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呈颐点头, 说:“属下会办好的。” “嗯, ”她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事,问道:“对了,你妹妹的病如何了?” 晋呈颐自小失母, 去岁之时父亲也去世了, 家中只剩下一幼妹,今年十二, 听闻前两日病倒了。 闻言,晋呈颐忙道:“殿下不必担心, 小妹身体一向很好, 只是偶感风寒, 今日已经大好了。” 殷上便说:“你去令兹之时把她送来少天藏府吧, 安全些,也免得你挂怀。” 晋呈颐立刻行了个礼,难得笑了笑,说:“多谢殿下。” 殷上随口嗯了一声,挥手让他下去了。 木门轻阖,屋内一时沉寂,只剩下墨条与砚台轻微的碰撞声。 一直到中午,书房的门才打开,林泊玉吩咐人去传膳,跟着殷上回到了正屋。 没过一会儿,侍从便端着餐盘走上前来,于桌边一样样布好了菜,江遗雪跟在他们身后走进了屋。 他还真去做饭了。 殷上挑了挑眉,朝他伸手,他便快走了两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坐在她身边。 待侍从都退下,江遗雪才倾身靠过来,先是仰头索了一个轻吻,然后说:“你猜哪样是我做的。” 闻言,殷上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的菜式,三菜一汤,三荤一素,分别是胡椒醋鲜虾、烧鹅、丝鹅粉汤还有一盘清炒芦笋,且都是少天藏府常见的。 她一时间还真没看出来,只能随便指着那样最简单的清炒芦笋问:“这个?” “不是!”江遗雪笑了笑,表情生动,眼里带着小小的得意,说:“都是我做的。” 看到殷上诧异的表情,他解释道:“今日我是跟着厨子一点点学的,他说一点我做一点,以后熟练了我就能自己做了,你尝尝好不好吃。” 殷上循着他的话挟了一块虾肉放进嘴里,较之平日里的确实欠缺了些,但这是他第一次做,已然很不错了。 她咽下去,毫不吝啬地夸道:“好吃。” 江遗雪立刻眼睛亮了,说:“真的?” 殷上点点头,也挟了一口虾肉喂给他,他张口吃下,嚼了嚼,也夸自己,说:“确然还不错。” 殷上好笑,说:“你一向聪慧,我知道,却没想到做饭也有天赋。” 江遗雪笑意明艳了几分,语气欣喜:“你喜欢?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温情的气氛一下子弥漫开来,殷上嘴角噙着纵容的笑,说:“好。” …… 午膳用毕,殷上没急着走,先让林泊玉把徐定厝叫上来,对江遗雪道:“从今日起,少天藏府的一些事宜由你接手,徐定厝会教你的。” 徐定厝依言朝他行了个礼,道:“郎君好。” “啊?”江遗雪一时间却没反应过来,讷讷地说:“我、我来吗?” 殷上点点头,肯定道:“你来,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少天藏府收支也简单,也不会累着你。” “我不是怕累着……”他低声说了一句,心想,此事是府中正君之事,她现下把事情交给他,是要娶他了吗。 但见她神色,也不想是要提起婚嫁之事的模样,反而只是单纯的想把此事交给他。 不过也是,最近她事多如牛毛,婚嫁大事,程序繁复,肯定要耽搁很多事情,他现下应该帮她多分担,而不是给她增添事宜……且她把此事托付给他,不就是暗定名分之事吗。 想定后,江遗雪一下子高兴起来,点头答应,说:“好,我会认真学的。” 殷上嗯了一声,站起来说:“我尚还有文书没处理完,先去书房了。” 江遗雪乖乖点头,放开一直紧握她的手,说:“好。” 殷上见他乖巧的样子,心生柔软,俯身在他殷红饱满的唇上印下了一吻。 江遗雪没拒绝她,仰头和她碰了碰,但脸色却一下子变红了,低声说:“还有人呢……” 徐定厝和林泊玉站在门口,此刻都自顾自地低着头,未往这边看一眼。 殷上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没说什么,转身带着林泊玉走出了门。 这厢江遗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也摸了摸自己热烫的脸。 心中被一种柔软的情绪盈满,高兴、欣喜、满足……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明只是为她做了一顿饭,学着为她打理府务,照顾她……这样的生活就已经让他感觉幸福地找不着北,好似顷刻间便能原谅过往一切苦难。 痛苦的时候千言万语,幸福的时候却无法发出一言。 —— 过了两日正是小满,衔平多有市集,游人如织。 殷上也依言赴约,与湛卢博于城外的一个途驿茶铺中见面。 这茶铺只搭了个顶棚,空间开敞,没有能埋伏的地方,且来来往往的也有不少人。 二人刚一坐定,湛卢博便道:“都听闻亓徽百姓安定,是乱世激流之下的一块磐石,起初我还不信,如今亲见,倒也不得不信了。” 殷上把玩着手中的简陋的茶杯,并没有接话。 湛卢博不在意,问道:“江遗雪,如今在你那了吧?” 殷上眸色淡淡,道:“说正事。” 湛卢博笑了笑,说:“你我都是明白人,如今定周已经是一副空壳,十五国、不,现在只有十四国了,十四国中属令兹一家独大,若是你我合作,必然能一步登天。” 殷上道:“你如此自信,是有兵还是有权?” 闻言,湛卢博脸色僵了僵,道:“现在虽然没有,但只要你愿意助我,待我掌控令兹,愿以举国之力相助。” 殷上道:“助我?你如今倒是不想要天权之位了?曾经你于东沛拦我,说的可是与我共享天下。” 湛卢博抿了抿唇,咬牙道:“我无权无势,若是强行配位,必有灾殃,不如让有能力的人去,我只要一个令兹。” 殷上挑眉,不再与他拉扯,直接说:“你松了手,让江遗雪回到我身边,既如此,我也承你情,你说吧,想要我怎么帮你?” 湛卢博道:“我于定周为质八年,在令兹毫无根基,民间声望多在湛卢真、湛卢克之身,即便他们身死,我也难坐稳储君之位,此种境况之下,我必得有功在身,才能扭转局势。” 他压低声音,道:“我要你借兵与我,一起攻下序戎,有了军功,我才有一争之力。” “可以,”殷上并不意外,很快点了点头,说:“十万兵,我还可以在定周安排人马,届时亓徽、东沛、定周三地齐攻,保证你此战只胜不败。” 令兹原本与序戎并不相接,其北靠亓徽,南临定周,西接东沛——如今东沛被灭,序戎勉强也属于令兹邻国了。 闻言,湛卢博反而皱了皱眉,有些小心地看向她,问:“……你想要什么?” 殷上道:“二十万两,换一个王位,不多吧?” 湛卢博神色难辨,问:“只要钱?” 殷上点头肯定:“只要钱。” 言罢,气氛一下子凝滞下来,二人心怀各异地对视,好似沉默的博弈。 良久,湛卢博率先移开了视线,道:“成交。”他伸手端起茶杯,说:“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殷上笑了笑,依言与他碰杯,也抬手一饮而尽。 …… 谈判过后的事情便快了起来。 湛卢博效率颇高,没半个月,各地钱庄就陆陆续续地将钱送到了少天藏府,不多不少,正是二十万两。 殷上也没食言,先向周畹去信,安排了定周的人马,又于序戎、亓徽边境陈兵,由殷术的一名心腹大将统领,任他们听凭湛卢博的调遣。 又半月,湛卢博摇旗挥兵,序戎烽火四起。 正如殷上所说,三地齐攻,数十万兵马,序戎并无反击之势,不过三月就分出了胜负,湛卢博率军攻入了序戎都城,生擒了序戎王陈阙和世子陈越北,大胜归朝。 较之东沛之战胜得更为干净漂亮,且并未如东沛一样,令东沛王率兵逃跑,令兹王大悦,亲自杀其祭旗,褒奖了湛卢博,又公然在祭坛之上扬声言明,令兹便是下一个天下之主,丝毫未顾各国之势。 —— 白露将近时,钱粮送到了边城,殷上不欲耽搁,齐备人马,只等第二日晨起出发。 然而万事俱备之下,她却还没想好要不要带江遗雪。 直到晚间熄灯睡下,殷上还在想这个事。 带他去,怕出事,留在衔平,也不放心。 如今表面上他好似安全无虞,其实内地里说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之前的暗探就是前车之鉴,虽说被揪了出来,也难保没有下一个。 可是带上他,边城鱼龙混杂,也难保没有危险。 “殷上……”微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在她耳边响起,江遗雪用力抱紧枕边的人,继续说:“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决计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殷上皱眉,握住他的下巴抬起,说:“你太扎眼了。” “我会包好脸的,”他低头去亲她放在她下巴上的手,保证道:“真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连番保证,殷上却还是不语,江遗雪便得寸进尺地凑过去亲她,边亲边道:“我不想和你分开这么久嘛……我知道你是去做正事,我也可以帮你的。” 殷上盯着他看,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可实行性,却被他趁机启开牙关闯进来,濡吻了半晌,她才伸手握住他纤细的脖颈推开,故作严肃地说:“看来我是把你纵容坏了。” 江遗雪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伸手覆在她的手上,带着她的手一直从脖颈摸到腹部,还待向下,殷上却抽回了手,说:“别来这套。” 他笑了笑,扯了扯衣服扑上去,凝脂般的肌肤贴着她的手臂,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如今这世上于我,又有哪里比在你身边更安全呢?” 这句话倒是有些说服了殷上,她凝目望向他饱含期待的绀青色的眼眸,好半晌,才道:“好罢,你与我一起去,不过要小心,时刻待在我身边。” 江遗雪立刻点头,眼眸中立刻泛起欣喜的色彩,凑上来亲她的下巴,说:“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 殷上失笑,推了推他的脸,说:“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他肯定地重复,嘴唇上移,贴住她的下唇说:“要亲。” 她侧过脸,说:“你亲不腻。” 闻言,江遗雪立刻委屈了,声音也低落下来,问:“你腻了?” 好像她一说腻,他就能立马哭出来似的。 殷上倒是惊奇了,转过头来看他,说:“你不过在少天藏府待了几个月,怎么好像性情大变了。” 他幼年寡言,即便受了欺负也少喊痛,后来与她相熟,也多是一副内敛自持的样子,可如今在她面前,是撒娇爱语信手拈来,竟一点也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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