的慈心,我们很多人熬不过那个冬日。” 殷上沉默地点了点头,持着香烟拜了几拜,将那线香插入了牌位前的香炉中。 …… 走前,章士乾亲自送几人出了山门,殷上并未与他透露身份,只说自己正在游历四方,他表示明白,没有多问。 对这座神女观,殷上也并未多说什么,只命林泊玉留下了一些钱财,用于济世救民,且希望章士乾不要过于神化她,也不要宣扬她当年的所行。 章士乾俱都应了,待殷上等人下山走远后,他才撩衣屈膝,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郑重地俯身拜了三拜。 那门边的小童不明所以,走至他身边问道:“师父,你在拜谁?” 他眺望着林间隐隐绰绰的身影,轻声道:“拜恩人,也是拜真仙。” …… 直到下了山回到客栈,殷上依旧心绪难陈,江遗雪看出来了,便问道:“你不高兴吗?” 殷上摇摇头,道:“就是觉得有几分惭愧。” 江遗雪道:“怎么会?”他笑了笑,说:“我走前还另给了那知观一笔钱,让他重修殿宇,为你再塑金身。” 殷上愣了一息,心绪淡去了几分,哭笑不得道:“你怎么也来掺和?” 江遗雪笑了笑,认真道:“对他们来说,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我比他们受了你更多的恩,也更能明白你的好,殷上,我知道的,你担得起。” 闻言,殷上颇有些动容地轻叹了一口气,把他揽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没再说什么。 一路走来,她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 第四日晨起,殷上等人启程离开了东沛,南下去往了旧日月支的都城存邑,又西行到达了懿安,最后赶在了下雪前一天进入了汀悉都城桂宁的城楼。 走了这么多地方,各地的大部分百姓们都逐渐适应了朝代的该换,不再以各国自称,虽然境况有好有坏,但总体而言总是向好的,这对殷上来说是最为欣慰的事情之一。 因着要赶在除夕前回到平京,殷上也没有在各地久留,从桂宁开始便一路顺着绵河北上,又从旧日西充、九祈、序戎的地界经过,最后进入了川岚城,一路向平京而去。 时至今日,他们也在外游历了近一年,写的札记更是厚厚一沓,江遗雪每一页都为她誊抄了一份,又细细的整理好,一册一册的缝成书页以免丢失。 回到平京前一日,殷上在马车上书写了最后几页的陈词,在基于一路以来的所见所闻提出了一些她认为现今还较为独断的策令,准备回京后再与御史府和尚书台细细商议。 有关富民,她提出三策,一策民为邦本,天下之化起于农亩[1],即各官府必须不误农时,以保田力生产之事,同时劝课农桑,屯田实边;二策休养生息、 轻徭薄赋,要求革除无益之征,敦尚俭素,与民休息,同时节俭厚民,以蓄养民力,培殖财源;三策散利于民,广辟财源,使农商互利,农安于田,贾安于市,便有财用足,礼义兴[2]。 有关治国,她则提出五令,一令安人宁国,即轻徭薄赋,减少干预、不夺农时,又道国以百姓为本;二令德主刑辅,即德礼为本体,刑罚为辅用,德法并行、缺一不可;三令宽简稳定,即立法修律上要斟酌古今,除烦去弊[3],慎之又慎,期以禁暴止奸,弘风阐化,安民立政,莫比为先[4];四令依律科刑、恤刑慎杀,又写道人命至重,死者不可再生,希望尽可能的删削死刑,去除肉刑;五令任贤纳谏、赏功惩贪,举贤不避亲疏贵贱,亓律君臣上行下效,同时强调了应试正考之位,希望能纳各方人才以国之用。 有关人口,她又话及五行,一行放奴为良,增加编户,即禁止蓄奴或卖身为奴、及买人女男为奴,凡奴婢均须放免[5],又要求民负人钱没入男女者,还其家,敢匿者有罪[6];二行婚嫁以时,鼓励族间、良奴通婚,禁同姓婚,并确定民庶婚聘的财礼限额[7],诸有家室,复娶者笞之,多纳、侍者缴金以罚;三行抚育幼稚,养赡老弱,民间以建义庄、学堂,严禁弃婴,若经查实无力者,官为收赎;四行发展医药、疗治贫民,即由官府出钱,市药修剂,又令医者开堂坐诊,以惠贫民[8];五行赈济灾歉,制止流亡,要求各地积谷备荒,灾年时各府州则需置暖汤院、普济院等以赡贫民[9][10]。 除此之外,她又对民间防灾,蓄奴之风,娼妓之行,乃至民间的义庄、学堂又提出了更加细节的述议,力求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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