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殷上便知他胡思乱想了,忙道:“白日里是为你看伤换衣,且也不是因为这个。” 江遗雪便道:“那是因为什么,”他微微低头,闭着眼用柔软的双唇轻触她的侧脸,断断续续地问:“你不是说要娶我么?殷上,我哪里还不是你的?难道说你只看了几次便腻了我了?” 他语带娇意,似乎只是情人间的呢喃,为了在心上人这里讨一个满意的答案。 然而殷上却心下一跳,好似立刻被泼了一盆凉水,眼里的暧昧和意乱俱都消失,瞬间清醒了下来。 江遗雪还在等她回应,脸埋在她的脖颈里,姿态柔顺。 殷上却霎时想起了那日在溪狄王宫,自己与周相灵并立在周畹床前,伸手摁下婚书的场景。 好半晌,江遗雪才听见殷上笑了笑,感觉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腰,隐秘地在腰窝处摩挲。 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暧昧的低吟,身子轻轻颤抖。 尔后便听见殷上说:“我怎么会腻,乖,先沐浴吧,我帮你。” 江遗雪这下高兴了,绀青色的眸子里俱是温软的笑意,抬起头与她碰了碰嘴唇,又顺着她的动作踏入浴桶。 …… 待二人俱都梳洗完毕,殷上才又回到桌案前,继续处理剩下的文书。 江遗雪则坐在她身边,姿态柔顺地轻靠在她身上。 他不想一个人睡,只想陪着她。 殷上纵容他,并未多说什么,拿过一本本文书查阅批复。 灯火如豆,屋内一片安谧。 直到看到那份写着令兹的密报,殷上才开口道:“东沛的第一批俘虏已经进入令兹义昭城了。” “嗯。”江遗雪应了一声,手上把玩着她衣服上的丝绦,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殷上又说:“那两个伤你的兵卒做贼心虚,以为是自己放出了你,也已经认罪被杀。” 江遗雪说:“不牵扯到你便好。” 殷上道:“你放心,那日大雨,没留下什么痕迹。” 江遗雪闷闷地说:“湛卢博能猜到,还有江遗玉。” 殷上笑了笑,说:“他没有证据,且现在他开战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会多生事端和亓徽作对的。” 闻言,江遗雪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问道:“我听说、我听说湛卢博找人与你谈判了?” 殷上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遗雪并未隐瞒,说:“湛卢博和我说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他……和你做什么交易了?” 他实在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谈判能让湛卢博如此斩钉截铁地说出殷上不会来救你的这种话。 殷上看他神情惶惑,解释道:“并未做什么交易,只不过是想与亓徽结盟,而且我也拒绝了。” 江遗雪松了一口气,轻而易举地便相信了,慢声说:“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他贴紧她,安心地重复:“你不会丢下我。” 殷上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发,毫不吝啬地回应道:“嗯,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一边揽着他,一边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书,神态自若,看不出一丝端倪,心中却思绪沉沉。 那场谈判自然不是殷上说得这样。 应该说,不只是这样。 湛卢博派来的人所说的原话是:“我等自知亓徽和殿下之能,救一个亡国王卿不在话下,但只要您打消这个念头,我等愿用东沛十二个城池与您交换,到时你我二国联手,共谋天下。” 当时乍听此言,她心中想得却是:江遗雪能为她带来的可不止十二个城池,以他的容色,倾国倾城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仅仅十二城就想换走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笑归笑,她面上不显,还佯装思索了片刻点头答应了,表明自己绝不会插手两国纷争。 那使者也高兴极了,笑着与她行礼,说他们殿下来日必然携礼来拜谢。 她也笑,还差林泊玉妥妥贴贴地把人送了回去。 …… 待处理完文书,那案前的灯都已经烧暗了。 殷上搁下笔,扭头看了一眼怀中已经睡着的江遗雪。 他姿态眷恋,睡得格外安稳。 见他如此无知无觉的模样,她眸光有些发暗,伸手从他瓷白的面颊抚触到殷红的嘴唇。 良久,她才微微起身,把江遗雪抱起来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放进被子里。 几息后,屋内灯火骤暗,二人同榻而眠。 —— 江遗雪身体好转,殷上也并不准备在川岚城久留,第二日晨起便整装上路,向亓徽的都城衔平而去。 亓徽不大,他们又一路走官道,并不难行,在第四日正午便进入了衔平的城门。 守门的兵卒都认识她,笑着行了个礼,她点头示意,进入城楼后路边还有百姓和她打招呼。 她俱都应了,一路策马向少天藏府而去。 这场景对于江遗雪来说是从未见过的,但他却没有感觉到很意外,在他的想象里,好似亓徽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若非如此,怎么会养出殷上这样的人。 进了少天藏府后,殷上把江遗雪带到了自己的院子,又唤了府中的医官来重新给他检查了一遍身体,听闻无恙后才松了口气,只让他好好休息。 医官走后,侍从又来通报亓徽王召见,殷上便对江遗雪道:“你先在这待着,我去见母亲,有什么事找晋呈颐便好。” 言罢,她伸手摸了摸江遗雪的脸,姿态自然地在他额头上印了一吻。 “好。” 江遗雪乖乖点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 殷上转身离去,木门开阖之声落下,屋内霎时一片沉寂。 江遗雪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呆立了片刻,才惴惴地坐在一张圈椅之上,看了看所处的房间。 刚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难免有些不安,但这房间中细节处能看出他所熟悉的痕迹,都是殷上惯常的习惯。 见状,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勉力让自己安心下来。 …… 殷上是在含章殿见的母亲。 甫一站定,殷术便道:“人带回来了?” 殷上点点头,说:“就在少天藏府。” 殷术说:“人不见了,令兹王派去的人无功而返,大发雷霆,把湛卢真罚了,五十鞭刑。” 五十鞭刑? 乍闻此言,饶是殷上也变了脸色,说:“东沛之战可是靠湛卢真才打下来的,令兹王就这么把他罚了?” 殷术笑了笑,说:“不仅如此,押送俘虏的那些兵卒也全都打杀了,其中还有湛卢真的几个心腹,无一幸免。” 殷上问:“那湛卢真现在如何?” 殷术道:“关了紧闭,兵权暂由世子湛卢克接手。” 殷上皱了皱眉,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好一会儿才问:“那湛卢博呢?” 听到这个名字,殷术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语气中竟带了一丝感叹,道:“阿上啊,你我二人或许看走了眼,此人可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殷上挑了挑眉,问:“怎么说?” 殷术道:“你晓得我查出了什么来?押解俘虏这个任务本属湛卢博,是他给令兹王说自己愿领大军,让弟弟先行回宫受封。” 殷上脑子一顿,说:“他知道我要去救人。” 殷术说:“对,如果是他押解俘虏,必然不会如此松泛,再加之令兹王亲自派人去拿江遗雪,你说不定也救不到人。” 殷上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说:“湛卢博早知我要去救他,却仍旧派人来与我谈判,还开口说要给我十二城,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觉得他不会放过江遗雪,催促我去救他。” “湛卢真本就对令兹王沉迷酒色之事颇有微词,知晓他押解俘虏是为了进献美人,更是不会对此事上心,我从他手中救下了江遗雪,也就成了他的疏忽。” “所以,他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对付湛卢真。” 殷术点头,说:“对,然而此事不论什么走向,你都会去救江遗雪,湛卢博一石二鸟,不仅对付了湛卢真,暗地里其实也给你送了个人情。” 闻言,殷上看向墙上的地图,笑着说:“既如此,那估计要不了几日,湛卢博就会再来找我,以谋求真正的合作。”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 殷姐绝对是喜欢小江的,大家放心。 江山美人她都要。
第24章 千里江山昨梦非(2) ◎志在必得心有谋算◎ 除了湛卢博的事情外, 殷上又看了看最近各方传来的密报。 其中较为重要的事情有两则。 一是已经进入令兹的东沛俘虏,令兹王湛卢忝并未杀他们,反而都留了下来, 分别赏给了王室宗亲,这点殷上倒也能理解,毕竟东沛王江明悟先还下落不明,就算把整个王室杀净了也解决不了这个隐患, 倒不如先留下来, 以免以后还有别的用处。 二是衔平王城内发现了别国暗探, 一经审问之后发现是序戎之人。
序戎便是沈越西的母国,此人在璞兰台时就与湛卢博颇为交好, 定周之战离开时也是他与湛卢博一起前来阻她。 殷上对此人不甚了解,只知道他和湛卢博一样, 于序戎为长, 且不随序戎王陈阙的姓氏。 然若是随母亲姓便也罢了, 各王室中也不是没有,周相寻姐弟便是个例子,但沈越西的母亲既不是什么高官之女,也未曾得到序戎王的重视,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王夫人, 在他还未入定周的时候便已经死了。 殷上并未特意去查探过此人的身世,只听到序戎不少传闻, 说沈越西并非王室血脉。 这传闻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依据, 说序戎王陈阙曾是定周先帝的宠臣, 领兵灭了序戎先王室后才成了新的序戎王, 后来永载帝即位, 他本就多番挑衅,丝毫不把其放在眼里,而序戎王将一个毫无王室血脉的沈越西送去定周,只不过是对永载帝的另一次挑衅。 殷上目光沉沉地看着手中的密报,问:“在哪发现的?” 亓徽对此事查探的极为森严,一向只有他们往别国安插眼线的份。 殷术道:“少天藏府。” 殷上皱眉问:“怎么会?少天藏府的把守这么严格,比之宫内也不遑多让,竟能混入暗探?” 殷术道:“放心罢,他并未查探出什么事来就被发现了。” 殷上说:“沈越西派来查我的?” 殷术说:“应该是。” 殷上思忖了几息,说:“沈越西并不受序戎王重视,他跟着湛卢博也多为依附……”她喃喃了几句,说:“暗探,他想查探什么?难道也是江遗雪么?” 殷术提出了一项猜测,道:“如若湛卢博与沈越西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好,那此事就很好理解了,”她站在地图面前,手指顺着序戎、东沛、令兹三国滑过,说:“沈越西曾与湛卢博一起追拦你,知道你会去救江遗雪,如今怕也是想得到江遗雪的踪迹,于东沛之战中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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